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是所有世界都通用的主題。
所以,在這個平行世界之中,同樣有大學,大學生們,同樣會面臨著談戀愛、找工作之類的煩心事。
南師大外小樹林。
“陳鋒,現(xiàn)在社會競爭這么激烈,人家同學都去找工作,你天天宅在家里就不說了,還神神叨叨的,你到底怎么打算的?將來怎么在社會立足?”
儲玲玲的語氣里充滿了焦慮,還有毫不掩飾的不耐煩。
陳鋒沒說話。
他和儲玲玲是大一下學期開始談戀愛的,至今三年半了。
時間,可以讓陌生的人變得親密,也可以讓親密的人,漸行漸遠。
大二,儲玲玲的目標是進學生會,天天忙于人際關(guān)系,和學生會的那些所謂‘干部’應(yīng)酬;
陳鋒在圖書館讀書;
大三,儲玲玲為了獎學金,用盡一切辦法表現(xiàn),參加各種活動,甚至不惜編造履歷;
陳鋒在圖書館讀書;
大四上學期,儲玲玲想要留校,跟所有認識的老師套近乎、送禮;
陳鋒還是在讀書館讀書。
大四下,大家都找工作;
儲玲玲進了陵江市一家全國知名的上市公司。
陳鋒連續(xù)幾份簡歷被拒絕,
接下來,他干脆連簡歷都不投了,甚至有點‘怕’出門,整天宅在宿舍。
于是,矛盾終于爆發(fā)了。
“你不要裝聾作??!我早就告訴你,讀書有什么用,這個社會靠的是交際,是關(guān)系!不是你這樣的死心眼!”
陳鋒微微皺了皺眉。
讀書沒用,那你干嘛要費這么大力氣,從農(nóng)村考進大學呢?
那些黑氣又出現(xiàn)了,
像蛇一樣,在儲玲玲的臉上游動著。
陳鋒有些擔心,下意識伸手想要驅(qū)散開。
“你又來!”
儲玲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閃過一邊:
“陳鋒,你太幼稚了,找不到工作,是你能力不行!居然用幻覺來當借口?你不覺得可笑嗎?”
她幾乎是吼出來的。
黑氣更加明顯了,從臉頰爬上了額頭。
不是第一次了。
兩個月之前,陳鋒就發(fā)現(xiàn)儲玲玲臉上經(jīng)常出現(xiàn)這樣的黑氣;
每次她心情不好,這些黑氣,就更活躍,更濃。
陳鋒認真的說:“你想說什么,就直接說吧,不需要這么多鋪墊的,更沒必要發(fā)火?!?p> 頓了頓,更認真的說:“發(fā)火太多,可能真的會影響身體健康?!?p> 被看穿心事,儲玲玲表情微微一僵。
發(fā)這么大的火,的確,不僅因為陳鋒最近的‘不長進’,
但該說的,還是要說。
她調(diào)整了一下心態(tài),讓自己冷靜下來。
“既然如此,我就直說了。我們性格根本不合適,在校園里還能勉強相處,以后踏上社會,這些矛盾肯定會爆發(fā)的。分手吧?!?p> 說完,平靜的看著陳鋒,盡力的表現(xiàn)出一個成熟女性應(yīng)有的理智和淡定。
陳鋒點點頭;“恩好的。那以后盡量少生點氣吧,生氣,真的不好?!?p> 儲玲玲眼皮一跳;“你說什么?”
“我說你少生點氣?!?p> “之前那句!”
“我說,恩好的?!?p> 見陳鋒回應(yīng)的如此平靜,儲玲玲火蹭得一下就上來了,什么成熟淡定原則全拋在腦后。
“陳鋒我告訴你,你就是看不上你這點,什么都不爭取,逆來順受,混日子,沒出息!”
她氣呼呼的丟下一句話,轉(zhuǎn)身就走。
蹬蹬蹬,高跟鞋遠去。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望著遠去的背影,陳鋒真的很苦惱。
難道,真的是幻覺?
除了自己,其他人都看不見這些‘黑氣’。
如果真的是幻覺,那為什么,在有些不認識的人身上,也看到過呢?
他陷入了兩難。
不是幻覺,那就說明自己身上發(fā)生了某些很可怕的事;
是幻覺,那就說明,自己是精神??!
幻視、幻聽,是精神分裂的典型病狀。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大麻煩。
所以他這段時間,壓根沒心思找工作。
人都精神病了,還找什么工作,談什么戀愛?
這時候還想著找工作,談戀愛,豈不是重度精神?。?p> 先回出租屋吧,精神病人不應(yīng)該獨自在外游蕩,自己倒霉就算了,不要再給國家添麻煩。
得了精神病,混日子,才是最自己和他人最大的負責任吧。
小樹林邊上就是地鐵站,很方便。
買票進站,上車。
正是下午,這節(jié)車廂里沒幾個人。
一個大學生樣子的家伙蜷縮在車廂盡頭玩手機游戲,
車廂中間是個妝容很濃的小姐姐,穿著很養(yǎng)眼的小短褲,正對著手機比剪刀手自拍;
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大叔靠在座椅上,渾身的酒氣,腦袋一點一點的,似乎睡著了。
卻還緊緊的把公文包抱在懷里。
車廂的另外一頭,是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爺子;
一身復(fù)古的唐裝,滿頭銀發(fā)梳得一絲不茍,坐得筆直。
能看得出來,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很講究的人。
老了,也是個帥老頭。
陳鋒隨便在靠近門的位置坐下了,然后拿出手機,給在醫(yī)院當護士長的姑媽發(fā)了一條信息。
“姑媽,明天上班嗎?我去你們醫(yī)院檢查一下?!?p> 決定還是去醫(yī)院;
有病要早治,如果能證明的確是幻覺,得趕緊吃藥。
學過變態(tài)心理學,所以很清楚,精神病基本是治不好的,但是吃藥住院,可以壓制犯病,
還是那句話,自己倒霉,不要連累別人。
很快,姑媽就回了信息。
“上班。小鋒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緊?要不你晚上就來,我這幾天晚上都夜班?!?p> 語氣關(guān)切。
陳鋒從小父母雙亡,姑媽姑父領(lǐng)養(yǎng)了他,大學前都在姑媽家生活,非常親。
陳鋒手指動了動,卻沒說實情:“沒事,就做一個體檢,以備找工作用?!?p> “哦哦哦,那好,你直接來,我給你安排?!惫脣尰匦?。
“好的。”
收起了手機,靠在座椅背上,隨著車廂的微微晃動,沒一會就有些犯困。
正要打個盹,忽然只聽‘哇’的一聲,
一股難聞的氣味彌漫了車廂。
那個喝多了酒的中年大叔,不知道怎么搞嘔吐了一地。
玩游戲的大學生抬眼看了看,沒說話,繼續(xù)打游戲,只是朝墻角縮得更遠了點。
“惡心死了,你有毛病?。 ?p> 濃妝小姐姐一臉嫌棄,捂著鼻子跑到車廂另外一頭坐下了。
連陳鋒都忍不住朝遠處挪了挪。
封閉式的地鐵車廂,味兒太重了。
中年男人頓時酒醒了,手足無措,滿臉通紅,一個勁的和車廂里的人道歉。
可沒人搭理他。
他又張皇失措的從口袋里掏出餐巾紙,想要清理地上的嘔吐物。
但是,幾張薄薄的餐巾紙,哪里能清理干凈。
一陣手忙腳亂,非但沒有清理,反而西裝袖子、褲腿和手上,都沾上了星星點點的嘔吐物。
“哎呀大叔,你惡心不惡心,別弄了好不好?”濃妝艷抹的小姐姐,捂著鼻子厭惡的說。
“對不起對不起,實在是沒辦法……”
中年人頭低的都快要垂到車廂地板上了。
微微有哭腔。
看到這一幕的人,甚至可以直接腦補,
一個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的中年人,當眾出了大丑,丟失了最后一份尊嚴,終于再也忍不住,內(nèi)心崩潰。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會腦補。
“艸,你哭個毛啊,是不是男人?不能喝就不要喝!真他么惡心!有人生沒人教!”
濃妝小姐姐一邊擦拭著褲腳上被濺到的一點兒嘔吐物,
一邊說出一些,和她美好的外形很難聯(lián)系在一起的話語。
“對不起,對不起……”
中年大叔半跪在地上,神經(jīng)質(zhì)一樣念叨著同樣一句話。
一條又粗又長的黑氣從中年大叔身后緩緩爬起,像蛇一樣,環(huán)繞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