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走后,畫扇一面幫蘇婉按著香肩一面嘟囔道:“您說那蹄子真的會是南魏的細(xì)作嗎?”
蘇婉淡然一笑,挑挑眉回道:“是不是,還重要嗎?”說著,她得意的一拍手,“也是湊巧,偏趕上王爺不在家出這檔子事,倒是省得我費心麻煩了?!?p> 畫扇陰冷的笑笑,湊在蘇婉跟前說道:“王妃真是心善,今日怎的不趁機不立馬將她蹄子杖斃了呢?”
蘇婉斜著美人榻上,擺弄著精致的護(hù)甲,懶懶的回道:“她今日死,還是明日死,有何區(qū)別?”
畫扇會意,壞笑著道:“王妃的意思是讓那蹄子死在牢里?!?p> 蘇婉淡然一笑,“她若死在我這里,王爺回來了我總是不好交代,這樣的事何必我動手?!闭f著,玉指指著指了指昭陽殿的方向說道:“早有人按捺不住了,還用咱們動手嗎?”
畫扇道:“那主子與那蹄子早有嫌隙,斷然不會放過她,這次非置她于死地不可,以王爺?shù)钠饣貋砣粢娔翘阕硬幻鞑话椎乃懒?,斷然不會放過那周氏,看著吧,這回非得休了她不可。王妃一箭雙雕,從此可就高枕無憂了?!?p> 蘇婉側(cè)頭瞥著畫扇道:“什么高枕無憂,那笨女人若是成事,還少不得咱們幫忙呢?!?p> 畫扇會意,爽快的回道:“王妃放心,我明白了?!?p> 蘇婉精致的面上帶著一絲恨戾的笑容,暗暗咬著銀牙狠狠的說道:“敢跟我爭蕭晉的賤人都得死,她蘇眉一樣,如今這蹄子也是一樣?!毕氲绞挄x,蘇婉陰戾的面上又浮上了戚戚的哀愁,疑惑的喃喃道:“他要的到底是什么呢,容貌、才學(xué)、溫柔、賢良......可為何還是不能抓住他?”蘇婉怔怔的想著,尖尖的護(hù)甲扣在手心的嫩肉里嵌出了幾道深深的血印子,自己卻渾然不覺。
梅兒被幾個婆子推搡著押進(jìn)了晉王府的地牢,地牢挖在地下,里面暗無天日臭氣熏天,梅兒剛進(jìn)去便忍不住惡心得一陣干嘔。
獄卒見是個極水靈的丫頭,從婆子手中扯過人,搖頭道:“一個姑娘家不好好做人,送到這里還能有什么好?”說罷,像拎小雞一樣將她扯進(jìn)了一間牢房里。
梅兒一個沒忍住,扶著牢門吐了個稀里嘩啦,身子虛脫一般坐在一團(tuán)稻草堆里,用手緊緊捂住鼻子,還未等她喘過氣來,便聽到周妙姝尖聲尖氣的叫罵聲從牢門口傳來,“死奴才竟敢攔我?我看你活膩歪了吧?”
獄卒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側(cè)妃主子,這里是暗牢,關(guān)的都是重犯,無令不得入內(nèi)啊,小的求求您高抬貴手,莫要為難小的了。”
“你到底讓不讓開?”
“主子,小的真的不敢放您進(jìn)去啊?!?p> 說話間,畫扇趕了過來,對著獄卒說道:“剛剛送進(jìn)來的是南魏的細(xì)作,側(cè)妃命王妃之命前來審訊,你們還不放行?!?p> 獄卒見一個比一個來頭大,只好怏怏的讓開。周妙姝斜了畫扇一眼剛要抬腿往里走,畫扇上前討好似的一笑,說道:“郡主金枝玉葉,連咱們王妃都要敬您三分,這蹄子幾次三番的跟您做對,連奴才都看不過去了?!?p> 周妙姝哈哈一笑,“如今她還不是落在了我手里,我要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闭f罷,帶著幾個婆子徑直進(jìn)了牢房。
周妙姝見了坐在地上的梅兒,對著左右的婆子道:“給我狠狠的打,只要別打死就行?!?p> 兩個婆子袖子里掏出鞭子照著梅兒劈頭蓋臉的抽了下來,梅兒被打得滾在地上,咬牙切齒的盯著周妙姝罵道:“你打死我也無法改變蕭晉討厭你的事實,你這個可憐又可悲的蠢女人。”
周妙姝氣得面目扭曲,喝住了婆子,狠狠的捏著梅兒的臉說道:“死到臨頭你還敢跟我作對,你放心我不會輕易這么弄死你的,那樣就太便宜你了,我要讓你在我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等到表哥回來前我再送你上路,你再是楚楚動人又如何?哈哈,我不信他會對一具惡臭的尸體感興趣?!闭f罷,奪過婆子手中的鞭子,朝著梅兒一頓狠抽。
梅兒不知自己被周妙姝折磨了多久才暈死過去,醒來時只見自己衣衫襤褸的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上縱橫交錯的鞭痕觸目驚心,稍微一動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不堪。
獄卒見她醒了過來,心有不忍,端過來一碗水扶著她灌了幾口,梅兒嗓子里熱辣辣的,驟然遇到水猛烈的咳了起來,牽動著身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
獄卒放下碗,將破爛的被子往她身上蓋了蓋,搖著頭嘆道:“進(jìn)了這里的都是大惡之徒,可憐你這么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了。”說著,出去端來一碗粗糙的飯食,放在梅兒手里,梅兒沒有一點胃口,虛弱的推開,沙啞著說道:“我不想吃?!?p> 這獄卒常年泡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里,見慣了人世悲慘,心里早已麻木,可見這樣一個水靈的姑娘被折磨成這樣,卻仍舊不免勾起了他的憐憫之心,無奈的勸道:“你進(jìn)來都兩天了,吃點東西吧,我看她們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你不吃東西更熬不住了?!?p> “我吃不下。”梅兒虛弱的回道。
獄卒見昨日周妙姝和畫扇如此情形,便已猜出八九,嘆著氣繼續(xù)道:“也不知你這姑娘有沒有能耐熬到王爺回來,若是能熬到王爺回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提到蕭晉,梅兒眼里滴出熱淚,滾在干裂的唇上一片腥咸腥。
獄卒見狀,又將飯碗推給她,勸道:“你多少吃些吧?!?p> 此刻,梅兒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活著,再看蕭晉一眼。
她哆嗦著抓起糙飯塞進(jìn)嘴里,勉強咀嚼了幾口便又渾渾噩噩的昏死了過去。
她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里都是蕭晉,她夢到了小時候她坐在秋千上,蕭晉推她蕩秋千的場景,那秋千蕩得可真高,她坐在上面忽忽悠悠的仿佛要被蕩到云彩上去。她夢到了蕭晉爬到樹上上摘下了紅紅的果子,用繡著龍紋的袖口擦拭干凈遞給她,她喜滋滋的接過來咬了一口,卻是滿嘴腥甜的味道。她夢到了夏日里她拽著他去湖里捉魚,她光著腳丫子躺在水里,許是水里的泥沙太粗了,扎得她腳上火辣辣的疼。
她是蘇眉,不是什么南魏細(xì)作,她愛他,不是來害他的。
她不知蕭晉聽到蘇婉她們的誣陷會不會信自己,她不想讓他誤解自己,她想親口告訴他真相。
梅兒血肉模糊的躺在潮濕陰冷的地上,覺得自己的身子也在慢慢變冷,上一世被蕭暮毒殺臨死前的那種熟悉感覺再次襲來,只是這一次再沒有人沖進(jìn)來將她抱在懷里。
蕭晉——
我終究是等不到你了。
縱有兩世情緣,咱倆終究是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