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二見攀咬不上,生怕雇主將銀子收回,又換了個說法:“馬立與這姑娘雖是買賣,然則馬立若不是跟這姑娘做了買賣,心里有了底氣,就不會對我家娘子做出禽獸之事,”說到這里,又嚎了一聲:“我那可憐的娘子……”
清歡在旁氣笑,這是非得讓她惹身騷的操作。
“啪”驚堂木一拍,張二住了口,劉知府問:“張二,聽說你前兒買了頭牛,是也不是?”
張二肩頭縮了縮,囁喏的點(diǎn)點(diǎn)頭。
“多少銀子買的?”劉知府問。
“十,十兩。”張二的聲音愈發(fā)小了。
“哪里來的銀子?”劉知府突的喝問。
張二嚇了一跳,不由哆嗦起來:“小,小的記錯了,是,是二兩?!?p> 劉知府笑了:“二兩銀子買頭牛……”
張二點(diǎn)頭如搗蒜:“是,是二兩銀子……”
話音剛落,便聽劉知府加重語氣喝問:“說,你與賣家是何關(guān)系?是不是你答應(yīng)來攀咬清歡姑娘,他才將牛賤賣給你?”
張二頓時一身冷汗,口里直喊冤枉。
劉知府又緩了緩聲音:“你得了好處,又是仗著誰的勢來胡亂攀咬人?”
急急緩緩下,張二額角冒出細(xì)細(xì)汗水,除了喊冤已不能自圓其說。
這時銳王站了起來:“本王累了,先行一步?!?p> 劉知府忙起身相送。
銳王擺擺手:“你繼續(xù)審案。”說完走到淺疏身邊頓了頓:“我送你回家?!?p> 淺疏看向劉知府,劉知府忙賠笑道:“清歡姑娘有事先忙著,這件案子大體清楚了,姑娘放心,本官定會還姑娘一個清白。”
淺疏道了謝,隨銳王離開。
走出衙門口的人自動給二人讓了道,淺疏見門口停著輛紫色檀木鑲嵌金飾華紋的馬車,見二人出來,車夫立時跳下車轅擺好馬凳,淺疏有些遲疑。
銳王上了車見淺疏未跟來,回轉(zhuǎn)身問:“要我抱你上來?”
淺疏臉噌的紅了,周圍傳來低低竊語:“銳王爺是真寵著清歡姑娘啊。”
“是啊,聽說前幾日清歡姑娘醉酒就是銳王爺抱上馬車的?!?p> “嘖嘖,清歡姑娘攀上銳王爺?shù)母咧Γ瑵M京城不是橫著走?”
“誰說不是呢……”
淺疏聽不下去了,匆忙上了車。
馬車緩緩前行。
車廂里,銳王自顧自的倒了杯茶,又將茶杯推到淺疏面前:“說了那許久話,喝口茶潤潤?!?p> 語氣里少了往日的清冷,多了幾分溫柔。
淺疏心里裝著事,默然端起茶杯抿了口,就拿著茶杯出了神。
“教坊司去過嗎?”銳王驀然問。
淺疏手一抖,茶水灑了出來,她忙放下杯子拿出帕子擦拭。教坊司,銳王爺為何好好的提教坊司。
“那是男子去的地方,我怎會去過?”
“想去嗎?”銳王的聲音懶懶。
淺疏抬起頭,正碰上銳王那雙深邃的眼眸。
淺疏強(qiáng)忍著別開臉躲閃的沖動,露出好奇的笑容反問:“可以去嗎?”
銳王收回目光:“盛京還沒有本王帶不進(jìn)去的地方?!?p> “那,便去瞧瞧吧。”淺疏裝作不在意道。
教坊司在城東,銳王的馬車行行止止,穿了大半個京城方到。
隨從擺了馬凳,銳王先下了車,卻又向車子方向伸出手。
淺疏愣了瞬,銳王竟親來扶她。
“本王扶你下車?!辈蝗轀\疏拒絕,銳王便握住她的手,淺疏只好順著他走下馬車。
抬起頭,教坊司三個大字映入眼簾,淺疏暗自深吸口氣。
銳王明顯感覺到淺疏的緊張,往前跨了步,將淺疏護(hù)在自己身后。
教坊司門口的守衛(wèi)見是銳王,齊齊跪地行禮,銳王淡然說了句:都起來吧。
而后領(lǐng)著淺疏跨了進(jìn)去。
“教坊司分了曲舞樂三部分,”銳王輕車熟路的邊走邊道:“一共五進(jìn),第一進(jìn)是演,第二進(jìn)是曲,第三進(jìn)是樂,第四進(jìn)是舞,最后一進(jìn)是住所?!?p> 正說著,迎面走來個著水紅色衣裙的女子,畫著時新的梅花妝,見到銳王,停在不遠(yuǎn)處行禮道:“語荷見過銳王?!?p> 銳王嗯了聲,隨口問:“今日可有表演?”
語荷回道:“沒有,今日是課習(xí)時間,圣上的壽辰快到了,樂府譜了新曲,姑娘們都在加緊練習(xí)?!?p> 銳王默了默,半側(cè)開身子,露出身后的淺疏道:“她沒進(jìn)過教坊司,本王帶她來見見世面,可若是看不到表演,這世面如何得見?”
銳王說話的時候,語荷的目光便在淺疏身上掃了掃,聽得銳王問話,忙笑回:“其他人來,自然是要緊著排練,但是銳王爺難得來一次,又是,”說到這里,又瞟了淺疏一眼接著說:“又是帶著朋友來,自然要給足銳王面子?!?p> 說完,引著銳王二人在演廳坐下后道:“王爺寬坐,語荷這就去安排?!?p> 這邊語荷剛退下,便有小廝在二人面前擺上條桌,緊接著幾個丫鬟模樣的女子捧著果盤,干果盒子并一壺酒款款走了過來。
銳王瞟了眼,對拿酒的女子道:“把酒撤了,上茶?!?p> 女子忙低頭退了下去。
待擺好吃食,銳王指了指干果盒子,對淺疏道:“那里有西域進(jìn)貢的葡萄干,你嘗嘗?!?p> 淺疏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干果盒子里擺放著五色干果,橙色的杏干,綠色的蘋果干,褐色的桃干,黃色的菠蘿干,還有就是褐色的葡萄干了。
她拈起一顆送進(jìn)嘴里,很甜,甜中帶有一絲絲酸味。
隨著一列列女子走進(jìn)演廳,淺疏的眉眼低垂,心跳如麻,拿著果干的手微微顫抖,不敢抬頭,垂在身側(cè)的右手緊握住。
銳王似是不曾看到,端著酒杯的左手換成了右手,左手垂下,闊袖微微晃動,便將淺疏的右手握在手里。
“今日只兩個看客,若連你都不想看,她們素日里的辛苦怕是真的白費(fèi)了?!变J王垂著眸子看著杯中酒輕嘆,就似在對自己說。
銳王說的在理,可是這些歌舞姬里有一人是她的長姐,自小到大冠絕盛京的長姐。
讓她,如何不緊張?
深吸口氣,淺疏平復(fù)了下心情,抬眼往歌舞姬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