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圣子魔教出劍客 劍客多情論天下
烏博山。
余宅。青石潭邊。
劍客手持小刀,蹲坐在潭邊,以潭水為鏡,將自己胡子一刀刀刮凈。把頭上布條扯掉,為自己戴上一頂金蝶連珠冠。
金蝶連珠冠。冠身似拳頭大小金色蝴蝶,翅膀邊上左右各延伸出三根三寸長的鋼絲,絲另端嵌入一個小拇指大小的白珍珠里。蝶頭上落著一團雞蛋大的白色毛絨球,這球像蒲公英一樣輕柔好看。
劍客身穿寬袖白衣長白袍,腰束銀白玉帶,腳著分天靴。
分天靴。靴身乃牛皮拋磨制成,內(nèi)外再縫以三層輕綢緞。靴底厚三層,最下一層為薄牛皮,中間為半寸厚的碎紙淹泡壓縮曬干制成,里層則為清爽透氣的芝草縫墊。分天靴是當(dāng)時代靴類生產(chǎn)水平最高水準。
換了行裝衣裳的劍客更具精氣神,恍若天神下凡般俊朗!
劍客將誅邪劍懸掛在左腰,匕首短劍懸掛在右腰。
倚在窗邊的沈中奇泯著嘴搖著頭道:“哎,你應(yīng)該頭戴金翎鳳冠,身穿白紫長衫,腳著踏月仙履,這樣才是從前的你,才稱得上是江湖天下第一!”
劍客仰面看著漫天飛雪:“我對這天下第一沒有興趣。”
“這可不是你有沒有興趣的事?!鄙蛑衅鏄O不贊同地道:“如今你消聲匿跡,羽神宗盧掌門又失蹤。江湖上可出了不少急功近利的騙子,他們頭戴金翎鳳冠,身穿白紫長衫,腳著踏月仙履,裝扮成你的模樣,不費絲毫力氣,就坐享天下第一的名號!你不該出來管管嗎?”
劍客轉(zhuǎn)身睿智的雙眸:“我可是得罪過天下兩大正派的人,為著所謂天下第一虛名而冒充我的人恐怕只有傻子?!?p> “我看他們都不是傻子!”劍客邊渡步邊分析道:“如今他們在江湖上同時出現(xiàn),化成我的模樣,這更像是一場陰謀計劃,我看是借冒充我而欲挑起江湖門派爭斗。”
沈中奇一驚:“你似乎早就知道?”
“不知你可知,五十年前的圣子教嗎?”
“你是說圣子魔教?”沈中奇努力回憶道:“傳聞在五十年前,圣子教將羽神宗和仙林宗兩宗秘笈洗劫一空,從此就在江湖上銷聲匿跡?!?p> 沈中奇恍然大悟:“我說為什么假扮你之人,皆會羽神宗和仙林宗的功法,原來他們是銷聲匿跡的魔教弟子卷土重來!”突然意識到什么,看向劍客的眼神也變了:“你也會兩宗功法,難道,你也是?”
劍客略顯無奈道:“我不會阻止他們,因為現(xiàn)今圣子教教主是我的父親。但我也不會幫著他們,因為這將是一場腥風(fēng)血雨,妻離子散?!?p> 劍客看向沈中奇轉(zhuǎn)移話題:“不知你可知滟紫樓那邊最近的消息?”停頓片刻,試探問道:“她是否回到那里找她的妹妹?”
“嘖嘖嘖。。?!鄙蛑衅嫫婀值谋砬橥騽?“你自己去找她問個明白就好,為什么要問我?你親自親口對她說:我已有方思思為妻,秋雁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小老婆?簡單明了地問,我想她會答應(yīng)你的,畢竟不是每個男人都像你這般文武雙全,樣貌出眾。哎,完全不給其他男人留活路,她要是不答應(yīng)你的話,我沈中奇名字倒過來寫!”
劍客反倒面露難色:“我的心里很混亂矛盾,不知該怎么辦?”
沈中奇用雙手食指塞住自己耳朵,背對劍客遠遠走開高聲道:“別再問我,我可一字也沒聽見!”
次日正午。
滟紫樓,暗河密道。
濃妝艷抹的婦女舟前搗槳,水聲嘩嘩清鈴:“公子可是好長時間沒來這里了,足足三個多月了吧?!?p> 舟上劍客一身白衣長袍站立舟上感慨道:“這里一點都沒變?!?p> “公子倒比之前長得成熟俊美了!”
劍客眼皮向下一攏:突然夸我,目的是讓我放松警惕么?
“萬相皆幻,所睹非真?!眲鸵蚜?xí)得變幻之術(shù),由心底發(fā)出此言。反被婦女嘲笑:“公子真是冷酷無情,不知情趣。”
舟緩緩駛出緊窄暗河,劃入寬闊的湖面,湖上起著淡淡的水霧。
婦女回頭看了一眼劍客嫵媚喜道:“今日有幸得見公子一眼,怕是得要增壽十年呢!”
劍客面對眼前碧湖清霧,即興作詩呤來:
“幽幽霧縈蒙人眼,輕舟作箭破夢來。
萬千繁華東逝去,千秋碧水了無痕?!?p> 濃妝艷抹的婦女聽后問道:“公子是觸景生情么?”
“算是吧?!眲?“有感而發(fā)?!?p> “能為小女說公子詩是何意?”
劍客平靜說道:“青山不老,為雪白頭。綠水無憂,因風(fēng)皺面。本是自然之象,卻因心生愛種而著世間萬物以情,隨萬物生長凋零而洐心中七情六欲。自醉情迷,空生戀意。一世追逐到底成空,無悲無喜,無得亦無失。”
“公子年紀輕輕,想不到會道出如此看破紅塵的話來,真該公子天下無雙!小女對公子當(dāng)刮目相看,充滿敬意?!?p> “天道慈航,渡引凡眾。世間恨忌織心,唇槍舌劍寒人六月。生死茫茫無著依靠,弱肉強食,舉兵互伐?;钣诋?dāng)下,非幻是真,一切感同身受?!?p> 濃妝艷抹的婦女一邊劃漿一邊側(cè)耳聆聽。
“或許有終結(jié)的一日,該有人能夠一統(tǒng)天下,恩澤四方吧?!眲脱壑忻悦?“卻又道一將功成萬骨枯,為著這一統(tǒng)天下,又該犧牲多少無辜性命,壘起多少白骨黃堆!是對是錯我是分不清了。”
婦女深思后說道“如果一個心懷天下黎民的人一統(tǒng)天下這就是對,這就是為民謀福,有所犧牲是必然的。如果讓一個心覬覦他人之妻鄰人財寶又打壓賢士之人一統(tǒng)天下則為錯,天下不但難一統(tǒng),更要枉添無數(shù)無辜性命?!?p> 舟終靠岸。
劍客進入余莊主洞府,由下人指引,在一間房中入座等候。
不一會兒,余莊主帶著二丈高的綠毛怪大寶進來,余莊主熱情招呼道:“公子!別來無恙??!”
劍客臉色平靜:“余莊主請坐?!?p> “那我不客氣了?!庇嗲f主反像客人一般聽言入座:“與公子多月未見,以往一心不理江湖事,不系天下黎民百姓的公子,似乎有一統(tǒng)天下的念頭,這該是余某之幸事??!為能結(jié)交上公子這樣雄心壯志的人,來!”說著倒茶:“余某敬公子一杯!”
劍客:先前舟上所言,恐皆被那婦女一字不漏全復(fù)述于余莊主耳里了!
劍客也倒茶和余莊主碰杯自飲一杯后,沉著冷靜道:“余莊主不知有何手段,能讓手底下的人為你如此忠心賣命?在下不過無心感慨幾句,也能一字不差傳到余莊主耳里!”
余莊主哈哈笑著:“手段談不上,說到忠心?!庇嗲f主盯著劍客看了好幾秒:“跟公子掏句心窩子的話,世上沒有絕對忠心的人,因為我自己對一個人都做不到絕對的寬容和信任。所以,也不會妄想世上會有一人對余某是絕對忠心!遇人都須保持三分警惕,我可不想做一個糊涂人?!?p> 劍客看了一眼余莊主身后站著的大寶:“他對你可忠心?”
余莊主轉(zhuǎn)身和藹可親地對著大寶說:“你是我的大寶,我的好孩子,我不需要你對我忠心,我要的是,大寶能夠快快樂樂的長大?!?p> 劍客沉默。
“大寶,出去門口等著。”余莊主:“我有些事要和這位公子談。”
“爹,那你可小心了,這公子可不是好人。”大寶對劍客印象并不好:“要是他敢欺負你,你就喊我,我就過來把他脖子擰下來!”
“大寶!休要胡言!”余莊主佯怒:“這位公子可是爹的朋友,待爹極好!爹不會有事的,你先出去吧?!?p> “爹。。。”
“出去!”
“哼!”大寶一臉不爽地出去了。
余莊主向劍客道歉:“犬子魯莽,無心得罪公子,還望予以包容理解。犬子雖看著牛高馬大,卻心智如孩童。。。”
“好了余莊主!”劍客制止他繼續(xù)往下說。
劍客進入正題:“不知余莊主可否聽說四海洲妖王?”
“四海洲?妖王?余某未曾聽聞?!?p> “聽聞那是修行萬年的四頭大妖王?!眲脱凵窭锍錆M無畏:“此番便是受人所托,前往除去這四海洲妖王。”
“余某但凡能幫上一點忙,萬請公子不吝吩咐!”余莊主言語激昂:“一頭千年老妖怪渾身是寶,取其妖丹能增進修為。其皮作甲,其骨作兵刃,腎臟脾胃更是難得的稀藥之材!更別說是萬年老妖怪了,若能取其皮作甲將水火不侵刀槍不入!若能取其骨作劍,則無堅不摧!普天之下能斗過千年老妖之人屈指可數(shù)!若他人揚言要斗萬年老妖,余某必嗤之以鼻,當(dāng)作小兒戲論。可公子欲斗萬年老妖,余某必堅信公子必勝!”
“公子為我等人族爭臉面!壯我天下黎民士氣!余某傾盡家財也得助公子一臂之力!”
劍客聽聞后,自顧湛茶自飲。
余莊主在旁一臉狐疑卻又不敢探問。
劍客喝過三杯后淡然答:“我可沒考慮到余莊主這般天下大義。此次來便是知會余莊主,若我有幸不死除去妖王,便托人告之余莊主,你好差人搬運妖王之寶,以報平日待我和秋雁姐妹之恩?!?p> “公子客氣!”余莊主難掩心中喜悅,靈機一動:“公子稍候,我這就叫秋雁過來陪公子?!?p> 劍客裝糊涂道:“秋雁在這?”
余莊主笑而不語恭敬地退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