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我在廚房里忙著做飯。接下來的一個月里,又要輪到了我好幾次的值夜班,而且還有好幾臺大手術,肯定會忙的連軸轉。不過還好的是至少家務事可以交給畢畢了。既然如此,今天這最后一頓我就弄得豐盛一些好了。
陶子剛剛過來了,此時正在跟貝貝玩耍。貝貝四蹄朝天的仰躺著左右擺動著身體,陶子抓著它兩只前腿搖晃著,一邊搖嘴里一邊念叨著:
“臭畢畢,大笨蛋。整天就知道白雅白雅的,那個白雅有什么好的?交了那么多男朋友!女生還那么花心?!?p> “大傻瓜,總想著給人家當備胎??上М攤涮ト思叶疾灰??!?p> “氣死人了!還管人家叫哥們,誰是你哥們,誰是你哥們?。 ?p> 貝貝早就習慣了陶子沒事就過來抱怨,只要擺弄著它舒服,它才不管你說的是誰!我猜陶子一定是忘了我的存在,她說的話每一句都被我聽的一清二楚。陶子沒事就跑到家里來,名義上是來探望貝貝,其實是為了見畢畢。陶子喜歡畢畢,明眼人都知道,只有畢畢那個傻小子還傻乎乎的當陶子是哥們。
過了一會兒,畢畢終于回來了。我打發(fā)他們倆去溜貝貝,省得守著廚房門口礙手礙腳。
經(jīng)過一個晚上的休整又迎來了接下來為期一個月的戰(zhàn)斗。晚上十二點過后,醫(yī)院里終于安靜了下來。白天忙忙叨叨的沒覺得,到了晚上終于可以休息一下子,所有的疲憊都涌了上來。我坐下來,喝了一杯咖啡提提神。揉了揉太陽穴后,準備開始整理手頭上的病例資料。沒一會兒,突然接到通知,一個腦出血的病患馬上會被120送過來。讓我過去準備急救。我連忙起身沖了出去,腦出血簡直就是在跟時間做斗爭,搶出一分鐘都可能改變患者的命運。
等我們做好準備后,不到兩分鐘,患者就被推了進來。我一看,心里頓時涼了半截,這個患者不是別人,正是宋宇航。后面跟著的宇航媽媽哭得癱在了地上,一時半刻起不來。我也沒空搭理她,趕快進入手術室,開始了手術。這個手術進行了差不多六個小時,不過手術還算是順利。但腦出血很可能已經(jīng)損傷了他的視覺皮層,有可能會出現(xiàn)視力障礙或失明。具體情況就要等他醒過來后再進一步檢查判斷了。
我從手術室出來后把這一結果告訴了宇航的媽媽,聽到“手術順利”她先是謝天謝地,接著她可能隔著口罩認出了我,所以表情瞬間有點尷尬。再接著聽到我說“可能會出現(xiàn)視力障礙或失明”的時候,她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腕,各種哭求。
“醫(yī)生啊,求求你啊。他才十歲啊,可不能失明??!”
“醫(yī)生,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救救我的孩子吧!”
“醫(yī)生啊,他要是瞎了,我也不活了!”
我用了很多的口舌也沒能讓她冷靜下來。最后還好她老公聽明白了,把我從她手中解脫了出來。等我換好衣服,回到辦公室都已經(jīng)快要七點了。我癱坐在椅子上,轉了轉被她抓過的手腕。這個女人的手勁兒還真大。
我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會兒。要不是一陣敲門聲把我從睡眠中拉出來,我能睡到天昏地暗。從桌子上爬了起來,手臂被我壓得已經(jīng)沒有了知覺,過了一會兒,一陣麻痹的刺痛感才傳了過來。我瞄了一眼電腦上的時間,自己睡了一個多小時。門外的人已經(jīng)推門走了進來。進來的是普外的尉遲閔萱醫(yī)生。她拎了一個袋子,放在了我的面前說道:
“還沒吃早飯吧!給你買了點包子和粥。吃一口吧!”
“又讓你破費了!”我活動了一下睡僵了的脖子,并向她致謝。
尉遲坐在了我桌子對面的椅子上,大有看著我吃完的意思。我解開了袋子,端出還熱騰騰的粥,開始吃了起來。剛剛吃了一口,尉遲突然一把抓住我拿著勺子的手。把手腕處的袖子向上擼開,我手腕上一個青紫的手印就露了出來。
“這是怎么回事?”尉遲盯著我的手腕問道。
“哦!一個病人家屬,太激動了而已!沒事的!”
我把袖子整理好,繼續(xù)低頭喝著粥。尉遲瞪了我一眼,說道:
“下次這種容易激動的家屬,能躲著點不?”
我笑了笑沒答話,繼續(xù)吃著早餐。說實話,我是真的餓了。昨晚上就吃少了,又做了一晚上的手術,又困又餓的情況下,我選擇了先解決睡眠問題。風卷殘云一般的把包子和粥都掃進了肚子里。我們又說了幾句話,她就離開了。
尉遲閔萱是從普外實習醫(yī)生剛剛轉為正式醫(yī)生,在我們這種醫(yī)院很少有醫(yī)生能夠有這樣的機會,所以醫(yī)護人員間都傳說她是醫(yī)院董事的女兒,當然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心里不免會想當初我從實習醫(yī)生轉為正式醫(yī)生時是不是也有各種流言蜚語呢!
我不知道尉遲第一次見到我時是怎樣的場景,但我見到她第一面的時候現(xiàn)在想想還會覺得讓我哭笑不得。那時的她還只是個實習醫(yī)生。有一天我剛剛吃完午餐,正走在回辦公室的走廊上,突然背后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轉身看去,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綁著馬尾辮的女孩朝我走了過來。我在我的記憶庫里快速的搜索了一遍,確認自己并不認識她。正在疑惑之際,她伸出了右手說道:
“我叫尉遲閔萱,是新來的普外實習醫(yī)生?!?p> 我出于禮貌,趕快伸出右手與之相握并說道:
“你好!”
我略帶疑惑的看著她。尉遲則非常大方的說道:
“我喜歡你。你有女朋友嗎?如果沒有我們可以交往?!?p> 我被她的大膽和直白驚的一時說不出話來,等接受了她的語言沖擊后不禁啞然失笑道:
“第一次見面就說這個話題,這未免太有沖擊性了?!?p> 尉遲則滿不在乎又有一些強勢的說道:
“誰規(guī)定第一次見面就不可以表白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有女朋友嗎?”
我被她質問的有些無力反抗,只好回答道:
“我沒有女朋友,不過我現(xiàn)在也沒有談戀愛的打算?!?p> 我這樣的說法應該算是變相的拒絕她吧,可誰知道她毫不在意的說道:
“沒關系。沒有女朋友就好。我們可以慢慢接觸,你也不需要馬上回復我。好了,不打擾你了。我先走了,再見!”
說完灑脫的轉身就走了。
這就是我和尉遲見到的第一面,后來她時不時的就會來找我。起初我還會有一些尷尬之感,不過還好她之后的接觸更多的都是像朋友一樣的關心和問候,漸漸的我也放下了戒備,慢慢的接受了她以朋友的身份偶爾出現(xiàn)在我生活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