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賢義突然開口,讓郭遠航也停了下來。扭頭看著章賢義。此刻的章賢義,神情跟之前相比看似沒有什么不同。可內(nèi)在的氣質(zhì)和表現(xiàn)卻有了很大的變化。包裹在章賢義軀殼之外的那一層保護殼沒有了。
或許是被郭遠航剛才的那番話徹底的打掉了所有的驕傲?;蛟S是他自己想通了。
郭遠航轉(zhuǎn)了過來。也只有這樣的章賢義,自己才有那么幾分興趣。熬鷹到了這里,基本上已經(jīng)算是差不多了。當然,郭遠航心中其實對章賢義的求賢若渴之心早已經(jīng)蕩然無存了。
剛剛那番話,有的是故意刺激章賢義的;可有的卻是真的發(fā)自肺腑。為什么有的男女,在戀愛的時候如膠似漆。在結(jié)婚之后就變成生死仇敵。吵架、打架、然后離婚,最終走向陌路呢。
說白了,這就是一種相互的了解。而現(xiàn)在,郭遠航對章賢義也是這樣。章賢義的傳奇,這是郭遠航想要招攬他的起因。可通過接觸之后,郭遠航是真的發(fā)現(xiàn)不合適了?;蛟S,再過十幾年,章賢義經(jīng)過了時間的磨礪,改變了現(xiàn)在的這些缺陷,那時候,章賢義能夠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企業(yè)家??涩F(xiàn)在么?郭遠航有些敬謝不敏。
至于這種小錯。郭遠航也不在意。人哪能不犯錯。圣人都不能保證的事情,更何況自己不過是一介凡人。不管錯不錯,至少沒有付出什么代價,這就足夠了。
隨著郭遠航轉(zhuǎn)身,章賢義緩緩道:“我的故事有點長?郭總有時間聽么?”
郭遠航沉吟了一下,然后道:“還真沒有多少時間?!?p> 話音剛剛落下,郭遠寶就急切道:“大哥?!?p> 這一喊,也讓郭遠航看到了郭遠寶臉上那種焦急和真切。章賢義愣了愣神,神情有些復雜。他感覺有些屈辱。可是,卻也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人已經(jīng)給了他一口飯吃。他一直都故作清高,或者說是自命不凡,主動疏離也就罷了?,F(xiàn)在憑什么要別人對他高看一眼?
以怨報德的事情他章賢義還是不會去做的??嘈α艘幌?。正準備說話,郭遠航卻是輕笑著道:“開個玩笑而已。老章既然有故事,那我必須有酒啊。小寶,去搞一些燒烤、花生米過來,順帶著帶幾瓶酒。夜晚還長。我也不急,咱們坐下來,慢慢聊,慢慢喝?!?p> “有酒有故事?”章賢義重復著念叨了一下,看著郭遠航道:“郭總這話說的好,精辟。難怪郭總年紀輕輕就能創(chuàng)下如此產(chǎn)業(yè)?!?p> 章賢義這話是真的發(fā)自內(nèi)心表示佩服,他跟郭遠航接觸不深。可郭遠航的商業(yè)手段和運作,讓他佩服不已。今天接觸下來,郭遠航的那些直話和現(xiàn)在這個話,也讓他有一種別開生面的感覺。
郭遠航輕笑了一下,沒有多說什么。甚至連反駁都沒有。有些東西,不懂的人是很難明白的。
寶癲子的動作不慢,干勁十足。剛才他是真的有些為難,一面是他尊重的大哥,一邊是他覺得有些同病相憐的老哥。這時候,喝起來。他自然是特別的高興。
幾個燒烤、一盤花生米擺在了宿舍的小桌子上,酒也不是什么特別出彩的好酒。就是時下在楚南最為流行的枝江大曲。
“老章,碰一個?”郭遠航端起杯子,笑著說到。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隨著酒意微醺的感覺上來。章賢義的話也多了起來。他不善飲酒。跟郭遠航相比那更是天壤之別。這一杯酒,對郭遠航來說,才剛剛開始而已??烧沦t義卻已然有了三四分的醉意。
隨著章賢義開口,屬于他的故事,屬于他的過往也說了出來。郭遠航曾經(jīng)聽過一些??筛沦t義自己親口說出來相比,傳聞肯定只能是傳聞。
說白了,這就是一個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故事。在章賢義第二次創(chuàng)業(yè)失敗之后,章賢義南下粵東,恰好認識了一個在服裝廠上班的楚南妹紙。一來二去有了感情,結(jié)婚生子。
而章賢義看準了服裝這個產(chǎn)業(yè)。到了楮洲之后,章賢義從小攤販開始,短短兩年的時間就做到了上千萬的身家。
接下來,章賢義準備進一步擴展生意,準備自己上馬自己的服裝品牌和工廠??烧沦t義卻忽略了服裝這種產(chǎn)業(yè)的特殊性。時髦、質(zhì)量、人工、原材料等等各個環(huán)節(jié)走下來,章賢義的創(chuàng)業(yè)出現(xiàn)了問題??蛇@時候,他老婆卻沒有跟他同患難的心思了。
轉(zhuǎn)走了章賢義的資金。這成了壓垮章賢義的最后一根稻草。甚至都沒有辦理任何的手續(xù),直接帶著孩子消失了。
章賢義只能賣掉廠子。賤賣設(shè)備、材料和貨物。當章賢義輕松離開的時候,他已經(jīng)變成了身無分文的窮光蛋。
“郭總,我恨??!我真的恨。就差一步了。只要能熬過來。只要再給我三百萬的資金。我就能度過難關(guān)??墒?,她竟然在我最需要的時候背叛了我。還一走了之了。我不甘心啊。我就想著,哪怕我討米,我也要找到她,我想問一問她,為什么這么做。”章賢義怒吼著,喝完了杯中的酒。然后整個人倒在了床上,不省人事了。
“女人真沒有一個好東西!我娘是那樣,大丫她娘也是那樣。沒有想到章哥竟然也會遇到這么狠毒的女人。這輩子我是不會相信任何女人的。這些人都是賤人!”郭遠寶也陪著在喝,他也喝了不少。此刻,看到章賢義這般模樣,聽著章賢義的故事。心中的戾氣被徹底激發(fā)起來了。
郭遠航?jīng)]有說話,郭遠寶的話有些偏頗了。這跟他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兩歲的時候,他老娘也是這么一走了之的。還有大丫的老娘也是這般。這種兒時的經(jīng)歷是他心中的痛。試問怎么能讓他對女人有好感。
另外,郭遠航也響起了自己。響起了一句俗話,黃蜂尾上針、最毒婦人心。胡玉潔不是更狠么?為了金錢都能讓自己去死。章賢義的遭遇,在郭遠航看來還是有他自身的原因的。夫妻溝通不夠。沒有同心協(xié)力,這估計也是一個原因。不是每一個女人都是蔣菲。都會無條件的支持和信任。
其實,把章賢義夫妻看做是合伙人可能更恰當一些??烧沦t義顯然是疏忽了他老婆的感受。這時候,在危機之下,甚至是絕望之下出現(xiàn)這種結(jié)局也就成必然了。
倒是郭遠寶的思想讓郭遠航有些擔心。這小子對女人的成見太深了。長期這么下去,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小寶,你喝醉了。有些片面了。那你說我媽不好么?還有蔣菲不好么?紅梅他們不好么?”郭遠航開口說著。
郭遠寶愣了一下,呵呵笑著道:“大娘自然是好。蔣總也很好??墒恰墒俏疫@輩子肯定不會去找老婆的?!?p> 他不知道如何去反駁郭遠航??伤植荒苊林夹恼f別人不好。于是,在無話可說的時候,郭遠寶選擇了固執(zhí)。反正不管你說什么。我就是看不起這些女人,你能怎么樣?
“你還小。還不懂。有空的時候多跟你軍哥學一學。多出去玩玩。別老是窩在這里?!惫h航拍了拍郭遠寶的肩膀。說著,
站了起來,走到了門口,郭遠航轉(zhuǎn)身道:“小寶,明天讓老章等我一下。你就問他,到底想不想要回孩子!”
“???章哥找到他那個老婆了?那怎么還這樣???要是換成我,打不死她!”郭遠寶愣愣的說著。
郭遠航此刻已經(jīng)走出了房間,要是沒有找到人,章賢義今天會表現(xiàn)出這個樣子么?不但是找到了。估計現(xiàn)在他老婆過得還特別的滋潤。說不定都已經(jīng)找到了新的男人了。所以章賢義才會如此。
至于打死她?郭遠航不想多說了。跟寶癲子這孩子是說不清楚這種事情的。這就是一個法盲。他的腦袋很簡單也很粗暴。他可能永遠不會明白,武力有時候反而是最為沒用的手段。
一夜宿醉,章賢義直到上午十點才慢悠悠的起來??诟伞㈩^疼;這是醉酒之后的后遺癥。昨天他喝了兩杯。差不多五兩白酒。這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超量了。而且還超了很多。
桌上,擺著一碗白粥。可在這種冰冷的季節(jié),早已經(jīng)冷卻了。但章賢義的心頭卻是火熱的。他心中已經(jīng)把郭遠寶當成兄弟了。同生共死的那種。
“章哥起來了?”
隨著章賢義走出房間。郭遠寶就放下了手中的伙計。迎了上來??粗沦t義,郭遠航露出笑容:“章哥,你這酒量也太差了吧。這才喝了多少啊。剩下的都是我跟大哥喝完的。”
這話讓章賢義愣了很久,他能怎么說。他是真的不知道如何來回復這個話題啊。酒量差也是錯么?
正準備說話呢,郭遠寶就開口道:“章哥,你找到那個女人和你孩子了?”
這話讓章賢義頓時面色一變??珊芸炀兔靼琢?。以郭總的能力,恐怕早就看出來了。難道昨天郭總是故意那么說。以此來激怒自己。只有情緒失控,人才會放開戒備。
正在琢磨著,郭遠寶繼續(xù)道:“我不知道,是大哥跟我說的。他說,如果你有什么困難,或者想要去要回孩子,就去找他。”
果然,算無遺策。這讓章賢義有一種無力感??墒?,他也在猶豫,找還是不找呢?要不要接受幫忙?這是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