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散盡,只見石臨淵整個人被釘進地里,土一直埋到腰部。在他身后,大地裂開一條裂縫,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盡頭的遠方。
一般高手面對這幾層樓高的巨斧,光是這股威勢就能嚇得四肢無力。
但石臨淵毫不動容,眼里只有面前這把大斧,手中“小聽鋒”牢牢架住這劈開大地的一擊。
盤長青說道:“好小子,居然能硬接老子一斧。
上一次有人硬剛老子的斧頭,還是十多年前的“雷公鞭”謝影燈,你知不知道后來怎么樣?”
石臨淵當然知道。
“雷公鞭”謝影燈,當年在俠客榜排“黃”字第七號,離晉升“玄”字級已經(jīng)不遠。
那年謝影燈帶隊圍剿盤長青,“雷公鞭”跟“盤古斧”以硬碰硬,硬剛了十個回合,最終謝影燈被震斷經(jīng)脈,硬生生被劈開兩半。
“小子,看你今天能撐幾回合?”
巨斧再度舉起,這一次迎風再變大一圈,看起來已經(jīng)有十幾層樓那么高,雷霆一擊馬上要猛砸下來。
石臨淵半個身子陷入地里,根本避無可避,唯一的辦法只有舉劍硬擋。但他本是練的劍法,這樣正面硬碰硬極為不利。
或許他一開始就不該硬接盤長青的斧子,以至于現(xiàn)在沒有轉(zhuǎn)圜余地。
心念電轉(zhuǎn),正在想脫身之法的時候,忽然風聲驟起,從盤長青身后刮起一陣龍卷風。
只見這股龍卷沖天而起,把那十多具被竹竿串起來的“尸體”全部卷進去,十多人以竹竿為旋轉(zhuǎn)軸,盤旋著就飛了起來。
這就要從彭小馬那邊說起。
自從石臨淵和盤長青交上手之后,彭小馬覺得頸上那冰冷的手又縮回去了。
他偷偷活動雙手,驚喜地發(fā)現(xiàn)雙手可以稍微移動。
只是兩個肩膀仍然被兩根竹竿固定,在身前身后的人都不動的情況下,他也無法動得分毫。
他心想:這個時候,如果我能刮起一陣龍卷風,把所有人刮到天上甩一甩,就能讓大家掙脫了。
這個想法的前半段還是不錯的,唯一的問題在于,他沒考慮怎么落地。
彭小馬現(xiàn)在對風力控制已經(jīng)大有提升,只要雙手能稍微移動就可以發(fā)出風神掌。
兩手運氣,輕輕一交錯,兩股相對碰撞的氣流瞬間形成了旋轉(zhuǎn)飛升的龍卷風。
他生怕被后面的敵人阻礙,所以用了八成功力,一個極大的龍卷風暴將他和串在一起的十幾人同時刮了上天。
這下可好,巨大的龍卷簡直是個滾筒洗衣機,十幾人串在一起在里面,轉(zhuǎn)得跟個大風車似的。
快速轉(zhuǎn)了十幾圈之后,竹竿受不住風力,被刮得碎開無數(shù)段。失去了竹竿束縛的十幾人,更加像是掉進洗衣機的衣服,各種部位、以各種姿勢被卷在一起,跟著龍卷風絞動。
彭小馬從小就不能玩任何旋轉(zhuǎn)類的游戲,他有嚴重的眩暈癥。
他的相性跟龍卷風這個技能實在是天生的不合。
在風里被拋得七零八落,隔夜飯都快吐出來,彭小馬心里一萬匹草泥馬奔過:我怎么就想出來這倒霉主意啊。
他連忙收了功力,風暴嘎然而止。
這就更倒霉催了,十幾人都被刮到離地四、五十丈的高空,風力突然一停,這十幾個以各種姿勢絞在一起的人團,連帶他們的嘔吐物,一起直挺挺往下掉。
眼看這十幾人就要一起摔成肉泥,總算彭小馬急中生智,往下拍出一記勁風。
巨大的風力抵消了下落的沖勁,他們連同他們的嘔吐物,終于安然著地。
那邊盤長青和戰(zhàn)仇飛都看傻了:這小子在干什么?
但多虧了彭小馬這一攪合,石臨淵適時地從地里脫出身來,手中劍一立,幻化成一道青光罩護著身形。
彭小馬在漫天星斗中勉力回復(fù)神智,他低頭一開,其他十幾人居然也都平安無事,只是以不可名狀的姿勢纏在一塊,都還昏迷著。
他伸手推開壓在自己臉上的臀部,拽開纏著脖子的大腿,從兩個人的熊抱中挪出自己的腰,從七八條纏在一起的腿里辨認出自己的,把自己的腿給拉出來,最后把咬著自己屁股的嘴掰開,好不容易站了起來。
石臨淵這才認出他來:“三弟?”
“二哥!四弟也在這里?!鄙焓忠恢傅厣希炖镆е鴦e人腳的那個就是凌落。
沒有任何聲息,一道紅影落在彭小馬面前,正是戰(zhàn)仇飛。他跟盤長青分別面對彭小馬跟石臨淵,把這兩兄弟隔離開來。
“老盤,這家伙是彭小馬,我們看走眼了。
別耽誤功夫了,你把石小子收拾掉,我來對付這小子?!?p> 盤長青道:“很好,看我們誰先完事?”
手中斧頭再起變化,這一次比之前又大了數(shù)十倍,直接遮住了整個天空。
“小子,你不拋劍認輸,我可不留活口了?!?p> 石臨淵躲在青色光芒的保護罩之下,臉色被劍光也映出一臉鐵青,但他的眼神絲毫沒有動搖,沉聲道:“來就來,少廢話?!?p> 盤長青怒極反笑:“嘿嘿,就讓老子成全你?!?p> 手中巨斧遮天蔽月,打橫就拍下來。
這一次,他不再用斧刃斬下,因為斧刃的攻擊范圍有限,容易被閃躲。
他把斧頭打橫,像一塊巨大的鐵板拍下來,身前數(shù)百丈都在這一拍的范圍之內(nèi),石臨淵絕無辦法躲過。
當年他有一次發(fā)飆,曾經(jīng)用這樣的一拍,把一整座小鎮(zhèn),連建筑物帶人畜、帶所有巖石、樹木,拍成粉末?,F(xiàn)場就只剩下一塊巨大而無比平整的空地。
因為這塊地太過平整,后來有逃荒者在上面種地,收成居然還不錯。只是在犁地的過程中,有時候會挖出一些粉末來,也不知道是原來小鎮(zhèn)的居民,還是建筑物。
現(xiàn)在他這一斧拍下來,眼看現(xiàn)場也將出現(xiàn)一大塊平地,石臨淵則尸骨無存。
眼看這塌天一樣的斧面拍下來,石臨淵眼里反而閃過一絲笑意。
“淵兒,世上沒完美的攻擊。打擊范圍大了,力度就分散;力度集中,范圍就必然縮小?!边@是他父親石敢當說過的話。
他剛才出言激怒盤長青,就是希望他盛怒之下出手,露出破綻。
把斧頭變大至一座城鎮(zhèn)大小,再拍下來,也就意味著單獨的某一點很容易被突破。
石臨淵手中“小聽鋒”綻放出劇烈的青色光芒,他將全身功力、精神都集中在劍上一點,把這一點凝聚到最細。
對著那遮天的巨斧,他一聲大喝:
“裂!”
“小聽鋒”如一根針般直刺而上,刺中那巨斧的斧面。
一開始斧面只是多了一個青色的小點,然后小點慢慢延伸出線條,青色的線條。線條上慢慢又分出支線,很快變成青色的網(wǎng),網(wǎng)狀紋再逐漸蔓延,布滿整個斧面。
盤長青不可思議地看著手中斧。
“喀喇!”一聲,巨斧碎成點點碎片,灑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