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頭發(fā)瘋的小獅子似的,向母親發(fā)出了怒吼。
“你是我們的親媽,你怎么可以這樣詛咒你的孩子,難道你就認為我和芃芃就該是受苦受累的命嗎?”
蔣秀霞好像看到了上高中時的于芳芳,她想到有一次,于芳芳不給朝熙洗衣服,她狠狠地揍了于芳芳的那一次,可能是打的狠了,芳芳突然發(fā)著瘋似的撲過來,搶了她手里的鐵棍,扔在地上,然后惡狠狠的看著她。
此時此刻的于芳芳,就是這樣。蔣秀霞更惱火了。
“難道不是,芃芃把自己的錢往婆家送,難道不是作賤自己?別人家的女兒,都能體諒父母的辛苦,我們家的就不行,我和你爸起早貪黑的一把年紀了還在賺錢,你們誰想過父母的辛苦?”
“你們是為我和芃芃辛苦嗎?你們是在為你們的兒子操勞辛苦,不是為我們。”
“兒子是家里的頂梁柱,兒子以后要為我們養(yǎng)老送終的,你們行嗎?在說,朝熙好不就是你們好嗎?朝熙日子過得好,你和芃芃在婆家才不會受欺負,才不會被你婆家瞧不起。以后你們在婆家受了氣,朝熙能給你們撐腰,如果朝熙沒房子,沒車子,沒有個好工作過得窩窩囊囊,你們在婆家的日子好過嗎?你們在婆家受氣,朝熙哪來的底氣給你們撐腰去?!?p> 于芳芳無法理解母親的想法。
起先,她和妹妹愿意給家里出錢買房子,是因為看到五十多歲的父母好不容易把三個兒女供到大學畢業(yè),該享福了,但是又時興男方必須有車有房才能結婚的潮流,五十多歲的老兩口,只好又起早貪黑,沒日沒夜的干,但總也趕不上房價的漲幅。
她知道,這房價還是會漲個沒完沒了。弟弟剛剛研究生畢業(yè),只是個住院醫(yī)師,工資少的可憐。如果她和芃芃不出一把力,這房子很難買上。房子買好了,裝修好了,家具也搬進去了。弟弟又從縣醫(yī)院考到了市三甲醫(yī)院,父母又只能開始賺錢給弟弟在市里訂房子。
本來想賺個首付,剩下的貸款,朝熙慢慢還,沒想到婚姻法改了,女孩子的結婚要求更高了,男方要想結婚,要么沒有房貸,要么有房貸就必須在房產(chǎn)證上加上女方的名字。
如果兒媳婦是個好好過日子的,加個名字也沒什么,但是人心是最難看出來的,萬一遇到不好的,老兩口一輩子的辛苦就要被別人奪了去,最后老兩口決定全款買房。
縣城的房子漲價慢,賣了,裝修和家具的錢都打了水漂。他們只好先把縣城的房子過戶到自己名下,又開始沒日沒夜的賺錢。
兩姐妹又不忍心看到父母受苦受累,也努力的賺錢,給父母幫襯一把。
要不是他們家有幾分地被政府征用,賠了一些錢,市里的房子一天一個價,還不知道他們要攢到什么時候才能買上房子。
終于市里的房子也買好了,弟弟也結婚了,還娶了這么好的一個弟媳婦,老兩口為了表達他們有多看重這個兒媳婦,硬是在房產(chǎn)證上填了貝貝的名字。
父母做這些,她和妹妹都沒有意見,她們也相信弟弟之后會越來越好,不在需要她們的照顧了,沒想到,弟弟結婚后父母還是無理的要求她和妹妹不停地貼補弟弟,就像一個無底洞一樣。
妹妹不樂意了,芳芳也疲累了。
母親三句話離不開她們以后過得不好,她不知道母親為什么總會認為她和妹妹過不好,以后必須要仰仗這個弟弟。
“媽,朝熙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婚了,他該對他的小家負起責任了,你要給他操勞到什么時候,我和芃芃要給他貼不到什么時候,你不是說男人就該有責任,有擔當嗎?”一股無力感漸漸涌上了于芳芳的心頭。
“只要我有一口氣,我就要給我兒子操勞,只要也眼睛睜著,你和芃芃就得在我兒子需要的時候拿錢來。真是老人說的對,女兒都是白眼狼,賠錢貨,怪不得別人都不讓女兒上學,我真是后悔?!?p> 于芳芳發(fā)現(xiàn)她根本說服不了母親。
“朝熙說你別再給他找麻煩了,貝貝父母買的那車不讓你們出一分錢,你如果執(zhí)意要出,你就是把貝貝爸媽當外人看,城里現(xiàn)在時興這個。你在這樣鬧,貝貝和朝熙也要吵架的?!彼鋵嵪胝f芃芃因為她已經(jīng)對貝貝有很大的成見了,貝貝已經(jīng)察覺了。但她沒敢說,她能想到她說了母親可能會立馬打電話去罵妹妹,很可能會央及到徐航。
蔣秀霞剛想說什么,于芳芳又說道:“你要想看到貝貝和朝熙吵架,你要想盼著芃芃離婚,你就繼續(xù)鬧吧。這個卡是貝貝還給你的,她說這錢是讓你和我爸留著防大病的?!?p> 說著于芳芳從包里掏出一張卡塞到母親手里。
“還是媳婦和我們是一家人,知道疼我們,女兒啊,終究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是外人?!?p> 于芳芳聽著這話氣不出來,笑不出來,她不想在與母親辯解,她改變不了母親的想法,母親也改變不了她的想法。
她想起妹妹在出租車上說的那句話“姐,媽始終是把我和你當外人的,我倆就算給她一座金山,她也不會說我們一點好,但是貝貝給媽端一碗飯,媽都樂的好像得了一座金山,所以從此以后我不會再貼一分錢給她,我可以過年過節(jié)給她零花錢,給她買好吃的,買好衣服。姐,你也是,你得為自己想想,你今年三十了?!?p> 于芳芳沒在搭理母親,她今天太累,她想好好休息一會。
可能是太累了,她躺下沒一會就睡著了。
蔣秀霞拿著卡發(fā)了好一會呆,她想說話,于芳芳已經(jīng)不在客廳了,她去臥室,看到于芳芳已經(jīng)睡得死沉。
她猶豫了一會,還是沒有叫醒女兒。
朝熙和芃芃都結婚了,只只有這個女兒還是一個人,女兒也找過一個,那男孩子本人很優(yōu)秀,是家里的老大,本人是律師,但是一聽到他還有兩個弟弟,而且那兩個弟弟還在上學,她不同意了,她太知道做為老大肩上負得責任,芳芳爸就是這樣,供著弟弟妹妹上學,為弟弟妹妹操心了一輩子,兩個老人也是她和丈夫一力承擔,她和芳芳爸沒過一天好日子。她硬是讓女兒和那個男孩子分了手。
這幾年,女兒在沒找過,她也不敢提。特別是今年那兩個連著結婚,她最怕的就是刺激到芳芳。
她拉上芳芳的臥室門,去了廚房。
等于芳芳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母親不知什么時候走的,廚房里電飯鍋的屜子上放著一碟炒好的菜,下面是煮好的米飯,母親是吃了飯走的。
于芳芳本想著今天過節(jié),晚上帶母親出去吃的,沒想到母親已經(jīng)走了。
看到這些,于芳芳的心又柔軟了,對母親的怨怪也消失了,好像白天的那一場爭吵沒發(fā)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