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的世界再燈紅酒綠,海闊天空,也比不上家里溫暖。博雅川在煮茶,嵐志墨在收拾吃完火鍋后留下的殘局。留聲機里放著蘇夢瑩和毛毛姐和湊的古琴曲子。
嵐志墨風(fēng)趣幽默的語言讓博雅川含在嘴里的茶水噴了一臉。兩個人又嬉戲的大鬧起來。笑得臉上的表情都累了,才坐下了安靜會。
他不許她在笑。
她不許他在說。
她把茶分給他,彼此一邊茗茶一邊各自在盤剛買來的手串。
她想在這個時候給他說《分手》??墒窃挼阶爝呍趺匆舱f不出口。那一切的美好會淹沒她的理智,愛情的力量讓她一次次感覺自己白癡。她知道一段感情如果已經(jīng)想到了分手,就不足珍惜。可是畢竟相處這么久了,那能說分手卻又舍得。她也明白,很多時候,放不下的是自己而不是對方,是不甘心自己曾經(jīng)付出的感情。人在戀愛中往往會比較感性,當(dāng)感情出現(xiàn)問題時,她一直在冷靜的思考,她知道在自己的心里是深愛對方的。她覺得不是他們之間的感情出了問題,而是他們的三觀出現(xiàn)不一致化。這是他們兩個拯救不了的,除非一個改變自己的三觀價值。她一直有一個美好的想法,靠自己的真情感化他,慢慢的改變他。只是自己錯了,一些根深蒂固的思想是和從小的成長過程以及教育分不開的。她覺得自己應(yīng)該好好深入探索一下內(nèi)心,看看目前自己的委屈和尷尬。分手或在一起都是一個選擇,這本身就在考驗著彼此對關(guān)系的整合能力。重要的是自己可以發(fā)現(xiàn)背后的內(nèi)心驅(qū)動力,了解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什么關(guān)系是適合自己的?要徹底的理順自己的感覺,或許自己會有力量來重心理解這個關(guān)系對于自己的意義是什么?
人性里有很多復(fù)雜的東西,不是非此即彼能就解釋概括的。人是會有非分的念頭涌在腦海,但又有一種懷舊和習(xí)慣的東西約束了一個人的欲望。當(dāng)一個人還沒有遇到真正合心意之人時,外界的誘惑還沒有足夠到你可以逃離投奔之時,你是不敢冒險重新開始另一段生活。愛情可以從心,婚姻卻不能盲目,走不到一起或許是真的不合適。
戀愛或許就是找到另一半缺失的自己。你愛的那個人,其實就是你不曾擁有的自己。為了讓自己更完善,你會不自覺的尋找這樣的人。于是兩個人在相處的過程中,不自覺的向?qū)Ψ娇拷?,互補性格上的缺失,填補心靈上的漏洞。這樣的感情,或許才是恰到好處。
嵐志墨用手在博雅川面前來回滑動說:“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在想你?”她不加任何思考的說
“我不就在你眼前嗎?在想怎么想?”
“在眼前也想!”
“傻丫頭?”他把她抱在懷里。
他總是在她心里脆弱的時候能給她帶來溫暖。她是個極其溫柔的女人,并不像她的外表那么的堅強?;蛟S正是他細微的內(nèi)心觀察到她這一點。
他調(diào)轉(zhuǎn)話頭說:“你們董事長怎么樣了,公司還有希望嗎?”
是啊,董事長怎么樣了。好久沒有他的消息了。羅群最近不知怎么了也沒有聯(lián)系。她從他的懷里坐起來,羅群、趙勇、董事長的的電話都打不通。她說:“我們一起去董事長家看看吧?”
“我一會有事,不能陪你去了。”
“你有什么事?現(xiàn)在又不上班?”
“志清姐茶店有事找我?!?p> “那好,你去忙你的,我自己去?!?p> 兩個人說完就下樓,彼此囑咐對方開車注意安全。
董事長家的大門上用紅漆寫著欠債還錢,她敲了好長時間的門,沒人答應(yīng)。對門鄰居說:“這家人搬走了,總有要債的敲門,這家女人都嚇出心臟病了?!?p> 鄰居肯定不知道董事長的夫人搬到哪里去了?
博雅川坐在車里不知道去問誰。她想了想撥通了高倩倩的電話。她想讓高倩倩來市里一趟,高倩倩說老公和婆婆管得緊,不允許出遠門,要是有什么急事讓博雅川到家里去找她。她發(fā)了位置圖給博雅川。
博雅川沒有給嵐志墨說。她知道這種事就是他知道也不會和自己一塊去的。她還知道他知道自己出遠門不告訴他一定會給她吵架,顧不上這些了,目前她要知道董事長到底在哪里,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高倩倩雖然是蘇州人,她在本地工作久了,就嫁給了本市下縣的一個包工頭。高倩倩的婆家距市里五十多公里,一個小時就到了高倩倩的家,高倩倩和婆婆在門口接著博雅川。
高倩倩家的房子真是霸氣,樓上樓下五百多平方,客廳有六七十平,十幾個房間。房里房外都是歐式風(fēng)格。歐式大吊燈,歐式家具,那個氣派??茨悄亩己芫?,就是覺得不知哪遜色了些。也許是農(nóng)村條件再好衛(wèi)生意識跟不上的原因。高倩倩知道博雅川喜歡喝茶就把她帶到茶室,看來茶室很久沒有人進來了,茶盤茶碗茶器干干的,上面還有一層浮土。高倩倩拿出去去洗,博雅川就用濕紙巾擦茶盤。所有的茶具用開水燙過后,高倩倩用心的給博雅川泡茶,她知道博雅川最愛喝的是銀針。家里只有鐵觀音,博雅川說車里有,高倩倩就去車里取。
高倩倩畢竟是蘇州人,泡茶不比茶藝師差。她又是博雅川的助理,茶湯當(dāng)然是博雅川最適合的。只是農(nóng)村的純凈水差了些。
博雅川望著茶室的衣服刺繡八駿圖說:“這是你繡的嗎?”
“大部分是婆婆繡的,有一小部分是我繡的?!?p> “你不準(zhǔn)備上班了,就在家里繡這個?”
“婆婆說家里的媳婦是不準(zhǔn)上班的,怕鄰居們笑話家里的男人沒本事。還說現(xiàn)在的網(wǎng)絡(luò)這么發(fā)達,女孩子出去上班會學(xué)壞的?!?p> “你就那么聽話,一個大學(xué)生就這么在家坐著?!?p> “不聽話就離婚唄?現(xiàn)在農(nóng)村娶個媳婦蓋房、買車、財禮、婚禮等等一套下來差不多一百萬呢,哪敢放媳婦出去工作。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吧,認命。況且我們家條件不是很好,一對雙胞胎弟弟還在上學(xué)?!?p> 高倩倩的老公公和老公聽說高倩倩之前的領(lǐng)導(dǎo)來了,就提前下班從工地回來。老公公和博雅川打過招呼后就去村里村長家?guī)兔?,村長家的兒子結(jié)婚。高倩倩的老公一邊陪博雅川喝茶一邊打電話在飯店定晚餐。
博雅川說不吃晚餐了,天就要黑了,還要趕回去呢。
高倩倩說就算她放博雅川走婆婆也不會放的,家里又不是沒有地方住,晚上可以好好說會話。
盛情難卻,客隨主便。她也很久沒有在村子里住過了。
博雅川說想吃家里煮的飯。
高倩倩說第一次來家里,怎么能讓你吃粗茶淡飯。執(zhí)意出去吃。
農(nóng)村的飯店是比較簡陋的,衛(wèi)生條件也很差。高倩倩用紙把凳子擦了一遍又一遍才讓博雅川坐下。
外面響起:哧——洞踏——噼噼啪啪的聲音。
高倩倩說是村長家兒子結(jié)婚放煙花,問博雅川要不要去看看。博雅川說不去了,村子里那么多人,看到我這個外來人又該問長問短的。
煙花聲持續(xù)了將近一個小時,高倩倩說最少也得有三四萬塊錢的煙火,都是村民送的。
“現(xiàn)在不是不讓大操大辦嗎?還敢這樣明目張膽的?現(xiàn)在村子里不是有扶貧干部嗎”博雅川問
“他是村長,縣政府的人都讓他三分。何況是扶貧駐村干部?!备哔毁焕瞎f
高倩倩老公說到這上勁了,好像對扶貧駐村干部非常不滿。他接著說:“什么扶貧干部,每個村莊駐村干部三個,就留一個在村子里值班,一個月在村子里住不了幾天。上邊的政策讓他們刷臉考勤,他們不知下載了一個什么軟件,在全國各地任意一個地方都可以刷臉考勤。在村子里無所事時,造假表。唯一的任務(wù)就是迎接上邊的檢查?!?p> 博雅川不知道說什么,只好說:“上邊的政策是好的,到下邊就變質(zhì)了。這是社會問題,會慢慢得到解決的?!?p> 高倩倩示意老公不要說村子里這些嘰嘰怪怪的事,換一個其它的話題。
高倩倩的老公和博雅川相互笑笑。
剛出飯店門口,看見一輛執(zhí)法車向村子里走去。
高倩倩的老公說前天村子里一位老者去世安葬,在墓地?zé)埍恍l(wèi)星探測到了,現(xiàn)在不是環(huán)保抓得緊嗎,不允許焚燒任何有煙物質(zhì)。今天可能是來抓人的。
“那——村長家放煙火?”
“人與人是不同的。明天我陪你們兩個一起去看你們董事長吧,村子里的路我比較熟。”高倩倩老公說
“那辛苦你了?”博雅川說
嵐志墨打來電話說去家里了沒人,車也不在家。博雅川說回老家了。嵐志墨得理不讓人的說是不是老毛病又了,打著回老家的旗號和別人約會。高倩倩和她老公都在,博雅川不知道怎么和嵐志墨解釋就把手機關(guān)了靜音。
高倩倩把她新婚的被褥給博雅川鋪好,又拿了幾本書給博雅川。
博雅川睡不著,也無心看書。她望著窗外的月色,手機上嵐志墨無數(shù)個未接電話,她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有時候不解釋就是最好的解釋。
高倩倩的婆婆特意在院里的灶臺用劈柴熬粥,一股濃香的米香味在院里繚繞。博雅川為這一家人的熱情感動著。
大街上有一百輛汽車排成長龍,是村長家迎親的車。高倩倩老公說中午的喜宴最少也得有一千多口人吃飯。還大的場面,博雅川平生第一次看到著陣勢?,F(xiàn)在正在打擊鋪張浪費,倡導(dǎo)勤儉節(jié)約,這村長真夠橫的。
高倩倩雖然和趙勇一起去看過董事長,但鄉(xiāng)村的道路彎曲奇叉,很難能清洗的記住路線。高倩倩描述了半天,她老公也沒有構(gòu)思出目標(biāo)。
要不然就先去找羅群,羅群肯定是知道的。
羅群再一次失火事件中,為了拯救一位八十多歲的老奶奶,被燒的面目全非,全身幫著白紗帶,只漏著兩只緊閉著的眼睛。他已經(jīng)昏迷六天了。
博雅川和高倩倩站在重癥監(jiān)護室外望著羅群,博雅川在心里喊著羅群的名字,祈禱他一定要堅強,撐過去這一關(guān),她還想和他一起去旅行呢。
高倩倩也在祈求上帝保佑羅群快點醒過來。
羅群好像在夢里聽到了博雅川在喊自己的名字,就用力的想睜開眼睛。他的眼睛疲憊的眨巴了幾下,才慢慢的睜開了雙眼。
博雅川驚奇的喊:“羅群醒了,羅群醒了!”
醫(yī)生說羅群的內(nèi)部器官已經(jīng)無礙了,下一步就是治療皮外傷。但是親人和家屬還是不能進去的。
羅群的父母和妻子都哭了。高倩倩在安慰他們。
博雅川用深切的目光看著羅群,告訴他一定要堅強,配合醫(yī)生的治療,不久就會好起來。羅群的眼睛里露出了笑容,示意博雅川去忙吧,他是好樣的。
從醫(yī)院出來,博雅川在車里坐了好一會,等從看到羅群的情緒中慢慢的回復(fù)過來,高倩倩的老公才按照高倩倩模糊的路線去找董事長。
迷迷糊糊的還真找到了董事長所在的院子,兩間簡易房屋門緊閉著。隔著窗戶看到,屋里一張單人床上放著一雙被子,空空的什么也沒有。北風(fēng)呼呼的刮著,更顯得這里的凄涼。
菜園子里的菜干吧在地上,一些菜果拖在瓤子上縮成一個小團??磥矶麻L離開這里有一段時間了。
高倩倩用一根棍子敲著菜果,自言自語的說:“董事長能去哪里呢?”
董事長到底去了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