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齊頭戴紅色盔纓,騎著青驄駿馬,輕挽紫韁,書生的儒雅溫厚加上這身熠熠生輝的鎧甲,讓他顯得氣度不凡、神采盎然,在軍隊中意氣風發(fā)。
好一個少年將軍。
天青色的雪山幾乎要連成一片,環(huán)抱了軍馬的四周,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風低低的吹,思齊放眼望去這四周博大的、層次豐富的風景,感慨道河山的俊美。他抖擻精神,斗志昂揚,迫不及待想要把足跡和馬蹄踏遍整個神州。
官兵浩浩蕩蕩走在路上,戰(zhàn)旗在太陽下顯得十分耀眼。馬蹄聲像黃河的奔涌,回蕩在群山溝壑之中。
然而不知道走了多久,有人眼尖的突然喊:“前面有河!”
只見一條寬大的河流卻像從天邊來的一樣擋住了前方的道路,堵住了漢朝的兵馬。
“哼,上浮木!”秦意之下令道,“一條河也想阻擋你漢朝的爺爺?!?p> 只見士兵們接綴著浮木把它扔在河面上,造出一條人工的浮橋來。
多么穩(wěn)固的浮橋,士兵們自豪地上了浮橋,穩(wěn)穩(wěn)的過了河。
什么都難不倒?jié)h朝的軍隊嘛!
秦意之打開地圖,圖上西夏被這條河流一分為二,南面是大塊土地,洋洋灑灑被朱砂勾了一個又一個紅叉,背面是一小塊土地,還飄揚著兩面黑旗?!斑^了河,就剩下兩座堡壘,派幾支最精銳部隊前去速戰(zhàn)速決,未時前要全部解決!”秦意之吩咐眾軍道。
一支支部隊像離弦的箭般昂揚沖上了前方。
“哈哈哈,有了我的英勇指揮,此次出兵必是直搗黃龍,大獲全勝呀!”秦意之神采飛揚道,“怎么樣?雖然你大哥平時比較低調,但是你大哥在戰(zhàn)場上還是很帥的吧?”
“大哥,我也去!”思齊整裝待發(fā)。他的眼神堅定而充滿了銳利。
“不可,雖局勢大好,乘勝追擊不在話下,但是你畢竟沒有單獨行動過,這些部隊是我部最精銳的部隊,此去必能提都督項上人頭?!?p> “區(qū)區(qū)兩座堡壘,何懼?待我兵臨城下,兵不血刃,不戰(zhàn)而勝!”思齊爽朗一笑,策馬而去。
秦意之大聲疾呼:“快停下!”然而他早已絕塵而去,掩蓋進雪山的霧海之中。
“這小子!來人,快稟報秦大將軍?!鼻匾庵琶Φ馈?p> “報!剛剛前線來報,已經占領的軍營有一半都推倒降旗復又抵抗了。秦大將軍早已和另一名主將急速趕往后方!”
“什么?”秦意之驚愕萬分。
與此同時,在后方一隅,秦部軍馬正在勉強抵抗叛軍時,又有士兵來報:唃廝啰的大部隊人馬已經兵臨城下,做出了要攻城的氣勢了。
“唃廝啰竟然派兵了?”秦大將軍怒不可遏,“他也想來分一杯羹嗎?”
這唃廝啰一向和北漢保持著友好中立,近些年來,它逐漸發(fā)展起來,又兼并了周圍若干小國,國土面積也日益壯大起來。它一向謹小慎微,從不輕易言戰(zhàn),而且一向防備西夏,唯恐西夏和北漢聯(lián)合兩面夾擊它。
又過了大半日。
“報!四皇子率精銳部隊攻打洛河以北,遲遲未歸,恐遭淪陷!”
“什么?洛河以北還沒有拿下?難道——”秦大將軍急急說,“快放信號!要全營立刻出動增援!”
軍營的哨兵及時捕捉到了信號彈并吹響了號角。
楚央剛剛給吳叔下葬完,她穿著一襲白衣,正在和吳叔打包遺物,突然號角聲劃破了寧靜,她強撐起精神走出帳外,只見所有人都行跡匆匆,緊張地穿甲套馬。
“發(fā)生什么事了?”
“楚央姑娘,你騎上馬快走吧。軍令讓我們全軍出動,這是極為緊急的情況下才會啟用的號令,看來前方戰(zhàn)事生變,多有不測??!”
“是??!楚央姑娘,這個營地我們也是要廢棄的了,你快趁現(xiàn)在局勢還不明朗,快跑到安全的地界里去吧!”
楚央沒有說話,回到了帳中。她坐在床上,摩挲著吳叔留下的盔甲不由心生一計。吳叔早年也曾征戰(zhàn)沙場,還受過傷,后來年紀大了,被體恤做了后勤兵,專門負責喂馬。雖然工作簡單,清閑,但是他卻一直認真細致,她知道吳叔一直想再上戰(zhàn)場,所以一直保留著自己的鎧甲和兵刃,把它們擦了又擦,摸了又摸。吳叔現(xiàn)在死了,可是兵甲仍在,何況思齊在前線生死不明,她的心也提著,寢食難安,自己的武功早已磨礪出來,就是和秦意之比,也可以一敵三,倒不如此次女扮男裝,披甲上陣!
說到做到。楚央橫下心來。她仍舊穿著紀念亡人的白粗布衫,外面套上鎧甲,再戴上盔帽。吳叔的身材在男人中屬于比較瘦矮,他的盔甲卻讓楚央穿著十分合身。楚央挎上劍刃,便混入魚龍混雜的大軍之中。大軍中有專業(yè)訓練的士兵,也有軍中雜役,甚至老弱病殘也紛紛上陣。本來軍中條線眾多,加上此次出兵,臨時從別的軍營抽調了人手,所以彼此之間不相熟也屬正常。楚央終于松了口氣。
他們一千余人稍加整頓便緊急出發(fā)了。
當來到戰(zhàn)場,楚央才知道這次戰(zhàn)爭的嚴峻。目所能及處,是黑壓壓的唃廝啰部隊。因為是馬背上的鐵血民族,他們的戰(zhàn)馬和士兵要比大漢的整整高出一個人頭來。他們的隊伍密不可催,牢牢地包圍著戰(zhàn)場的邊緣線。
“我們從小路包抄過去!”臨時湊成的軍隊里的指揮官喊道。
一行人馬不停蹄地繞路遠去。在一個戈壁灘處,他們聽到了兵器相向、戰(zhàn)馬奔騰的嚎叫聲,于是便取了道匍匐前進。果然不遠處,秦部的一個大將正在與西夏軍隊廝殺。
大將已經背中一劍,他的戰(zhàn)馬也已經被敵人的陷阱套住,齊齊斷了馬蹄,正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雙方實力懸殊,大將身后只有百余人,卻要抵抗對方千余人的進擊??磥硎窃獾搅宋飨能姷穆穹?。只聽臨時指揮官一聲令下,臨時軍隊嘩然而至,洶涌而來。手起刀落間,西夏軍隊戴著銅質護額的人頭紛紛落地。
血光飛劍之中,楚央舉刃吶喊,這是她第一次殺人。她要把她所有所學都用起來。以前吳叔在的時候,常常告訴她,要尊重生命,愛護生命。即使渺小如蟻,也要善待它們??墒钦l又善待過我們的生命呢?他們如可有可無的蟲豸,在蒼茫的大地上互相取暖,卻還是被刺出了血。
一刀劈下,對方的鮮血噴濺而出,激靈了楚央一身鮮紅的血。楚央的眼睛變成了血紅色,她大力揮舞著刀刃,天地濁氣盡收其中,變成瘋狂的呼號。
群山默哀,血色夕陽。她的耳邊漸漸沒有了金戈鐵馬的聲音,只聽到風呼呼的吹過,只感到手中的刀越來越沉重,只感到自己的心碎成了一片又一片的沙。她感受到一種透徹心骨的寒冷,和一種浴血重生的狂熱,兩邊擠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終于停下了。
她緩緩的回過神來,所見之處,血流成河,對方已經無人生還,而自己這邊將士也僅僅剩下三分之一。
“快去救四皇子!”被解救的部隊殘剩的副主將在馬背上大聲命令道。楚央面無表情地踩過一具具尸體,有的仍然不住地流著血。終于,她來到主將的戰(zhàn)馬前,那位將軍正瞪著雙眼吐著血泡泡,一把纓槍由下斜刺入他的脖頸,他被槍支著,雙手還抱著寶刀。楚央伸手抽出寶刀,躍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