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卡修握著紙張,向后一仰,陷入沉思。
紙張上面寫著“伊迪斯”,中文。
下面則寫著“Edith”,英語。
卡修反復確認過幾次,不是自己眼花了。伊迪斯也都十分確認自己的判斷。
這兩個詞一個是一筆一劃的方塊字、一個是符號彎曲的音節(jié)文字,兩個無論是筆畫還是大小都有很大差異。但是在女仆伊迪斯眼中,這兩個詞居然是一模一樣的。
接下來幾次,卡修試著寫下筆畫不同,甚至學過的其他語種的簡單文字。但是無論如何都能表達同一個意思,正確的意思。
這么說,連眼睛看到的,客觀現(xiàn)實都被改變了。
“怎么會……”卡修有些錯愕。
“是不是……我艾伊語太差,幫不到主人?!币恋纤寡劭粗ㄐ薜拿悦#挠行┴撟锔?。
“不,不是這個問題?!笨ㄐ迵u了搖手。
他心中大概有了一個判斷,于是他整了整思緒,回憶起許久不用的英語,“If I speak like this, can you understand me?.”(如果我這樣說話,你能聽懂嗎?)
“我能,我能聽懂?!币恋纤裹c了點頭。
“和我剛剛說話的方式,有什么區(qū)別嗎?”
“主人,有些模仿我的語氣?!币恋纤褂悬c不好意思,“不對,也不是這樣說,可能是下層民眾的口音吧。如果主人的身份在外面這樣說話,會被嘲笑的。”
區(qū)別于中文,英語在這里的表現(xiàn),是這樣嗎?
卡修大概弄清楚了情況,似乎穿越給他帶來了一個方便的翻譯。他只要說普通話,寫中文,就能讓對方理解,就算是別的語言,也似乎能起到效果。
而別人說的語言自己也能輕易聽懂,這里的文字都在他看來都是易懂的簡體字。
這倒是穿越小說里一個常見的金手指,所以卡修欣喜之后,并沒有過多在意。
“所以……你剛剛說艾伊語。是我們現(xiàn)在說的語言嗎?”卡修巧妙的轉(zhuǎn)移了話題。
“是的,我們所處的國家是艾伊,我們?nèi)粘5恼Z言是艾伊語,當然也有說通用語的,不過是少數(shù)?!币恋纤箤ㄐ薜氖洶Y有了心理準備,解釋起來一些常識也比較正常,“當然,也會有地區(qū)和口音的區(qū)別?!?p> 艾伊?歐洲有這個國家嗎??ㄐ拊谛睦锇蛋迪胫?,此時的他已經(jīng)默默意識到,這個世界很可能不是原來那個地球了。
卡修表面不動聲色,在本子上記下艾伊這個地名,“然后,今年是哪一年?”
“哪一年?”伊迪斯重復了一句,似乎沒有聽懂這個問題。
“就是,年份,紀年,不管你們怎么稱呼?!?p> “對不起,我不太理解……”伊迪斯有些苦惱,好像沒聽過這個概念。
“嗯……”卡修也感到有些不對,他坐正身子,仔細解釋,“比如,以某一個時間作為起點,一百年后的年份稱作100年,一千二百年后的那一年就叫做1200年……”
“我們,好像沒有這樣的稱呼?!?p> “啊?”
這完全出乎卡修的意料,雖然已經(jīng)有心理準備,但是年份是人類十分基本的時間概念。如果連這個東西都沒有,那這個世界和地球的區(qū)別可能不是一般的大。
“比如,24小時為一天,三十天為一個月……”卡修沒有放棄解釋。
“這我知道,三百六十五天是一年,這我還是知道的。但是,怎么說,并沒有人給‘年’計數(shù)?可能是專業(yè)的學者有這種知識,我沒有去過學校,可能幫不到您?!?p> “怎么會,這應該是生活常識才對?!笨ㄐ抻行┘?,“比如說,我想知道某些事發(fā)生在哪一年,或是幾年前發(fā)生了什么,那要怎么才……”
“這樣的話,比如我今年十七歲?!闭f起自己的年齡,伊迪斯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繼續(xù)解釋,“那么我出生那一年就是十七年前,而十年前、也就是七歲的時候,我母親帶我進入宅院當女仆,就是這樣記住的?!?p> “以自己的年齡作為參照物嗎……”卡修還是有些不能接受,“那么更遠之前的事情呢,出生之前,幾百幾千年前的事情呢,沒有年份,歷史該如何記錄?”
“歷……歷史?”伊迪斯有些不確定的吐出這個詞,仿佛從未聽過,“沒有人關(guān)心的,這么久遠的事情,沒有人在乎發(fā)生了什么?!?p> “這樣啊……”卡修深吸一口氣,沒有人關(guān)心歷史嗎。
“總感覺……主人失憶之后,反而突然聰明了好多呢?!币恋纤刮嬷燧p笑,“年份這個說法,那些學校里的大學者應該會感興趣的。”
卡修一笑帶過,在年份一欄上打了一個問號,繼續(xù)發(fā)問,“國家和地區(qū)的事情,我一會再問清楚?,F(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是我自己,我到底是誰?”
“卡修·拉塞佛德。”伊迪斯也正經(jīng)起來,“主人您的名字叫卡修,家族名是拉塞佛德。您的父親是拉塞佛德男爵,這里是主人家的宅邸?!?p> “男爵……貴族啊?!笨ㄐ弈涀×诉@些信息,“那么,我的親戚——”
“這個……”伊迪斯有些難以啟齒,最后吞吞吐吐地說道,“男爵大人在不久前去世了?!?p> 說罷,她低著頭,偷偷觀察著主人的反應。
卡修并不是一個感情泛濫的人,也不會對這個便宜父親有什么多余的情緒。但作為失憶的一方,還是假裝表演得有幾秒鐘的失落。
“那我的母親?”
“夫人她,從男爵大人去世之后,就回到她的家族,再也沒回來過。”伊迪斯好像表現(xiàn)得有些不平。
薄情的女人嗎?
卡修不動聲色,“那男爵……我父親的死因呢?”
“不知道……這是您之前一直在追尋的問題?!?p> 伊迪斯指了指卡修房間內(nèi)的桌子和墻壁,只見那周圍貼著一些剪報,桌子上則有堆疊著的檔案和書籍,密密麻麻的筆跡和劃線。最中間貼著一張照片。
卡修站了起來,走到那前面,伊迪斯跟在后面。
照片上是一個黑發(fā)的中年男子,神情堅毅,和卡修這個身體眉眼間有些相似。應該就是伊迪斯口中的“男爵大人”,也就是卡修的父親。
從這張照片旁邊,延申出密密麻麻的線條。勾連著很多的信息,檔案和文字,還有卡修本人的筆記,圈畫等等。
卡修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我平常的工作呢,一般是做什么的?”
“主人您,自從那件事發(fā)生之后,就一直在查這個事件。好多天沒出門了……您說,男爵大人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謀殺?!币恋纤古M織語言,握著拳頭說道,“當然,我是相信您的?!?p> 卡修心里一沉,看來這個身體前主人的往事,并不是那么簡單。
父親的死亡,母親的撒手,背后的陰謀……他手上撫過那些資料,心中暗暗下了決定,既然繼承了這個身體,就幫他把這個事查下去,也給自己的良心做個安慰。
“好,這些我一會再看?!笨ㄐ撄c了點頭,轉(zhuǎn)頭面向女仆伊迪斯,“我們繼續(xù)吧,我還需要更多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