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瀾和扶桑走進寢殿,就看見北辰面色蒼白,下巴野蠻生長著一些青色胡渣,全身上下只穿一條臟兮兮的褻褲,披散著頭發(fā),發(fā)冠半斜,抱著一個布滿褶皺的紅肚兜,生無可戀的蹲在床腳。
清瀾噓了一口氣,原本想要責備北辰的話也說不出口了,而是給扶桑使了個眼色。
扶桑收到他的示意,忍著心里的尷尬,去了里間給北辰找了一套全新的衣服。
當扶桑一手拿著純白衣服,一手拿著棉布褻褲,走到清瀾面前的時候,清瀾沒忍住“噗嗤”一笑。
捂著自己的嘴,揚起嘴角,跟扶桑說道:“去換吧!”
“我去啊?”
“你不去誰去?”
過了一會,扶桑還站在原地紋絲不動,雙腳就像灌鉛一樣沉重。
這是他第一次服侍別人穿衣服,對方還是個光溜溜的大男人,這也太尷尬了。
不過,他一直知道自家主子節(jié)儉,卻沒想到竟然節(jié)儉到這種地步,連件絲綢的褻褲都沒有,他還真是皮糙肉厚。
雖然他實在沒眼看,可是北辰是他的親主子加好兄弟啊。
也只能忍著心里的強烈不適動手去換了。
扶桑走過去,蹲到北辰旁邊,面前的男人單薄的就像一陣風,直把他心里的羞澀吹散,落下了滿滿的心疼。
“主子,扶桑先給你換身干凈衣服吧,你先好好睡一覺,明天讓明月備水給你清洗一下?!?p> 北辰并沒有回答他,呆滯的眼神仿佛死灰。
直到扶桑把手伸到那個肚兜打算先放到一邊的時候,北辰一下拂開他的手。
惡狠狠的看著他,像一頭黑夜里披戴鮮血的狼。
盯了扶桑一會,北辰放柔了神情,沙啞的聲音傳來,在空蕩的房間存有陣陣回響。
“這是卜卜的。別人不能碰,只有我能碰。”
清瀾上前,看見床上被脫下的幾件凌亂衣物,應該是卜離穿過的,頓聲說:“那…我們不碰了。把這衣服都交給明月清洗吧,清洗過了再還給你。好不好?阿辰?!?p> 北辰輕輕搖頭。
“不用了,我明天自己洗,然后晾干了以后,卜卜下次來就可以穿了?!?p> 說完之后,北辰踉蹌著站起來,爬到床上,把卜離留下來的衣物一件件疊好,重新放在了抽屜里合好。
背對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倆兄弟,北辰“哇”的一聲哭出來,死死攥著床上的床單。
猩紅的雙眼流出滾燙的熱淚,從前他只有卜離的一件死物,現(xiàn)在還是。
是他沒有好好抓住跟卜離在一起的機會。
一個時辰之后,天色微亮。
北辰哭好轉回頭,就看見清瀾和扶桑坐在床榻上,一人拿一條毛巾面無表情的在等著他。
清瀾:“干毛巾,給你擦淚?!?p> 扶桑:“熱毛巾,給你擦身子?!?p> “哦,謝謝你們了。”
清瀾和扶桑對視一眼,輕輕一笑,把毛巾給北辰遞了過去。
接過毛巾之后,北辰趕緊清理了一下身子,拿過床榻上的干凈衣物,背對著他們穿上。
清瀾看見北辰那副鬼鬼祟祟生怕他們偷看的樣子,嗤笑一聲。
“阿辰,你至于嗎?咱們幾個從小就在一起長大,你什么地方我們沒見過?”
“對啊,主子,你又不是嬌滴滴的大姑娘,我們看一眼怎么了?”
北辰聞言,趕緊把自己的衣帶系好,轉身朝著他們憨憨笑了一聲。
蒼白干燥的嘴唇里悠悠吐出幾句讓清瀾和扶桑尷尬到極點的話。
“以后我不會再在你們面前赤身裸體了,也不會跟你們一起洗澡了,我要兌現(xiàn)對卜卜的承諾,潔身自好,只有她一個。然后,把她重新追回來。希望你們也可以在我面前注意一些,自重?!?p> 清瀾和扶桑聞言,一甩手把各自手上北辰用過的毛巾狠狠揉搓了幾下,甩到地上。
暗自把那塊地想像成北辰的臉。
什么叫跟他們倆潔身自好?
還讓他們注意一點,還要自重?
說的他們倆個好像好男風一樣!
過了片刻,扶桑直視著北辰那副斗志昂揚的樣子,費解的說道:“主子,你潔身自好好像跟我們倆沒關系吧?”
“對啊,阿辰,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們倆覬覦你一樣。扶桑是你的妾室嗎?孩子是我給你生的嗎?”
“額…我的意思就是…”
話說到這里,北辰想起來在云景宮云貴妃給他說的話,心里劃過一絲不忍與愧疚。
但是那些感受,跟他在魔界受到的刺激一比簡直不堪一擊。
他想到現(xiàn)在才明白,幽不棄那個王八蛋竟然誆他。
當時在魔界看到綠綠手上那條白帕子的時候,他瞬間就無法思考了。
傷心之下就飛走了,但是他后來仔細一想,才知道被騙了。
不過,就算是幽不棄騙了他,卜離也不會輕易的原諒他。
他必須做出一個決定,他寧愿當一個背信棄義的負心漢,也不愿意讓煮半熟的卜卜飛走。
縱然這樣,北辰心里仍然十分苦澀,把腦袋深深埋在自己的膝蓋上,仿佛沒有夾雜一絲感情的話說出。
“扶桑,你去云景宮傳旨,封…對了,云貴妃叫什么?”
“主子,我記得貴妃娘娘好像叫云雪兒,但不是很確定?!?p> 扶桑敲著腦袋,疑惑狀。
“封貴妃云雪兒為云淑長公主,從此以后與本君兄妹相稱,婚嫁不干,去留隨意,封公主云華為嫡長公主,封號宸。”
嘆了一口長氣,北辰落寞抬頭,看著扶桑,柔聲道。
“幫我安慰一下她,我就不去了?!?p> 扶桑聽罷,呆呆坐在床上。
他知道自家主子喜歡魔君,喜歡幾萬年了,但是真沒想到北辰竟然會做到這一步,為了魔君擔上休妻的罵名。
還有云華公主,等小公主長大了,北辰該怎么跟她解釋呢?
“主子,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云貴妃挺好的啊,她可是公主的生母。”
“不用了,我已經(jīng)想好了。我跟她的婚姻原本就是一個錯誤,我一直冷落她,耽誤她,讓她獨守空房。與其讓她在這段感情中逐漸枯萎,不如放她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