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彪子是香月從娘家村里找來給府上做傭人的。劉府有個規(guī)矩,凡來府上做傭人,都要經(jīng)過審查是不是良民。既然是大太太介紹來的,就沒有必要去調(diào)查彪子是不是良民。彪子這一死,秋仔細(xì)一看,彪子竟然是個戴著假頭套的武藝高強的和尚,那身子骨一看便知。
秋靈機一動,對劉西和說:“大太太一定是他背后的指使者,想要抓住大太太的把柄,最好用易容術(shù)假扮彪子。大太太一定要找機會和彪子接頭取得寶物,她的把柄自然會落到我們手里?!眲⑽骱团d奮不已:“現(xiàn)成的吳媽精通易容術(shù),那就讓云飛假扮彪子?!边@一切都是秋一手策劃,但美中不足,大太太精神分裂,再往下追查,是必有些難度。秋必須要給伙計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他會被人稱為妖女。
秋憑著一張巧嘴,說服了大伙。劉西和當(dāng)著大家的面兒,還真就把家當(dāng)交給了秋來打理。紅月,紫月,已覺孤掌難鳴,厚顏無恥的跟著大家表示擁護四姨太當(dāng)家作主。大家心知肚明,這兩個太太指不定要對四姨太打什么歪主意。秋心里明白,這兩個太太,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心里的故事誰都忖量不透。到底是誰殺了彪子,秋一時半會兒,也理不出個頭緒。
紅月,紫月,各帶著自己的貼身丫鬟回了屋,大伙兒也都散了,各忙各的。劉西和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既然把家交給了秋打理,就什么事都不想管了。他一直覺著身心疲憊,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他看過一個很知名的老中醫(yī),大夫說他脈相不好,猶如八旬老脈,懸而無力,時而細(xì)如抽絲,切忌操勞過之。
劉西和對秋說:“你放開手腳干,不管是誰,如有踐踏家規(guī),貪贓枉法,按家法處置,不得手軟?!眲⒓易嫔蟼飨聛淼募乙?guī),到了劉西和這已經(jīng)是第八代了。劉西和的一個堂兄。因盜竊自家財物,被家法處以棍刑,也叫“五斷刑”,就是把人綁在一個十字方凳上,背朝上,用棍棒先將四肢打斷,然后再用木錘敲斷脊梁骨,生死由命。家法上可沒說像香月這種得了病就免了五斷刑。
秋心里明白,劉西和這是讓她來做主執(zhí)行家法,將大太太處以棍刑,以示威嚴(yán)。秋覺得這種處置,是必太殘忍了點,如果麗娟大太太,真的死在香月手里,她絕不會手軟。于是他吩咐雪兒把香月的貼身丫鬟找來問話。劉西和早已上樓閉目養(yǎng)神去了。
她和云飛,還有吳媽坐在大廳里,等著審問。丫鬟小梅子急促不安的走到秋面前:“四太太好。”秋語氣平和的說:“這沒外人,我問你什么,你就說什么,可別藏著掖著。你還這么年輕,我可不想看見你給你那主子陪葬,明白嗎?”“梅子明白,梅子也不敢藏著掖著?!薄澳呛?,我問你,你來府上幾年了?”梅子答:“三年多了?!鼻飭枺骸按筇惥晁赖哪翘祛^午,不,晚上,你都做了什么?”秋問過雪兒,麗娟死的時候都有誰在宅樓。雪兒告訴她那天晚上她和吳媽陪著老爺給高木大佐做生日去了。下半夜才回來,發(fā)現(xiàn)麗娟太太吊死了。她還告訴秋:那天半夜,麗娟大太太叫人給他做夜宵,香月也想吃宵夜。大廚一塊兒給做了兩份。梅子和大廚一起把夜宵送到樓上,等等…。
做下人的侍候主子事情繁多,沒有誰能記得曾為主子做過這樣那樣瑣碎事情。而梅子回答的清清楚楚,都是一些順其自然的生活小事,沒什么可疑的。秋忽然板著臉:“你記性可真好,就連你主子喝了幾口酒,吃了多少飯,醉成什么樣兒,睡成什么樣,你都對答如流。看來主子沒白調(diào)教你,是塊好料兒??上愫湍愕闹髯訁s忘了一句老話叫“自圓其說”。聽說你喜歡讀書也教過丫鬟識字,怎啦?你是不是覺著府上的人都不如你精明。殺人,盜寶,如同兒戲!說,是不是你給麗娟大太太下了蒙汗藥?”
梅子聽說四姨太法眼通天,她自打一進來就料到了大勢已去。她把事先準(zhǔn)備好的砒霜一口吞了進去,那動作麻利快,還說了句:“大太太,對不住了,梅子先走一步。”吳媽還是晚了一步,捏著梅子的下巴,那半句話是從梅子喉嚨管里發(fā)出的,含糊不清。她身子抽動了幾下,兩腿一蹬,斷了氣。秋眼睜睜的看著這么一個活生生的芳華少女,死在她的手里,他的內(nèi)心五味雜陳。她很希望事實上梅子死有余辜,只有惡人才會讓她內(nèi)心變得越來越強大。她把心一橫:香月是名副其實的惡人。人世間只有惡人才會拉上一些好人給自己陪葬。秋又眼瞅著面無表情的伙計,把梅子的尸體抬了出去。她心里喊著:殺、殺、殺。
吳媽上前幾步說:“四姨太,您看要不要上樓,把這里發(fā)生的事跟老爺說一下,也好盡快執(zhí)行家法。”秋說:“我們沒有物證,沒有口供,也沒有人證,單憑我們一張嘴和那張紙片兒就動用家法,香月的娘家要追究下來,我們咋說?”云飛說:“那張紙上的字明擺著就是鐵證嘛!”秋說:“香月識字不多,紙上的字寫得流暢,肯定是梅子寫的。彪子身上那把鑰匙,肯定也是梅子找人配的,不止一把。包括麗娟大太太那屋,兩個黑衣人身上搜出的那把鑰匙,和彪子帶的那把鑰匙一模一樣。說明大太太出事前,她們早有預(yù)謀,想找到老爺藏寶的地方。
我尋思了一下,一定是梅子趁機給麗娟大太太送夜宵下了蒙汗藥,等人昏迷后,梅子和香月拿著提前配好的鑰匙,把門打開,制造了一個自殺的假象?!痹骑w問:“他們?yōu)槭裁翠b而走險,非殺大太太不可呢?”秋說:“那天老爺和你倆,還有雪兒都去了高木那兒,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香月趁機去了姥爺?shù)姆块g,想找到寶物,很巧被大太太發(fā)現(xiàn)了,香月一定要編造理由先穩(wěn)住大太太,然后殺人滅口。我這是憑著自己想象來判斷,不知你們是咋想的?!眳菋屨f:“我覺著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應(yīng)該盡快查出那個殺彪子的神秘殺手,這個人有可能是我們內(nèi)部的人?!痹骑w說:“不是有可能,而是絕對是。你們想啊,我們?nèi)堥T一去一回,也就半個多時辰,說明只有我們內(nèi)部的人才有機會下手,外人的可能性幾乎為零?!?p> 秋問:“你說說看,誰有可能是殺手呢?”云飛想了想,說:“這個嘛,我實在說不好,我只能肯定,那個殺手在彪子行動之前就已經(jīng)在老爺?shù)姆块g里查找,他想要的東西了。他忽然聽到動靜,有人來了,于是他隱藏在一個角落,等對方開門進了屋,一刀將對方致命。說明這個殺手是經(jīng)過特殊訓(xùn)練的職業(yè)殺手?!?p> 吳媽說:“紅月,紫月和兩個貼身丫鬟,都去廟里燒香,這座宅樓里,只有香月和梅子,還有雪兒。毫無疑問,這三個人沒有理由殺彪子,也沒有能力殺了彪子。而且有雪兒證明,在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雪兒被香月叫過去,待了半個時辰,梅子也在場。很顯然,香月把雪兒叫過去,有兩種意圖。其一,一旦寶物被彪子盜走,他可以利用雪兒洗刷自己的清白,其二,給彪子創(chuàng)造最安全的機會。香月的這一舉動恰恰也給第三者創(chuàng)造了一個絕佳的安全機會,這是香月萬萬沒想到的。我們可以回憶一下,當(dāng)時我們開車離開時,在這些伙計當(dāng)中都有誰注意到了我們的行蹤?!痹骑w說:“難道,你們懷疑那個叫小順子的,他可是連小雞子都不敢殺的主兒,可能嗎?”吳媽說:“正因為他不敢殺,我才懷疑他,而且當(dāng)時,恰恰他和彪子在一起,往店里搬運蔬菜。”云飛說:“那好吧,我們找個伙計問一下,那段時間他在干什么?誰來做證明,不就結(jié)了?”秋想了一下,說:“這個辦法可行,云飛,你去找一個可靠的伙計,把他叫過來?!?p> 云飛答應(yīng)著,剛要動身,有個伙計慌張的跑了進來:“四姨太,不好啦,小順子被人殺死在后院兒?!薄鞍 ?,秋大驚失色。吳媽和云飛什么也沒說,直奔飯店后院兒跑了過去,來報信的伙計跟著秋,快步跑了出去。
香滿樓,一樓有個后門,出了后門就是后院兒。這個院兒干凈利索,有八間灰磚紅瓦人字兒檐兒正房,有二間小房兒,用于男女入廁。便于顧客和伙計們用。屋里的馬桶擺放得整整齊齊,小順子被人用絞殺鎖勒死在馬桶旁,血都噴到了墻上。
有個伙計恍然大悟:“哦,我想起來了,剛才有個吃飯的顧客,好像有20多歲,留著黑胡子,禮帽長衫,也來過茅廁?!痹骑w和吳媽二話沒說,想分頭去追,被秋給攔下了?!皠e追了,已經(jīng)晚了?!鼻锍了计蹋骸翱旄一厝??!痹骑w吳媽都有不祥預(yù)感:老爺會不會出了什么事兒?“你是怕老爺那兒出什么事兒?姥爺沒事兒。”
他們跟著秋快步返了回去。秋直接來到二樓紫月的房間“開門”“開門”“誰呀”?四目相視:“喲,這剛當(dāng)上大當(dāng)家就擺上架子了?”“別廢話,我問你燕子呢?她去哪兒了?”云飛和吳媽也覺著燕子有問題。之前秋讓雪兒叫梅子,就在那個時后,燕子,拎著一個小包從樓上下來正和雪兒走了個碰頭。燕子有禮貌的一一打了個招呼,也叫了四姨太好。然后就走出了宅樓。丫鬟給主子辦一些瑣碎小事,免不了進進出出,所以,當(dāng)時誰也沒在意。燕子還帶著個包袱出去。
云飛吳媽直奔燕子的睡房,看了看沒人,又要進紫月的內(nèi)室,紫月翻臉了:“你們這是想干嘛?想造反不成?”“別理他,接著搜?!弊显潞鋈蛔叱龇块g,干嚎起來:“我的媽呀,快來看呀,她逼瘋了大太太,逼死了梅子,這又想逼死我和燕子…,媽呀,這還有沒有天理啦……。”云飛和吳媽發(fā)現(xiàn)燕子沒在屋,又聽紫月嚎個沒完,那嚎聲越來越高,把紅月、雪兒還有幾個丫鬟都給招來了。吳媽覺著不對勁兒,對秋耳語幾句,便快步下樓去了。秋說:”云飛,快把他嘴堵上,別讓他嚎了,她這是別有用心,想通知燕子逃跑?!痹骑w上前先給紫月后脖頸來了一掌,紫月頓時昏倒在云飛懷里,云飛把紫月抱到屋里放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