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飛燕子
袁男父親找了個女朋友，讓袁男叫阿姨，她名叫肖紅，是一個演員，打扮很時尚，長得很漂亮，眉心天然有一顆美人痣，一去到袁男父親的辦公室，大家都戲稱“二龍戲珠”。
書法屆的泰斗為了他們的秦晉之好，裱贈了一幅作品，隸書體的一首詩：
“遲日江山麗，春風(fēng)花草香。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p> 肖紅對袁男也很好，把自己的電子表給袁男帶，
“袁男，你猜猜我這電子表多少錢？”
袁男從來沒有見過電子表，哪怕是省城，也從來沒有見過，心想這么稀奇的東西，那肯定很貴，就使勁往貴一點的地方猜：
“一百多塊！”
“沒有了那么貴，這是上次在廣東深圳買的，十塊錢。”
袁男帶著這塊電子表去班級上得瑟。好多同學(xué)都要過來看，很是新奇。
肖紅還把自己的短小精致的圍脖送給袁男，常常會帶著袁男出去玩，還照了很多相。
有一次周末，她也帶著袁男去她的一個朋友家，她背上了家里的小背簍，說是要幫家里弄一點柴火回來。
坐公交車走出很遠(yuǎn)，到了終點站才知道離那個朋友家還有很長一段路，正好有一群小伙子騎著嘉陵摩托在那里兜風(fēng)。
肖紅就上去搭訕，好幾個小伙開始起哄，
“親一下，親一下就讓搭車”
“來來來，我搭你們，抱一下，抱一下就可以?！?p> “我給你們錢，就搭一下車。”
“要錢可以，至少十元，不然不搭”
“那么貴，都有每月工資的一小半了，再說我身上沒有那么多錢”
“那就抱一抱?！?p> 肖紅悄悄對一個看上去比較老實的小伙說
“不要當(dāng)著孩子的面。”
然后和那個小伙子朝著一片樹林走去。
“背簍放起嘛，讓你兒子幫你拿著，或者我們幫你看著?！?p> 肖紅還是背著背簍去，心里想：“我背著背簍，他不好抱，也許很快就能擺脫他?！?p> “他們?nèi)ツ膬毫?，怎么還不回來？”
“小孩不急，一會兒就來了，先來我車上坐著，我?guī)愠鋈マD(zhuǎn)轉(zhuǎn)？”
袁男沒有答應(yīng)。
兩分鐘不到，肖紅頭發(fā)有點篷亂地從樹林里跑出來，小背簍只背了一邊，斜吊在肩上，樣子有點狼狽。
她遠(yuǎn)遠(yuǎn)地奔向袁男，靠近袁男后，氣喘吁吁地小聲說：
“我怕他們把你帶跑了，怕他們用你來要挾我?！?p> 那個小伙子悻悻地追了出來，肖紅說，
“按約定，你要帶我們?nèi)??！?p> “又沒有弄好，我不帶?！?p> “不帶，我就去公安局告你。”
其它小伙子哄笑起來，
“快點帶了，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小心人家告你哦！”
“你帶不帶？如果不帶，袁男，我們走！”
“好好好，我?guī)?，我?guī)А?p> 肖紅說了地名，小伙發(fā)動摩托，袁男半騎半蹲地坐在前面，肖紅背著背簍坐在后面。
一路上小伙一邊調(diào)笑，一邊不停地打聽肖紅的情況，袁男忽然心里有點不舒服，就用力扳摩托車的龍頭，同時覺得像是自己在駕馭一樣。
小伙子說，
“手搭好就行，你不要用力，不然我們?nèi)齻€人都會摔傷。后面抱緊點，小心摔了?！?p> 然后小伙子又開始對肖紅說：
“你到底多少歲啊，這么年輕漂亮，兒子都這么大了？多少歲結(jié)的婚?。俊?p>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看你也就最多二十二三歲，你兒子多大？看樣子也就八九歲，那你不會是十四五歲就結(jié)婚了吧？”
“你自己猜去吧！”
“那你到底多少歲??？”
……
到了肖紅的朋友家，肖紅的朋友是一個胖胖的中年婦女，有三個小孩，他們在她家呆了一天一夜都沒有看見她丈夫。
“這是我兒子，快，叫阿姨”
“阿姨好！”
“喲，你兒子都這么大了，以前沒聽你說起過。來，乖，坐著吃糖”
“謝謝阿姨！”
“看你這么年輕，那你不是很早就結(jié)婚了？”
“是啊，那時年輕不懂事，現(xiàn)在后悔咯！這不，你們這里有林場，來向你討點柴火，這種事都要我自己來跑呢？”
“不錯，不錯，有家有孩子，還這么年輕漂亮。不像我，一個人帶這幾個孩子，都老了發(fā)福了。”
這個阿姨家的孩子最小的和袁男差不多大，只是袁男一直呆在肖紅旁邊，那些小孩也不愿意和袁男玩。
在阿姨家，袁男可以把頭枕在肖紅的腿上撒撒嬌，然后開口叫肖紅“媽媽”。袁男想起自己在家時曾經(jīng)想坐在肖紅腿上時，那時肖紅嬌笑著對袁男父親說：
“老袁，你快看你兒子在做什么？”
袁男當(dāng)時就站起身來，很不好意思，覺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樣。
但在肖紅這個朋友家，此情此景，肖紅的腿微顫了一下，眼神發(fā)怔，心想：有個家，有個自己的孩子好像也不錯。
肖紅的朋友家也有電視，那天晚上看的是電視連續(xù)劇《磋砣歲月》，劇情正好是杜見春避雨、柯碧舟看見杜見春情難自己的那一集。
當(dāng)天晚上，肖紅和肖紅朋友、袁男三人睡一張床上，肖紅和袁男睡一頭，袁男受電視劇的啟發(fā)想抱抱肖紅，但是看著她們在講話，又因為是冬天，大家睡覺都穿得比較厚，這讓袁男有點小失望，轉(zhuǎn)過身朝著墻邊，專心數(shù)羊。
肖紅和她朋友一晚上都在聊天，袁男敵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肖紅朋友就把肖紅要的柴火塞了滿滿一背簍，親自送袁男他們上了公交車。
車?yán)锶撕軗頂D，袁男沒有看見肖紅，有點擔(dān)心地喊
“阿姨”
肖紅沒有答話，車子下面肖紅的朋友看了車?yán)锏脑幸谎郏谐ぜt朋友揮了揮手：
“阿姨，再見！”
“再見，下次再來我家玩。”
回到家，袁男父親迎了出來，
“你們兩個去了什么地方。背著背簍弄得像兩個叫花子一樣?！?p> “我們?nèi)ヒ窕鹑チ??！?p> 說著把一大背簍柴火放了下來。
私下里，袁男父親問了袁男關(guān)于他們出行的細(xì)節(jié)。當(dāng)聽到坐摩托車前的那一個細(xì)節(jié)，袁男父親的臉陰沉下來了。
后來袁男父親和肖紅的關(guān)系就僵了。
肖紅后來獨自來了苗男家，把袁男床頭柜里的衣服翻得很亂，對袁男交待要好好學(xué)習(xí)，要孝順爺爺奶奶。
“阿姨，你是要走了么？”
“沒有走，我和你爸爸吵架了，只是讓你好好學(xué)習(xí)”
“你們和好就不行了么？”
肖紅笑了笑，
“反正你好好學(xué)習(xí)就對了?！?p> 后來袁男在自己的床頭柜里再也沒有找到肖紅送他的圍脖，想來是肖紅那次拿走了。
肖紅再也沒有出現(xiàn)，而袁男父親的好多親朋好友都在找袁男父親要債。
原來肖紅以袁男父親的名義向袁男父親的親朋好友借錢，然后就人間蒸發(fā)了。
這些債務(wù)自然是袁男父親來還，袁男父親能躲就躲，躲不過的就只能還，較長時間周末也不敢回家了。
以至于袁男小姑說袁男父親工作了這么多年，最后袁男奶奶去世時，袁男父親賬上只有四百多元錢，都不曉得袁男父親用到什么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