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和夏有金對宋太英采取寬容的態(tài)度,方海珍一個人也無法堅持懲罰宋太英,只得說了一些詆毀人的話各自回家。
當(dāng)天晚上,林建明家又是一陣騷亂,同時制造騷亂的,還有天井邊的老吳家。
林建國是一個喜歡管閑事的,漆黑的夜里,趕緊跑到林建明家一探究竟。
林建明在屋子里摔東西,林立軍拉著父親勸阻,林立開上竄下跳地張口大罵,林立麗和小妹林立英抱頭痛哭,一個家弄得雞飛狗跳,亂麻一團(tuán)。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林建國黑沉著一張臉大聲問道。
“宋太英這個狗日的跑了!別以為她做的虧心事我不曉得……”林建明沒好氣地說。
“你怎么樣她了?”
“大哥你不知道嗎?我不過是輕輕問她一句外面的傳言是不是真的?她昨晚就一直在那里哭,也不睡覺,等我半夜起來一看,找遍了屋前屋后都沒有人,再看她的那些金銀細(xì)軟是不是在柜子里?哪里還有呢?連同我的值錢的東西,全都被她帶走了!”
“老三,你不著急哈,她一個娘兒們能走多遠(yuǎn)?你別著急哈!”
隔壁大多數(shù)人都趕來看熱鬧,夏有金也披衣過來,心想,平素林建明和宋太英兩人關(guān)系看起來不錯啊,夫唱婦隨的,說話斯斯文文的,哪像她跟林建國,小吵天天有,大吵三六九,要是她也像宋太英這樣受不了數(shù)落,還不知道死好幾回了?
那么,宋太英會不會跑去跳崖了呢?
“廢話?跳崖還抱著那么多金銀細(xì)軟的?”林建國白了夏有金一眼。
“不是跳崖,深更半夜能去哪里?三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呻p可愛的兒女,她怎么就能忍心拋下?也許,她只是一時生氣,估計過些天就會回來的!”夏有金總是這么樂觀。
“回來?她永遠(yuǎn)都不要回來了!”林建明氣憤不已。
鄉(xiāng)親們已經(jīng)扎好火把,嚷著搜山,一個女人家,又黑燈瞎火的,能跑多遠(yuǎn)?
此時,吳太太哭爹喊娘地闖進(jìn)林建明家。
“老林??!不得了啊!吳瞎子也不見了,他倆一起失蹤,這是唱的哪一出戲啊?”
大家面面相覷,難不成宋太英跟吳瞎子私奔?
“有這可能?”林建國清清嗓子,雖然現(xiàn)在他不是隊長,不是老師,只是一個通訊聯(lián)絡(luò)員,但在鄉(xiāng)親們的眼里,他的威望并沒有消失?!暗牵谑虑檫€沒有水落石出的時候,希望大家不要亂猜測,一切都要以事實為根據(jù),當(dāng)下,最緊急的任務(wù)是找到宋太英……他們……我們要確保他們平安無事!”
前來的鄰居以及緊鄰的其它山坳坳的鄰居們被臨時分成兩組,大家舉著火把一路高喊“宋太英,你在哪里!”
直到天明也沒有發(fā)現(xiàn)宋太英和吳瞎子的蹤跡。
林建明托林母照顧家里,他跟林建國倆人去宋太英娘家要人。
宋太英娘家在距黃金村十多里山路的深山里,老丈人聽說宋太英大著肚子逃跑了,當(dāng)下拎了一把鐮刀就要砍林建明,林建明翻身狂奔,林建國在身后一擋,很不幸,手臂被砍傷,竟然骨碌碌地滾下一道陡坡,疼得暈了過去。
宋太英三個舅子豈是善罷甘休的人,不但不讓林建明兄弟倆在娘家尋找宋太英,其中兩個哥哥還押解著兄弟倆回黃金村。
夏有金看見林建國的樣子又心疼又氣憤,“林建國,你是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林建國躺在床上,無辜嗎?當(dāng)然,這冤屈能向誰伸?打落牙齒肚里吞,怨誰呢?誰讓他們都是他的親人呢?
夏有金埋怨歸埋怨,家里家外仍舊馬不停蹄,如今三個孩子已經(jīng)老大不小了,林建國當(dāng)了一年通訊員,到年終結(jié)算,公社表彰他為優(yōu)秀通訊員,沒有獎金,只得了一塊毛巾和一個白底紅字的搪瓷盅,上面刻有潦草的“為人民服務(wù)”五字。
家里越來越捉襟見肘,夏有金盤算著用大姨媽給的錢去街上開一個小店,但林建國阻止她開雜貨店,因為鄉(xiāng)親們賒賬的居多,想來想去,不如來一個豆花飯館,但是,天堂鄉(xiāng)這樣的地方進(jìn)館子的人多嗎?夏有金沒把握,想讓林建國拿主意,又怕他扯著喉嚨反對。
開飯店她夏有金可是有一點(diǎn)經(jīng)驗,實在有不懂的地方,她還可以請教夏半月。
起先,她也想把飯店開到江門鎮(zhèn),可那是夏半月的地盤,倘若她貿(mào)然行事,夏半月一定會嗔怪她這個幺姑,所以,她遲遲不敢決定,一個人煩躁著,看誰都不順眼。
終于還是忍不住找林建國決定。
“你去開飯店,你一個人可以嗎?不要幫手?”林建國沒好氣。
“我就知道會這樣,當(dāng)然是你幫我打下手?。俊毕挠薪鸲ǘǖ乜粗纸▏?,眼神中有期待。
“我?”林建國指著自己,“你怕是想多了,一個破飯館賺得了多少錢?就算賺錢吧,流氓地痞一鬧事就玩逑了,還有,拋頭露面的,什么人都遇得到……”
其實,林建國想表達(dá)的意思是不喜歡夏有金拋頭露面,一個女人家費(fèi)力不討好的事情就不要做了。
“遇到就遇到,夏半月開飯店還不是活得好好的,地痞流氓又怎么樣?達(dá)官顯貴又如何,來的都是客,一視同仁不偏心,誰能說什么?”
“哪有你想得這樣簡單的?如果事情都這么簡單就太好了,人心是復(fù)雜的,做生意不是我們這種老實人可以做的,你想想看,做生意的人,多數(shù)都油滑得不得了,陰險狡詐的占多數(shù),你是那樣的人嗎?
再說,你我都走了,家里怎么辦?總不能讓我老母親一個人持家撒?老母親辛苦一生,風(fēng)燭殘年了,我們就忍心讓她的晚年過得不痛快?
還有,你能保證開飯館就賺錢?要是虧本了呢?親戚朋友們還不都笑話我們?還是算了吧,雖然說富貴險中求,可是,我們不能冒這個險,我們也冒不起這個險。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qiáng)求,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這不行,那不準(zhǔn),煩得很!”夏有金也無心做事了,心里萬分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