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國上京的夜很寧靜,秋風(fēng)起,微涼。
路通著身契丹服,坐在離城門不遠的街邊角落,合著一碗羊肉湯。
羊肉湯汁濃郁,呈乳白色,上面撒著細碎的蔥花和香菜。賣羊肉湯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身材壯碩。操著口帶點口音的契丹話跟鄰桌的兩個契丹人瞎聊。
路遠微皺了皺眉頭,路明這家伙,不知道待會兒有事嗎?還在這里瞎扯什么。
路明是尉遲家分給尉遲憬的十二影衛(wèi)之一,年初遼國與天朝開戰(zhàn)時,便被派往遼國收集情報。
路明的羊肉湯擺在城門不遠,為的就是跟守城門的官兵打好關(guān)系,套聽消息。
守城門的官兵雖然接觸不到核心機密,但是他們認識的人多,每日進城出城的大小人物少有不識的。
所以路遠會守在這里,因為這些士兵說昨日巴圖回來時曾說莫日根在他后面,今日子時會進城,讓他們警醒點。而他打聽到的消息,莫日根懷揣著一份邊界圖。
時間緩緩流淌,喝完羊肉湯的遼國士兵從桌上拿起佩刀離開,路遠這才捧著個空碗緩緩走過來。
“路明,下次廢話別那么多?!甭愤h遞過碗。
路明頂著張黝黑的臉嘿嘿笑道:“沒辦法,誰讓咱受歡迎?!?p> 路遠不理他,直直看著城門口道:“子時已經(jīng)過了三刻了吧。”
“嗯!”路明收起嬉笑,神色變的嚴(yán)肅,若是情報有誤,莫日根今夜沒有回來,那么他們就只能鋌而走險摸入太子宮。
“應(yīng)該沒有問題?!甭访髡f這話的時候,也有絲不確定。
正說著,嘎吱嘎吱的聲音傳來,是在放吊橋。
兩人對視一眼,迅速投入戰(zhàn)斗準(zhǔn)備。
不久,果然見到一騎向這邊奔來。
路明向路遠做出個手勢,路遠點頭,一個閃身隱在旁邊的屋子側(cè)壁,而后手指從地上輕輕一勾,泛著白光的絲線纏繞在他指尖。這是絆馬線,絲線雖細,卻韌性極強且十分鋒利。
眼見一人一騎飛奔而來,路遠將絲線拉直到半掌高,便聽得一聲長嘶,馬兩只前蹄被絲線削下,馬直接往前撲倒在地,而后路明飛身而出,一刀向馬脖子劃去。馬頓時沒了聲響。
另一邊被馬甩下來的莫日根還未起身,便被路遠一個手刀砍在脖頸,暈了過去。
一切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路遠從莫日根懷里摸出卷成筒狀的地圖后,幾個翻身隱在了茫茫夜色中,而路明此刻跌跌撞撞的跑向城樓,用異于常人的聲音大聲喊道:“殺人了......”
消息傳到太子府,已是寅時,蕭天佐大發(fā)雷霆,一面安排搜城,一面連夜趕往蕭顯寢宮。
蕭顯聽聞也十分窩火,現(xiàn)在在他上京就敢殺人,下次是不是就敢摸到他的皇城?
上京一時風(fēng)聲鶴唳。躲在一戶人家后院的路遠本想等天明出城,結(jié)果等來的消息是封閉城門搜城。
路遠心情十分糟糕,出不得城,東西又帶不出去,而搜城的士兵腳步越來越近。
“路明,這個你先找個地方藏好?!甭愤h從懷里摸出地圖遞過去。
“那你呢?”路明沒有接圖,問道。
“我在上京沒有身份,被搜出來是遲早的事?!甭愤h頓了頓,懇切道:“你在上京是偽造了身份的,你只需找個妥帖的地方藏好,待風(fēng)波過了,你便可將東西帶出城?!?p> “路遠,”路明的心緊了,低低喚了聲后再也說不出來。
“路明,我們加入影衛(wèi)的那天開始,有哪次的任務(wù)不是兇險萬分?我早已將生死度外。”說到這里,露出個安慰的笑容道:“現(xiàn)在形勢不明,說不定我可以安然逃過呢?”
路明也笑笑,點頭道:“一定可以逃掉?!?p> 正如路遠所料,他的確沒有躲過追捕。
消息傳到尉遲憬那里,已是三日之后。
尉遲憬緊捏著拳頭,半晌沒有說話,毫不掩飾的殺氣讓站在下首的路明打了個冷顫。他的十二個影衛(wèi),只有路遠、路融和路通是自小隨他一起長大,說是影衛(wèi),實則親如兄弟。
“你說路遠關(guān)在東宮?”尉遲憬緩緩道。
“是,據(jù)屬下探知,人在東宮?!甭访鞴Ь吹拇鸬馈?p> “東宮......”尉遲憬沉吟,地圖被路明帶回,蕭天佐極需派人再繪制一份,而蕭天佐的人能順利的繪制邊界圖,完全利用了他們燈下黑的心理,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但是若現(xiàn)在派人前來,估計會比之前艱難十倍。所以從目前看,路遠是安全的。
“東宮,我們有沒有可能安插人?”尉遲憬問。
“據(jù)屬下所知,蕭天佐為人十分謹慎,身邊的人都是其親信,即使是親信推薦一個人都只能做些雜事?!甭访鞯?。
“也就是說,即便是安排了人進去,也無法接觸到東宮核心?”
“是的?!?p> 路明的話讓尉遲憬陷入了沉思,能有希望接觸到東宮核心的人選他有,但是他,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