縣令剛要開口,就被姜予璘打斷道:“叫公子即可?!?p> 縣令縮了縮脖子,心中疑惑卻不敢反抗,順應道:“誒誒,公子,我這就去辦,您幾個先進屋坐坐,外面天寒,別再受涼?!?p> 縣令恭恭敬敬地曲身行禮,叫來下人幫忙運馬車,自己則跟著姜予璘往里走去。
天黑光線弱,那些下人也不知道馬車上放的是什么東西。
倒是剛才那兩個守門的人,半步都不敢靠近。
他只遠遠地在一旁指揮著他們,往側門運去。
沈蟄寒下了馬車,這一出來,頓時冷得有些打顫,將手爐抱緊了些,可手爐也已經(jīng)沒什么溫度了。
疾風見狀,忙從馬車邊的小箱里,取出一條毛披風來。
“大小姐,咱先進去坐坐,喝點茶暖和一下再走。”
沈蟄寒將披風拿在手里,是個藏藍細布披風,里面填了東西,軟乎乎的,領口還有一圈兔毛,應該是他們找馬車的時候,臨時鎮(zhèn)子上買的。
看了眼低眉順眼的縣令,沈蟄寒小聲問道:“這縣令怎么這么聽話?”
“縣令知道咱是大將軍的人,哪敢怠慢?!奔诧L面不改色說著假話。
姜予璘已經(jīng)交代了不讓自己透露他的身份,只好拿大將軍來做擋箭牌了。
不過,大徐國的護國大將軍沈向武,倒還真是個名傳全國的大人物,早些年從一個小小將士,接連晉為大將軍,更是在敵我軍力差距明顯狀況之下,一舉打贏了西疆勝仗,被封為護國大將軍。
因此就算現(xiàn)在站在縣令眼前的,是大將軍的親信,縣令也是不敢怠慢的。
縣令府的會客廳飄著淡淡的木香。
古樸又奢華。
正對門的紫檀木主桌上,擺著半米高的紅白瑪瑙雙魚雕,煞是惹眼。
幾人剛落座,就有好幾名丫鬟端來茶水和點心,還有家丁搬來燒紅的炭盆。
一刻鐘后,屋里漸漸暖了起來。
盧縣令見他們半天都不說話,心里咚咚咚的打著小鼓。
沈蟄寒在側桌坐下,把玩了一下桌上的翡翠荷花擺件,一個接一個地吃著丫鬟端來的各色糕點,跟吃糖豆似的,安靜的看他們會談。
“盧縣令這位置,坐的可是辛苦?!苯璀U緩緩喝了口茶說道。
縣令聽他語氣不對,卻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面上堆笑道:“還……還行,為百姓辦事,都是本官應當做的,不算辛苦?!?p> 姜予璘捏著手中茶盞。
觸感如玉般溫潤,杯面繡著著青藍的蓮花紋路,顯得甚是素雅。
“既然是應當做的,那盧縣令怎么放任華云縣匪類橫行?可是衙門事情太多,盧縣令忙不過來?若是你嫌頭上重,我不介意把你那烏紗帽,給別人帶上。”
縣令聞言,渾身一個機靈,原來是問罪來的。
“下官不忙,不忙。只是這臨近年關,匪類正是常出來行搶的時候,下官已經(jīng)派了不少衙役,去各村守著了!”
“是嘛。那我們拉來的那些山匪怎么說?”
“這……這也許是那些衙役偷了懶。公子請放心,等明天,下官一定去好好教訓他們!”
明明屋內(nèi)剛暖和起來,可縣令額頭已經(jīng)滲出薄薄的一層汗水來。
這華云縣的山匪、劫匪,他可是收了不少的孝敬銀子,哪能說抓就抓啊。
聽他們說半天,也不提賞銀的事情,沈蟄寒提醒道:“盧縣令,我可聽說你貼了告示,抓到山匪頭子賞銀百兩,山匪嘍啰一個五兩哦。是不是你不信他們是山匪?要不我去把門口那腦袋,給你拿進來瞧瞧?”
沈蟄寒這清甜可愛的嗓音,在盧縣令聽來,那就跟女鬼魔音一般。
“不不不,不用拿了。不管你們拉來的是多少個山匪,一分都不會少。只不過天黑不好數(shù),這三百兩做賞銀也不知夠不夠。若是不夠,我再叫人拿銀票來?!?p> 縣令肉疼得緊。
可本著破財免災的原則,還是哆嗦著,從袖口拿出了三張一百兩的銀票來,雙手俸給姜予璘。
姜予璘未接,只繼續(xù)喝了口茶。
盧縣令拿著銀票的手在空中頓了頓,趕緊俸到沈蟄寒面前。
不知道這個小姑娘是什么身份,可看姜予璘對她的態(tài)度,應該地位也不低。
沈蟄寒兩手滿是易掉渣的桂花酥,不想接,只好使了個眼神,讓疾風幫忙先拿著。
“半年內(nèi),你這縣里,要是再有匪類行兇的事情發(fā)生,你這腦袋……”姜予璘開口道。
他這話沒說全,可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
縣令渾身一抖,忙跪了下去,“是,是,下官一定嚴加管理,再不讓匪類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