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從何說起?”戚峻瞪圓了雙眼,“黑龍山寨劫了軍糧,罪無可赦,你卻把他們招至麾下,這不是在袒護罪犯嗎?”
張子敬笑了笑,反問:“戚舵主口口聲聲說黑龍山寨的人劫了軍糧,不知道有什么真憑實據(jù),倘若有,張某人也絕不袒護,把他們?nèi)珨?shù)交予戚舵主處置,你覺得怎么樣?”
“綠林山上就黑龍山寨一伙匪寇,還需要想嗎?”戚峻強詞奪理道。
“照你這個邏輯,如果我在仙霞鎮(zhèn)上丟了東西,就可以直接到你府上索要了?”
戚峻一時間無言以對。
張子敬繼續(xù)說:“綠林山上成了規(guī)模的匪寇雖然只有黑龍山寨,但也不排除一些流寇聯(lián)合搶劫,難道戚舵主不認為有這個可能嗎?”
“我知道你張子敬統(tǒng)一了桃源鎮(zhèn)各方勢力,覺得很了不起,劫糧的事情咱們暫且先放著,不過你還是好好祈禱別讓我抓到什么把柄,否則仙霞派會將此處夷為平地!”戚峻撂下一句狠話,帶著人拂袖而去。
張子敬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本來溫和的目光漸漸冷了下來。
夜里,月涼如水,張子敬獨自在一座亭子里喝酒,看著深邃的天上的月亮,恍惚間感到十分孤單,仿佛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已經(jīng)離自己而去。
“又一個人在這里喝酒?”不知道什么時候,張子翼已經(jīng)站在了他的身邊,“每一次看到你不在,就知道你會來玉清池,怎么?還對她念念不忘?”
張子敬點了點頭:“這里是我們彼此相遇的地方,也是彼此托付終身的地方,可惜玉清池的風景還是一如既往的美麗,但在這里的人卻永遠都見不到了?!?p> “或許她沒有死,她可能還在某個角落,但你們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
“為什么?”
“因為尉遲世家,是毀滅在你的手里的,你已經(jīng)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p> 張子敬攥緊拳頭往桌子上一砸,聲音中充滿了無奈:“我已經(jīng)給尉遲世家開了那么好的條件,他們?yōu)楹纹x擇死路呢?”
張子翼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嘆了一口氣,意味深長的說:“即便衣食無憂,終究寄人籬下,身不由主?!?p> “可血旗門也歸順過來了?!?p> “你要知道,他們不一樣,有的人是永遠不會像別人低頭的,他們寧可死?!?p> “或許吧。”
張子翼看他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樣,勸道:“子敬,你要做的事情還很多,當然,阻擋你前進的人同樣不少,你必須得要磨快自己手中的劍,殺出一條大道,男子漢大丈夫終歸要一展宏圖大業(yè),頂天立地。而不是沉醉于兒女情長,鶯歌燕語之中。”
張子敬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飲而盡,此時他似乎放下了很多,灑脫一笑,說道:“天底下女人那么多,我相信讓我動心的不知尉遲清月一個!”
張子翼點了點頭,向他投過去贊許的目光,但很快眉頭就皺了起來,說道:“我們桃源世家剛剛成立,實力還遠遠不及仙霞派,而眼下招降了黑龍山寨,要是仙霞派以此為借口向我們開戰(zhàn),我們可沒有獲勝的把握?!?p> 張子敬卻笑了笑,說道:“放心吧,他們不敢?”
“你能這么肯定?”
“別的不敢說,至少這一點我可以肯定。仙霞派只不過是一只紙老虎而已,徒有其表。據(jù)我所知,他們現(xiàn)在就連重新湊齊軍糧的能力都沒有,否則戚峻也不會為了這么點軍糧,來我們這里叫囂?!睆堊泳凑f,“黑龍山寨確實沒有劫軍糧,那么也就是說劫軍糧的事肯定是一幫流匪干的,這也能看得出,仙霞派外強中干,就連一伙流匪都敢劫他們的軍糧了?!?p> “原來你看得這么透徹?!?p> “不過我們還是要多加防備,免得仙霞派狗急跳墻。這回,仙霞派肯定會對綠林山上的散盜動手,到時候肯定會有很多人投奔我們,這反而會大大增強我們的實力,如果仙霞派找不到被劫的軍糧,一定會在仙霞鎮(zhèn)強制征糧,到時候仙霞鎮(zhèn)斷然會民怨沸騰,甚至于會有很多人反抗仙霞派,等到了那個時候,也就是我們對仙霞派動刀子的時候?!?p> 尉遲清月并沒有死,那頭藍熊并沒有把她吃掉,而是銜著她竄進了密林之中。這倒不是因為尉遲清月是漂亮的女人,藍熊因為憐香惜玉不舍得吃她,在一頭熊的眼睛里哪有什么美丑之分,只有能吃和不能吃的區(qū)別。
藍熊之所以沒有把尉遲清月吃掉,那是因為它還有一只小熊,小熊尚且不會捕獵,藍熊的目的是讓尉遲清月成為小熊學習的工具。
別看小熊一副憨態(tài)可掬的模樣,當它看到尉遲清月的時候,當即就露出了鋒利的獠牙,嘶吼一聲就朝她撲了過來,尉遲清月修為盡廢,她能做的就只是跑,向前拼命的跑,一旦被小熊抓到,必死無疑,而且死的還不會那么痛快。
小熊的速度并不慢,但尉遲清月卻已經(jīng)用盡全力,眼看著小熊就要追上自己,尉遲清月一個慌亂之下栽倒在地,這一栽倒不要緊,當即落入了一個洞窟之中。
小熊雖然比起母熊小得可憐,但它畢竟也是一頭藍熊,比起尉遲清月大了何止一倍,尉遲清月落進去的洞窟,它連腦袋都放不進去。
尉遲清月墜入洞中,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
她躺在地上半天,終于掙扎著爬了起來,洞穴之中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樣一片黑暗,而是散射著柔和的光,一個拳頭大的夜明珠掉落在地上。有兩具已經(jīng)干癟了的尸體趴在離夜明珠不遠處,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腐敗氣息,那個洞肯定是這兩個人挖掘的,但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橫死當場。
尉遲清月仔細查看著周遭,很快她就看到硐室的一個角落倒著一副枯黃的骷髏架子,奇怪的是骷髏頭之中閃爍著似有似無的幽幽的藍色熒光,出于好奇,尉遲清月靠了上去,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團藍色熒光突然竄了出來,瞬息之間鉆進了尉遲清月的額頭之中。她只覺腦腔里面一陣刺骨的疼痛,本就身虛體弱的她很快就昏厥了過去。
仿佛在夢中,尉遲清月看到了一個丑陋的老婆子,她就像是剛從地上拔出的爛木頭根子,皮膚又干又瘦,整個身子佝僂得基本上縮作一團,不過她遍身散發(fā)著幽藍色的氤氳,詭譎而邪惡。
老婆子咯咯的笑了幾聲,笑聲如同一只雞被掐住了脖子發(fā)出來的一樣,一雙都不能稱之為眼睛的黑洞上下打量著尉遲清月,說:“我終于等到這一天了,真是上天造化啊,把你送到了我的身邊?!?p> “你是誰?”尉遲清月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問。
“小姑娘,你用不著害怕,老朽雖然長得很丑陋,但并沒有傷害你的意思,老朽是來幫助你的。”老婆子的話語倒也和藹可親。
尉遲清月稍加放松下來,但她并不相信老婆子會無緣無故的幫自己,天底下從來都不會有白吃的午餐。于是問:“你幫我?不可能沒有任何目的吧?”
老婆子又咯咯的笑了起來:“我?guī)湍?,其實也是在幫老朽自己?!?p> “這怎么說?”
“或者可以這么說,我們做一筆交易,老朽要借用你的身體,在里面修行,你得一直給我提供一部分能量,直到我修成實質(zhì)的本體?!?p> “我會得到什么呢?”
“老朽現(xiàn)在就可以讓你重新獲得修為,并且在你有任何危險的時候,我會幫你?!?p> “你說的是真的?”尉遲清月眼睛里充滿了期望。
“我騙你對我也沒有任何好處,老朽現(xiàn)在只不過是一縷殘魂而已,要不是有幸遇到姑娘,終究有一天會消散無蹤。”
那團幽藍色熒光陡然迸發(fā)出磅礴的能量,只一瞬間就在尉遲清月的額頭下凝聚出天極珠,而且很快,限界開啟,里面是一片茫茫雪原,一座潔白無瑕的冰塔矗立其間,冰塔之內(nèi)隱隱有光波流轉(zhuǎn),那些就是老婆子給她提供的能量。
那老婆子就蹲在冰塔之前,不過此時此刻的她,只不過是一抹若有若無的影子而已。實際上,老婆子是在賭,賭尉遲清月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依照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尉遲清月只需要一個意念,就可以很輕松的把她抹除。不過她賭對了,尉遲清月不僅沒有過河拆橋,而且對她感激涕零。
藍熊母子還守在洞窟邊上,等待著尉遲清月從里面爬出來,不過當尉遲清月出來的時候,母熊就叼著小熊風一般的竄進了樹林之中,它能感覺到尉遲清月身上的氣息,已經(jīng)不是之前的獵物,倘若還不逃跑,自己就會淪為獵物。
尉遲清月并沒有去追藍熊母子,雖然此刻的她能很輕松的追上并且殺死它們。
老婆子的聲音從她身體里響了起來:“小姑娘,你對野獸都如此善良,倘若遇到心存險惡之人,難免不受傷害。老朽曾經(jīng)年輕過,也善良過,然而善良的人往往最容易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