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誰偷誰?
出了書房,馮氏將婉姨娘帶到了她的院中,讓下人給她奉茶,婉姨娘一直跪坐著哭。
她伸手欣賞自己新做的丹蔻,接過下人奉的茶,對她的哭嚎視若不見,一個妾,老爺在府里寵愛了一個月,現(xiàn)在也該是到頭了。
婉姨娘拿絹帕半捂著臉哭泣,哭了半天也只有夫人一個人,她收了收眼淚,委屈道:“夫人,你可要為婉兒做主啊?!?p> 馮氏吹吹茶,充耳未聞恍若聽不見,這茶**好的,還可以讓父親再寄些來。
“夫人?!彼а涝賳疽宦暎褚棠锬樕线€帶著淚,臉色有點(diǎn)難堪,她大小也是個姨娘,還是老爺寵愛的人,馮氏竟然敢給她難堪,讓她一直在這么多下人面前跪著。
許久,馮氏才說:“說吧,你大興動眾的跑到書房要本夫人給你做什么主?!?p> “夫人,夫人明鑒,五小姐偷了婉兒母親給婉兒的遺物,求夫人做主。”
“小五?”馮氏頓住。
“原是沒什么,只是五小姐偷的是母親留給我的玉髓珠?!彼剖强闯鰜硭恍?,婉姨娘又讓侍女帶上來一個人,“我有證人,小荷把她帶上來?!?p> 玉髓珠啊,馮氏摸了摸她新做的丹蔻,這珠子她可是聽說過的,價值連城的珠子,就是她一個內(nèi)閣侍讀的貴女,都沒見過,一個平民又是從何而來。
也罷,這么明顯的栽贓,跟她沒有關(guān)系。
那人被帶上來后,身上都是傷痕無力的跪倒在地上,哀求道:“夫人饒命,奴婢是五小姐院中的小夏,是五小姐前些日子看到了婉姨娘拿出來賞玩的珠子,讓奴婢趁姨娘不注意的時候偷過來的?!?p> “奴婢知道錯了,還請夫人饒命啊?!闭f完她連著磕頭,頭紅腫了一片。
馮氏站起來面色嚴(yán)肅道:“這件事,本夫人做不了主,跟本夫人去趟熙院?!?p> 姜瀾剛到院中,就有人來傳信,她不慌不忙的帶著紫丁去熙院,一進(jìn)熙院就看到跪在地上的婉姨娘和她院中的丫鬟。
她神情淡定,“祖母,大伯母。”
“起來吧,小五?!崩咸琅f居于高位。
馮氏珠圓玉潤的體態(tài),胖的臉上肉堆起一團(tuán),還好她皮膚粉嫩,笑起來富態(tài)顯麗,又懂得如何梳妝打扮自己,說起來,憑借馮氏的體型還能當(dāng)上當(dāng)家主母,在京都中也是件奇聞。
馮氏看了眼老太太,老太太點(diǎn)頭,她才開口,“小五,伯母叫你來不為別的,婉姨娘說你偷了她的東西,伯母迫不得已就來叨擾老太太了?!?p> 跪在地上的婉姨娘趁機(jī)哭嚎:“老太太,夫人明鑒啊,五小姐院中的小夏都承認(rèn)了。”
“小姐,你就認(rèn)了吧,奴婢已經(jīng)認(rèn)罪了?!毙∠捻斨鴿M頭淤青也跟著道。
老太太撥弄著手里的佛珠,看著不語。
“噗~”姜瀾聞言,捂嘴輕笑,“不好意思,我沒有忍住。”
接著話鋒一轉(zhuǎn),語氣嚴(yán)厲,“一個丫鬟竟然有膽子敢污蔑主子,不知道姜家的規(guī)矩嗎?”
言外之意,小夏誣陷她。
小夏不自覺地抖了抖身體,姜家規(guī)矩,污蔑主子的下人,賞五十大板,打死!
“祖母,我和婉姨娘無恩無怨,甚至在此之前并不知道婉姨娘是誰,更何況她不過是我院子里一個小小的掃地丫鬟,我如若真要派人偷婉姨娘的東西,定是派貼身丫鬟,怎會用她。”
“我是姜府的小姐,是主子,要什么沒有,何至于拿一個姨娘,一個奴才的東西。”姜瀾輕抬下巴,高傲的看著婉姨娘。
“小姐明明說就因為我是個掃地丫鬟不醒目才讓奴婢去的。”小夏白著臉抬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姜瀾,譴責(zé)她。
婉姨娘咬著牙說:“你偷的是本夫人母親送的遺物,玉髓珠,那珠子是四百年前的東西,是無價之寶,你心生貪念才偷的。”
“哦?四百年前的無價之寶?”姜瀾似是恍然的看著婉姨娘,拉長語氣,“既然是四百年前的東西,又是無價之寶,你一個平民出身的孤女,怎么可能會有這種東西?!?p> “那...那是我母親給我的?!蓖褚棠锿掏掏峦?,堅持聲稱那是遺物。
一看就知道有鬼。
馮氏抬頭扶額,蠢貨,還以為有多大的能耐,這就自己漏了馬腳。
姜瀾一看婉姨娘閃爍的言辭,立刻對老太太道:“祖母,婉姨娘一看就是有鬼,您要為小五做主?!?p> 又走到小夏面前,疾聲厲色:“小夏,你污蔑主子,可知道后果,現(xiàn)在你只要說出實(shí)情,是不是婉姨娘脅迫你,我念在舊情,還可以救你一命?!?p> 側(cè)面的敲打威脅她。
小夏原本就心慌害怕,現(xiàn)在一聽自己還能獲救,當(dāng)即撲跪在地上,三言兩語說出“實(shí)情”
“夫人,老太太饒命啊,小夏是被婉姨娘脅迫誣陷小姐的,小姐饒命啊,小夏知錯了?!彼偷?fù)涞乖诘厣稀?p> “你在說謊?!蓖褚棠镆宦牬蠼兄鸵獡渖蟻碜ニ?。
“好了。”老太太發(fā)話:“馮氏,婉姨娘是大房的人,你看著辦吧。”
“是,老太太?!?p> “至于小夏,就按小五說的辦。”
“多謝祖母?!苯獮懶卸Y。
這么明顯的誣陷,不用特意去求證珠子的來歷,老太太這般精明的人又怎會看不出。
一場“鬧劇”很快就結(jié)束了。
馮氏剛回到院子,還想好好看看婉姨娘的狼狽模樣,就有人稟告她,老太太來請她和婉姨娘,據(jù)說姜瀾也在。
這又是演的哪一出,她心中疑惑,但還是帶著婉姨娘又回了熙院。
姜瀾直挺挺的站在屋內(nèi),臉上是止不住的憤怒傷心,“祖母,大伯母明鑒?!?p> “小五回去后越想婉姨娘的事越不對勁,碰巧丫鬟來報說是我屋內(nèi)裝有五十兩紋銀的荷包不見了?!?p> “我院子里的人都搜過了,想來想去,也只能是小夏和婉姨娘了,定是小夏看見了我放錢的地方,起了貪心,和婉姨娘謀和,為了不讓我察覺,就先對小五倒打一耙?!?p> “污蔑我偷了婉姨娘的東西?!?p> 姜瀾抿著唇,滿是被丫鬟背叛的怒火。
馮氏嘆了口氣道:“既如此,娘,不如讓小五帶人去搜搜婉姨娘的院子吧,這也是最快證明她清白的地方了。”
老太太板著臉默許,跟方才的表情完全不同,顯然這件事讓她惱火了。
桑葚一看當(dāng)即領(lǐng)著人去搜屋。
片刻后,桑葚回來。
“回老太太,大夫人,小姐,奴婢在婉姨娘的院中找到了一個青碧色的珠子和青穗絲荷包,荷包里就有五十兩紋銀?!?p> “祖母,大伯母?!苯獮懳目聪蚶咸婉T氏。
老太太一把抓起身邊的茶盞就向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婉姨娘二人丟去,茶盞碎裂,有些碎片還濺到了姜瀾身旁。
“你們可真是大膽,貪心也就罷了,竟然還敢誣陷主子,倒打一耙。”
“你們二人,真是我姜家的蛀蟲。”
“馮氏?!崩咸凵窳鑵柕囊暰€轉(zhuǎn)向馮氏。
馮氏一個激靈,立即道:“娘,媳婦看來,果真如小五所言,她們才是真正偷東西的人,按照規(guī)矩,小夏亂棍打死,以儆效尤,婉姨娘打三十大板,趕出府去?!?p> 婉姨娘和小夏一聽眼神絕望,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就為了五十兩銀子,這下全毀了,以為自己會逃過一劫,沒想到始終都沒有逃脫。
婉姨娘認(rèn)為自己是老爺受寵的妾侍,東窗事發(fā)大夫人也不敢對她動手,小夏以為自己被小姐救了,結(jié)果才是開始。
老太太聞言,表情收斂又變得平靜,婉姨娘二人早就被帶了下去,她突然又對馮氏道:“馮氏,把瀾院的丫鬟都換掉?!?p> “背主的丫鬟就是毒瘤,遲早會害了姜家?!?p> 馮氏眼神詫異,此刻也不敢觸老太太的霉頭,忙道:“是,媳婦記住了。”
老太太轉(zhuǎn)而又看向姜瀾,對她說:“小五,你是瀾院的主人,你院子里的人要如何管教,去向你大伯母好好學(xué)學(xué)?!?p> 可見在這件事上,她對姜瀾調(diào)教丫鬟的能力也不滿了。
“是,祖母?!苯獮懙皖^。
姜瀾出了熙院,就被馮氏喊住了。
“小五,這珠子應(yīng)當(dāng)就是玉髓珠了,你帶走吧?!?p> 姜瀾轉(zhuǎn)身,看向她手中的青碧色珠子,搖頭道:“伯母,這珠子我不能拿,伯母帶走吧?!?p> 馮氏笑瞇瞇立即道:“好,伯母知道了?!焙孟窬褪窃诘人@句話。
姜瀾走后,她拿起了那顆珠子,放在手中詳細(xì)觀看,顏色深邃光滑透亮,里面還有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白色顆粒。
不愧是價值連城的東西。
“夫人,這珠子如何處理?!?p> “這么貴重的東西,自當(dāng)放在妝奩臺上給本夫人當(dāng)掛飾?!?p> “是?!?p> 姜瀾走出馮氏的院子,桑葚忍不住說了句:“老太太和大夫人真明事理,幫小姐討回了公道?!?p> 呵,姜瀾心中嘲笑。
明事理?未必吧,老太太能看出來的事,馮氏會看不出,只不過是在借她的手處理掉婉姨娘而已。
老太太也只是婉姨娘觸到了她的霉頭。
晚上,
姜正禮來馮氏的院子,在馮氏解拆發(fā)飾時,心血來潮的去看了下,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