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逐漸長大的孩子們(1)

　　卸任了的林建國，到是難得落了清閑，在這個(gè)閉塞的小山村，人們依然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枯燥生活，若不是身上有著養(yǎng)活子女的責(zé)任，恐怕活著也是對自身的折磨，因此，農(nóng)村人才要拼命地生孩子，看見活蹦亂跳的孩子們，猶如看見了前途一片光明。

　　林建國家的女娃們漸漸長大，幺女已經(jīng)可以跟著二姐放牛了。

　　她們最喜歡夏天，天氣晴朗，空氣清新，知了嘎吱嘎吱亂叫，地里蟈蟈亂跳，螞蚱像隱身的蝗蟲趴在稻田禾苗上一動(dòng)不動(dòng)。

　　媽媽種的茄子泛著紫色光芒，四季豆、豇豆一串串地掛滿田間地角。

　　孩子們也不閑著，拾起小竹籃，在地里撿拾辣椒蟲啃噬掉下的辣椒，將他們在涼涼的小溝渠里洗干凈，只剩下一層層辣椒皮，媽媽放了豬油煎，炒得軟爛的辣椒辣味大減，就連林立寒也直嚷好吃。這樣的習(xí)慣，林建國一直保持了許多許多年，后來，竟然覺得爛辣椒比新鮮辣椒還要好吃許多倍。

　　而那金燦燦的玉米棒更加誘惑，玉米棒果粒飽滿，傲然屹立在太陽的逆光下，林立寒墊著腳尖也沒辦法掰開苞谷，姐姐們便想辦法塞給她一個(gè)，她貪心地兜著小裙子，“還要、還要！”

　　姐姐們沒辦法，再給她裝了一兩個(gè)，林立寒摟著苞谷，踩著歡快的腳步，“爸爸、媽媽，我掰苞谷了，爸爸，你最愛吃的苞谷來了！”

　　一個(gè)不小心，林立寒踩滑地上的秸稈，摔了一個(gè)結(jié)實(shí)的屁股墩兒。

　　爸爸媽媽便停下手中的活計(jì)，哈哈大樂。

　　林立寒爬起來，佯裝對土地公公生氣，撅著小嘴，用力踩著地面，那羊角小辮在空中歡快地飛舞著。

　　有時(shí)候，林立寒被委以重任，在田間看小鴨子們覓食，在稻谷還未收割的時(shí)候還好，天空中的老鷹不敢俯視眈眈，一旦收割完稻田，黑壓壓的老鷹呱呱叫著，小雞、小鴨便難逃毒爪，那些老鷹趁人們不注意的時(shí)候，猛地一個(gè)俯沖，叼了小鴨子、小雞仔們閃電般逃竄，驚得地里干活的人們大聲吼著“巖老鷹來了，巖老鷹來了！”那場面簡直比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還要壯觀百倍，那聲音，對于幼小的林立寒來說，是一種恐懼、驚慌！

　　但比起從三娘家屋檐下過路的時(shí)候，人們吼叫巖老鷹的聲音并不算什么。

　　三娘就是宋太英，當(dāng)年，林立寒和二姐從他們家屋檐下經(jīng)過，宋太英的三兒林立開硬是霸道不讓她們過，兩兄妹出手打架，男孩子力氣大，自然是占了上風(fēng)。告給三娘聽，三娘哪里理會(huì)小屁孩之間的事情？因?yàn)楦篙呴g遺留下來的矛盾，兩家人總是貌合神離，宋太英兩口子更是把對大伯一家的仇恨教給子女，甚至慫恿林立開用力打。

　　二姐白受了林立開的打罵，很是想不通，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她牽著那頭牛便出門了。

　　夏有金心里大喜，“老二還真勤快呢，這么早就出去放牛了！”

　　“這也太早了點(diǎn)吧？”林建國翻身繼續(xù)睡。

　　夏有金總覺有事，老二雖然勤快懂事，可畢竟是一個(gè)孩子，天還沒亮就出門，一定有什么瞞著她的事情。

　　她披衣起床，悄悄地跟在老二身后，只見老二徑直牽了牛直奔宋太英菜地，那牛見了綠汪汪的菜地便啃了起來，嚇得夏有金狂奔過去，“老二，快把牛牽回去，人家發(fā)現(xiàn)了不得了！”。

　　老二只得聽話，夏有金收拾殘局殿后。母女倆大氣沒敢出便折返回家。

　　“咋回事呢？”林建國兇巴巴地吼著。

　　“你小點(diǎn)聲，肯定有原因！”夏有金耐心地讓老二說出原因。

　　“他不讓我從他家門過，經(jīng)常打我們，罵我們，不信你問三妹……上次三娘偷了我們雞還不承認(rèn)，我氣不過！”老二氣鼓鼓地。

　　“算了吧，算了吧！我們?nèi)遣黄?，誰讓人家有兒子！”

　　“媽，有兒子就了不起啊？兒子還多吃幾碗飯呢！”

　　“你們不懂，這家里有兒子啊。臉上都要光彩些，哪像我們家，處處受欺負(fù)，沒得辦法，你媽還得跟人家裝笑臉，生怕他們處處壓著我們，你今天這樣的行為要不得，他們發(fā)現(xiàn)了，罵你一頓還好，萬一打你一頓呢，把你打得鼻青臉腫的，你還沒地方申冤！”

　　“那爸爸是男的，他總可以幫我們??？”

　　“你爸爸從小就向著他們，他們家的兒子，比你們?nèi)忝眠€親！”夏有金咬著牙齒硬是將心中怒火放了出來。

　　林建國聽進(jìn)心里，也不是滋味，畢竟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區(qū)別呢，不存在偏心誰，只是宋太英家的孩子們喜歡找他這個(gè)大伯幫忙，他又是一個(gè)閑不住的，有求必應(yīng)而已。對林建峰家的孩子也是如此，唯獨(dú)自家孩子個(gè)個(gè)看見自己像看見老虎，她們都不敢跟他多說話，哪來的親近，哪來的寵溺？

　　到是老三不拘束，睡覺也要跟他擠一頭，偏偏他還就有點(diǎn)怕她，那老三睡覺不老實(shí)，吐了他一臉口水，他生氣，叫醒她，老三呵呵呵地樂，“爸爸，對不起啰，我正在做夢，夢見跟二姐搶手絹，我跑不贏她，只好吐口水啰，對不起，老爸，沒想到是做夢！”

　　奶聲奶氣地賣力笑著，那天使般夢幻的眼睛硬是收住了林建國的怒火，這大人怎么可以跟小孩斗呢，算了，饒了你這小不點(diǎn)。

　　林建國在家沒過幾年清閑日子，又被學(xué)校聘用了，家里的重活全都落在夏有金身上。

　　林建國便每天馱著林立寒上學(xué)放學(xué)，他教書的時(shí)候，林立寒在講臺(tái)一角做自己的小手工，到也聽話安靜。：

　　甚至林建國外出開會(huì)也沒把林立寒落下，有一次開完會(huì)在天堂鄉(xiāng)街道吃豆花，一人一份豆花，一碗米飯，林建國節(jié)約，父女倆點(diǎn)一份豆花，林立寒胃口好，筷子伸向同坐一桌的陌生叔叔的碗里，被林建國呵斥，那叔叔大方地讓她吃。

　　事后，林立寒解釋，她以為就像家里一樣是可以隨便動(dòng)筷子吃的。

　　跟著父親學(xué)習(xí)了不少東西，相對于媽媽總是回家就累癱了的表情，林立寒更喜歡和爸爸膩歪在一起，只要不惹毛父親，跟他在一塊是最舒服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