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正月十五,天空中下著雨夾雪,天氣的變化并沒有影響到舉家團員的歡聲笑語。各種各樣的煙花,有綠的、有紅的、有藍的、有橙色的、有紫色的、煙花點起來,在天空中一閃一閃的;像星星點燈、像天女散花、像灑下一張大網(wǎng)、把整個天空照的像天空一樣明亮。聲音劈里啪啦,震耳欲聾,車震得嗡嗡響。所以人們都沉侵在節(jié)日的歡樂之中。
她不喜歡過節(jié),平常忙于工作沒有感覺什么,甚至覺得一個人的日子可以隨心的去做好多事,可是每到節(jié)假日,特別是春節(jié)有一種說不出的凄慘與孤獨。一個人、一支蠟燭、一杯酒、一根火柴,凌亂的幾個小菜。她一根一根的劃著火柴,火柴的亮光在暗夜中閃爍,她深深的吸口氣,在緩緩的把它吐出來,朦朧中吐出的郁氣像一朵朵云霧,畫成一個個圓圈,接著在深飲一口,覺得似乎有點上頭,透過燭光,看那縷縷煙霧印在屋中似隱似現(xiàn)。
蠟燭黃昏的光亮在眼前不停的閃動,光線輕柔的照在臉上,有一絲溫暖的感覺,借著這份溫暖,好像也并非那么的孤寂。伸出手摸摸自己的頭,在輕輕的摸一摸灑在桌子上的酒水,然后一根一根的劃著火柴。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為了什么,也許只是無聊的反映~~~呵呵看來是醉了。突然覺得偌大一個房間怎么會是自己一個人,怎么會沒有朋友陪她一起過節(jié)呢?那些平時的狐朋狗友、所謂的閨蜜、所謂的知己、所謂的同事都去哪了,平時的話不是都說的很唯美嗎?怎么此時此刻看不到一個。她拿出手機想撥電話,潛意識告訴她不要撥了,她們都在陪家人過節(jié)。她不想一個人呆在這沒有聲音的屋子里,她想出去走走。
她打開衣櫥,雖然酒醉,但還不忘精心的挑選著衣服。一條黑色皮褲、一件白色半長羽絨服、白色的帽子、藍色的方格色的圍脖、一雙黑色過漆平跟靴子。穿戴整齊,站在鏡子前照照自己看看還有沒有什么瑕疵??粗R中高挑細(xì)長的自己,不免微笑著對自己說“小豆芽:你好美!”
天空中仍舊下著片片雪花和雨滴,地面濕濕的,還好沒有結(jié)冰。不覺中,夜幕下的點點彩光持續(xù)綻放消失,五彩繽紛的許愿燈也徐徐升起,每一盞許愿燈都代表一個人的心愿。此時此刻她也希望有一盞許愿燈來傳遞她的一個心愿,等了這么多年,希望自己心目已久的人能夠出現(xiàn)。元月份去桂林旅游時,她在青年旅社的留言普上寫到“希望2016年把在江南小鎮(zhèn)小住時買的情侶背心送出去,給它找到真正屬于它的主人。”
雨夾雪并沒有因為她的遛心而停止,雨點透過帽子的縫隙侵濕了她的頭發(fā),這使酒醉的她清醒了不少。不知不覺遛到鳳麟公園湖面中間的人行橋上。這時她發(fā)現(xiàn)偌大一個公園竟沒有一個游人,沒有月光,倒顯得路燈比平時亮了許多。凄涼中又感覺幾份恐懼。像似在冰涼的天氣在喝一杯冰涼的水,然后在一滴一滴的凝成熱淚。是怨、是恨、還是愛。如此熱鬧的節(jié)日,卻有安靜得要人窒息的地方。
一陣涼風(fēng)吹來,她顫抖了一下,真的很冷,她把雙手揣進羽絨服的兜里,雪片和雨點打在臉上加上一滴滴熱淚,瞬間在臉上變得冰涼。她沒有去擦,任由它們在臉上的變化。
沿著橋由東向西慢慢的行走。
橋的另一端一位男士打著雨傘漫步迎面走來。當(dāng)他們四目相碰時,都不由自主的停止了腳步。雙方感覺這樣目視對方很不禮貌,轉(zhuǎn)過身各自像各自的方向繼續(xù)漫步行走。同時又各自覺得木訥,在這樣一個日子,這樣一個天氣,這樣一個時間,這樣一個地點,怎么會有這樣一個人和自己對目。大約過了三分鐘兩個人同時轉(zhuǎn)過身,四目再次相碰,她站在那里一動不動,連眼神都不敢眨一下,她怕丟掉這瞬間意境,他緩緩的向她走來,眼睛也不敢眨一下,怕丟失這瞬間的追憶。他走近她身邊毫無顧忌的把雨傘遞給她,她毫無推辭的接過雨傘,用期盼,難耐、無助、憂郁而深情的眼光看著他,她沒有語言表達,只是把圍脖摘下來圍在他的脖子上,她覺得他是上天特意派來給她送雨傘的,她根本就不用言謝。她扭轉(zhuǎn)頭打著雨傘繼續(xù)往前走,此時的天氣比出來時更冷一些,但她卻感覺溫暖了很多,醉意以完全消失。那個關(guān)切的眼神一輩子都刪除不掉,原來生活在瞬間就會變得如此的美好。這時的他卻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目送著她的背影。這個背影好美,怎么這么熟悉,多少次在自己的幻覺中出現(xiàn)過。她感受到了背后目送她的目光,這個眼神不就是自己追憶已久的那個眼神嗎,她停止了腳步,從羽絨服口袋里掏出手機,打開微信搖一搖在不停的左右擺動。于此同時他也打開了微信搖一搖,她轉(zhuǎn)過頭四目再次相碰,同時在胸前做個心的動態(tài)手勢,示意告訴對方我加了你。
“你叫<小豆芽>”?他微問
“是的。你叫《一滴水》”?
“是的;快回家,天這么晚了,天氣又差,心疼你!”
“噢”!
她像接到了一道圣旨,乖乖的調(diào)轉(zhuǎn)方向沿著來路回返。一股暖流在血液里循環(huán)。她不敢回頭,她知道那個人再跟著她,她怕驚著他,有他跟著她覺得踏實、安全,她不用再害怕黑夜,恐懼風(fēng)雨。她是那么的相信她,一丁點的質(zhì)疑都沒有。她希望這段路長些,可以多用一些時間,不覺中到了樓梯口。借助路燈她向遠(yuǎn)處的他會心做個開心的手勢,他也慧心的做著手勢告訴她洗個熱水澡,好好睡覺。
她沒有把雨傘還給他,很聽話的沖著熱水澡??纯磿r間已是凌晨一點二十四分。
他打了一個噴嚏,頭發(fā)都已經(jīng)淋濕了,凍得顫抖了一下,出門時沉悶憂郁的心早已云消霧散。他的車停在鳳麟公園的西口,他的家也住在這座城市的西頭。他快步的向車的位置走去。聞著圍脖的香氣,動力驅(qū)趕了寒流,心里也覺得暖暖的。
元宵節(jié)他本來想帶孩子、妻子回老家陪老父親過節(jié)。母親已經(jīng)過世三年了,雖然老家有弟弟一家人陪父親,但他畢竟是長子,他不想讓父親有孤獨感,除夕就沒有陪父親,所以元宵節(jié)特別想回去,前幾天就給媳婦做工作,媳婦還是執(zhí)意不想回去,第一、農(nóng)村條件差一些,怕孩子回去不適應(yīng),第二、媳婦是獨身女,她不想讓自己的父母在節(jié)日有失落感。想想也是,他不回去父親還有姐弟作陪,而岳父岳母只有這么一個女兒,他們一家三口回老家了,岳父岳母心里會空嘮嘮的。他沒有執(zhí)意去說服媳婦,就隨了媳婦的意思。
沒到下班時間,他就從單位出來,到超市買了過節(jié)的食材,直奔岳父岳母家,他們家很少開火,孩子也有岳父岳母帶,岳父岳母已經(jīng)在廚房開始準(zhǔn)備了,他把食材放在餐桌上,媳婦告訴他,“有個聚會,晚上不在家吃飯了,你和兒子陪爸媽吃飯吧,我盡量早些回來”。他沒有說話,不表示贊同也不表示阻止。到兒子的房間陪兒子去玩游戲。
吃過晚飯,他帶兒子下樓放小孩子喜歡的煙花,兒子很開心,玩意正濃,岳母在樓上喊“快上來吧,外邊下著呢,別把孩子凍感冒了”。
“兒子,咱們上樓吧,明天天氣好了爸爸在帶你出來玩好不好”;
“好吧”。兒子很不情愿”.。
“爸媽,你們看會晚會吧,我回去了”。
“路上注意安全,下雪天路滑,開車慢點”。
岳父家離他家很近,開車就是三五分鐘的事,步行也就是十幾分鐘。他打開電視,節(jié)目里大都是元宵晚會。他撥通了父親的電話,靜心的在聽父親說身邊的事。四十多分鐘過去了,父親說“兒子,給你也說話就忘記時間了,不早了,你明天還要上班,洗洗睡吧,我掛電話了”。父親掛了電話,他洗了個熱水澡,電視里找不到可看的節(jié)目,就撥通了媳婦的電話,不早啦也該回來了,電話通著沒有應(yīng)答。他在屋里轉(zhuǎn)了一圈,一種孤獨感繞上心頭,正月十五,歡慶團員的日子,而他卻像孤家寡人,他想念故鄉(xiāng)的父親,思念已故的母親,情悲的思緒讓他悶郁煩躁,望著空空的屋子他想出去透透氣。
他在秋衣秋褲外邊加上一層毛衣毛褲,穿一條深藍色的休閑牛仔褲,淺藍色運動版羽絨服,本想穿運動鞋,知道外邊下著雨夾雪,就穿了一雙黑色三接頭軍用皮鞋,在幾把雨傘中選了把藍色雨傘。打著車,放著輕音樂,他不知道要把車開往那里,就順著城市的主干道有西向東行駛,不覺中到了鳳麟公園的西門,門口沒有一輛車,但他還是規(guī)矩的把車停到車位上,把車鎖好,打開雨傘,向公園的湖中心走去。
公園里靜悄悄的,看不到一個人影,可能是因為天氣,也可能是因為節(jié)日,靜得像一潭水,似乎所有的生靈都已經(jīng)睡了,沒有嘈雜的說話聲,沒有喧鬧的汽車聲,只有柔和的風(fēng)聲和美妙的雨滴加雪片聲,一切顯得那么的安謐。湖面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冰,湖旁的幾盞路燈,那圓圓的燈光眏在湖面就像似一個小月亮似的,雪片在燈光下飛舞,雨滴在湖面上歌唱,一片片臃腫的濃霧緩緩的移過湖面,仿佛是一群老婦,彎著背,一步一步吃力的從燈光前面走過,想把所有的光線遮住。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感覺這里的空氣好清新,頓時心里的悶郁隨風(fēng)而散。原來這里的夜,這里的路燈,這里的湖面,就連這里的濃霧,雨滴、雪片、微風(fēng)都是那么美。他記得有這么一句話,生活里到處都是美,只要你有一雙審美的眼睛。
走到湖面橋中央,他發(fā)現(xiàn)迎面有個高挑的身影向他走來,那個身影好像很熟悉,像似舊識,四目相對時,那個童真的眼神不能不讓他憐惜,疼愛,那種男人占有欲男人的愛惜。三分鐘后同時回轉(zhuǎn)第二次的四目相對,同時間的微搖,相同的手語,第三次的四目相對,他不相信這是巧遇,他相信這是冥冥之中上天特意的安排。要他來保護她,給他送來快樂,送去溫暖。
聽著她一步步上樓梯的腳步聲,然后“咣當(dāng)”一聲關(guān)門的聲音,他的心踏實了,知道她安全的到家了他才心安的回返。
她沒有及時洗漱,而是在第一時間用毛刷清洗雨傘,她怕雨滴和雪片在雨傘上留下烙印。
他到家時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媳婦已經(jīng)睡熟,他不想吵醒她,再次悄悄的洗個熱水澡,睡到另一個房間,吻吻那條香香圍脖,躺在床上,回想起剛才的相遇,嘴角露出甜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