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紫葫冷笑一聲:“哼,年紀不大,脾氣倒不小。就算是寨主,也不敢這般咆哮老夫?!?p> 任川擺擺手:“尊老愛幼乃是我華夏人的本分,你要是不說我媳婦兒丑,我也不至于跟你生氣啊。這樣,你把話收回去,我就勉為其難原諒您老一次,如何?”
范紫葫氣憤道:“我輩男兒,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寨主年紀雖輕,但豪邁仗義,寨中老兄弟亦無不膺服,但她、她、她的確不是什么麗質(zhì)美人啊。再說了,這江湖之中,看得是人的心胸、本領(lǐng),長得美不美那有什么重要的?”
聽了這話,任川倒是不想走了!他回過身來,上下打量著范紫葫:“范老年輕時,想必長得也很丑吧?”
范紫葫白眼一翻,怒道:“放屁!老夫年輕時,是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俊后生,綽號玉面醫(yī)仙!不知多少人家的閨女想跟老夫做親?!?p> 油餅戳穿道:“哼,范爺爺外號不是叫生死手嗎?怎么又叫玉面神醫(yī)了?”
范紫葫怒道:“小丫頭片子懂得什么?哼,老夫那外號太過響亮,寨中有的女人生病,她們的丈夫都不許她們來問診,生怕愛上了老夫!老夫后來不得以,才改了外號,你不信你去跟寨中老人打聽去,問問他們老夫年輕時叫做什么?”
任川道:“老范你看,你一個老頭兒,說及自身美丑,都要上火動氣。呂蛟無論怎么說,也是個年輕的姑娘,你們一會兒說她高大不娟秀,一會兒說美丑不要緊本事大就行,她就算表面上不計較,難道心里不難過么?”
范紫葫一滯,面色漸漸難看起來,低聲道:“若是這般說,也不無道理。但是、但是……”他有些不服氣地問任川:“你小子,拍著良心說一句,你真的覺得你娘子好看嗎?”
“好看?!?p> 任川認真地點點頭。
“我不是因為她是我娘子我才說她好看,而是她本身就好看?!?p> “她眉毛,還有這鼻子……”范紫葫手舞足蹈地比劃著,意思是呂蛟眉毛濃,鼻梁高。
任川都要氣笑了。
這尼瑪什么審美觀啊啊啊??!
他使勁點了點頭:“老范,我不跟你爭了好吧?反正媳婦兒是我的不是你的,我覺得她好看,她就是好看。我實話告訴你,雖然,我是被你們逮上山來搶的親,但那是我不知道她長啥樣、是個啥樣的人,要是我早知道,我就叫我爹上山來跟你們提親!”
“我任川!”他使勁拍了拍自己年輕的胸膛:“我能娶上這么個媳婦兒,那是我的福氣,明白了嗎?”
范紫葫下意識地點點頭,他在剛才任川說話時,一直盯著對方的眼睛使勁看。但是任川目光瑯瑯,清澈如水,滿滿都是發(fā)自肺腑的真誠之意。
范紫葫也想不到后世的審美觀問題,只覺得不可思議,在他們看來,別的不說,呂蛟這賽過大多數(shù)男人的個頭一出來,首先就和美無緣了。臉蛋吧,也太過“硬朗”,那眉毛那么粗,眼睛那么大,鼻梁那么高,下巴有那么有線條——他們喜歡的,更多是丹鳳眼、杏眼、鵝蛋臉,柳眉彎彎的相貌。
“看來,還真是寨主的緣分啊。”范紫葫忍不住喃喃自語,回過頭沖油餅一翹大拇指:“油餅丫頭,這事兒你當居首功!你給你家小姐,挑了個真正如意的郎君??!”
任川蹭地回過了頭:“是你挑的我?”
“那當然!”范紫葫一臉得意:“寨主每天多少事情?再說她畢竟是個女孩兒,哪里有自己挑男人的道理?是油餅丫頭說,小潭村任家有個少年,如何好看,性情如何溫和,又是讀書人,如何如何的,寨里才去抓了你來?!?p> “范爺爺!”油餅沒想到范老頭兒瞬間給她賣的底朝天,大叫了一聲,一跺腳,扭身就跑。
“哎,油餅……”任川正要去追,卻被范紫葫一把扯住手臂。
任川本能地一擰手腕,使了半招擒拿手中拆解的招數(shù),啪地一下,就甩開了范紫葫。
然后兩人齊齊“咦”了一聲。
范紫葫綽號生死手,在古代,綽號就相當于一個人的廣告語,力求最大化表現(xiàn)其核心競爭力。生死手這個綽號雖然更多體現(xiàn)了他醫(yī)毒雙絕的本事,但還是側(cè)面顯示出他在手上的功夫來。
任川也是見識過的,范紫葫二三十招,就拿下了不可一世的泰山王。雖然泰山王受傷在前,但還是能看出其手上功夫的硬朗來。
這時代的武藝,和后世任川他們練的,可謂云泥之別,輕描淡寫地拆解開對方的一抓,就算明知自己多了內(nèi)力在身,任川還是吃了一驚。
范紫葫也很吃驚。
對于自己的武藝,他當然遠比任川更有數(shù)。雖然知道任川得了大好處,但是這沒學(xué)沒練的,怎么可能就運用自如?他也聽說了這位讀書人新姑爺也練過幾招拳腳,甚至還配合潛將,干翻了平等王,但在他看來更多還是運氣使然。
可現(xiàn)在被對方一招甩脫,他就真正吃驚了。
“喲,不錯啊?!狈蹲虾酌家惶簦骸靶∽樱賮硪徽??!?p> 話音未落,雙手如風,抓住了任川的手腕、手臂。
任川知道這是要試自己本事了,他心想這貪狼寨歸根到底還是個土匪窩子,必然以武為尊,我堂堂壓寨姑爺,也不能太沒能耐!
有了這身內(nèi)力打底,他也好奇自己的功夫到底得到了多少加成,左臂一插插到對方兩臂之間,雙臂一叫力,兩下一分,來了一招野馬分鬃,強行格開了對方雙手。
范紫葫雙目頓時一亮,叫道:“有點兒意思!”
他最拿手的拳法叫做混元拳,講究的是混元一氣、生生不息,其實隱隱約約,跟太極的拳理有些相似之處。任川這一招,乃是后世太極拳的一個變化,雖然只隱約流出那么一絲拳理,還是被范紫葫本能地感到了熟悉。
于是二人像推手一般,你來我往拆了五六招,范紫葫忍不住拿出些真本事來,扭腰運肩,嘩地一下,按住了任川,任川掙扎了幾下,只覺如陷沼澤,渾然發(fā)不出力去,連忙叫道:“認輸、認輸!”
范紫葫哈哈一笑,松開了手,目光灼灼望著任川:“姑爺,你這幾招手腳,跟誰學(xué)的?”
任川揉著肩膀,悻悻道:“我說我自己想出來的,您信嗎?”
“我信?!?p> 沒想到范紫葫真就點了點頭,伸手給任川揉了幾下肩膀:“姑爺,你是個學(xué)武的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