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打臉綠茶
沾滿血污的小手扣在咽喉,只輕輕一摁,就疼得令人難以忍受。
周媽媽沒料到這晏宛竟真破罐破摔,跟自己動了手,色厲內(nèi)荏地喝道:“四姑娘好修養(yǎng)!難怪夫人送姑娘們?nèi)W(xué)禮法,唯獨您學(xué)得最差!奴婢是帶著夫人的意思來的,您如此以下犯上,乃是不孝!當(dāng)家法處置!”
“別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周媽媽。”
晏宛漫不經(jīng)心地扯了扯嘴角,手下力道更重,哀嚎瞬間傳遍屋內(nèi)外。
原主學(xué)禮學(xué)得差,不是因為她不乖,而是因為她太乖了,家里幾個姐妹犯了錯,全都扣在她一人頭上,最開始夫子還懷疑她替人頂罪,后來次數(shù)多了,也就信了。
想來也是如此,全府上下,都認(rèn)為她軟弱可欺,硬生生將她逼上死路!
可惜,如今她才是晏宛。
她垂下眼,遮掩眸底的冷意,嗓音沒有一絲波瀾。
“我是府里的主子,身上還有國公府的婚約,母親再厭惡我,也不能動我一根頭發(fā),不然無法向國公府交代。而你,說破天不過一個下人,我若今天鐵了心殺你……”
“你猜,母親能把我如何?”
周媽媽呼吸一窒。
縱使平日在府里,許多庶出姑娘都要討好她,但下人的命就是比主子低賤。
若晏宛今日殺她,大夫人會狠狠責(zé)罰,但說到底,還是高舉輕放,她死也是白死。
總沒有讓主子給下人賠命的道理。
難以言表的恐懼襲上心頭,周媽媽的臉色終于變了。
晏宛如此權(quán)衡利弊,怕是真的起了殺心。
“四姑娘如此威風(fēng),就、就不擔(dān)心夫人嗎!”
將“夫人”二字咬得極重,她目光一轉(zhuǎn),看向離門口最近的丫鬟。
對方意會,忙點點頭,自以為不引人注意地后退幾步,飛快離開了院子。
怕是要去通知左相夫人了。
晏宛看得清楚,卻沒出聲阻止。
這么一場好戲,怎么能只有下人跟她唱呢?
周媽媽一想到過會兒有人撐腰,剛升起的一點恐懼,立刻煙消云散。
她語氣陰厲,眼里說不出的不屑,“四姑娘難不成還做著嫁入國公府的美夢?裴小公爺乃是京城第一兒郎,娶公主也使得,您怎么會有這等肖想?”
“果然,您就跟您姨娘一樣,骨子里就是個賤籍之女,當(dāng)年她嫁入相府,以為能得相爺青眼,結(jié)果早早沒了性命,您如今也是如此不自量力,就算頂著相府姑娘的名頭又如何?還是不懂禮法,毫無教養(yǎng)!”
“放肆!”
罵人爹娘是大忌,晏宛眼神一冷,猛一抬腳,重重踢上了周媽媽的膝窩!
伴隨一聲清脆的咔呲,對方轟然跪下!
“你!”
“周媽媽,你可要想好再說?!?p> 晏宛徐徐收緊手指,遏住對方咽喉直至無法呼吸,臉色煞白才松開。
她話里意有所指,“別逞一時口舌之快,白白誤了性命?!?p> “四、四姑娘……”
周媽媽嘴唇微顫,似乎知道怕了,語氣終于重新放軟。
“您這是何苦?今日之事傳出去,只會壞了您的名節(jié)?!?p> “反正退了婚我一點名節(jié)不剩,隨便傳吧?!?p> 晏宛絲毫不懼,漫不經(jīng)心地掃過在場丫鬟,總覺得自己忘了什么。
好像……少了誰?
下一刻,周媽媽便提醒了她。
“四姑娘,您有恃無恐,可總要想想錦云??!”
“您今日如此行徑,夫人確實不會責(zé)罰,可定會怪罪您身邊的錦云!是她沒有照顧好您,讓您如此失禮,甚至對人動手!按照家法,下人如此失職,當(dāng)活活打死!”
這該死的相府,拿人命當(dāng)兒戲,把活活打死,當(dāng)做一句輕飄飄的話!
晏宛的臉色一寸一寸沉了下來。
“哐當(dāng)!”
正當(dāng)此時,門板被人踹開了。
一個血肉模糊的瘦小身影滾了進(jìn)來,雙目緊閉,連呼吸都很微弱。
正是記憶里的錦云!
“一個姑娘家,竟搞出如此大的陣仗,像什么樣子?”
門口正站著一位眉眼端方,衣著華美的美婦人——正是相府的當(dāng)家主母,李氏。
“快把窗戶打開,熏死人了。”
她用帕子掩住口鼻,臉上流露幾分嫌惡,一旁的下人輕車熟路搬來座椅,伺候主子落座。
屋內(nèi)發(fā)霉灰敗的景象,與她的光鮮亮麗相比,幾乎是兩個世界。
“夫人!夫人!奴婢可算等到您了!”
周媽媽一見李氏前來,立刻露出隱忍又委屈的神情。
“四姑娘怕是得了癔癥,您千萬要當(dāng)心!”
“周媽媽今日受了委屈,我自是看得見?!?p> 李氏遞去一個安撫的眼神,轉(zhuǎn)向默不作聲的晏宛,看清她結(jié)了血痂的手腕,不動聲色地皺了下眉,轉(zhuǎn)而平靜下來。
“如今我在這里,你竟不來行禮?如此目無尊長,你的規(guī)矩呢?”
“規(guī)矩?”
晏宛死死扣住周媽媽,借機(jī)目測錦云的傷勢,毫不畏懼抬起了眼。
那清亮至極,宛若小獸般警惕的目光,叫李氏心頭微跳。
“若說規(guī)矩,那不如母親先跟我講講,錦云是犯了哪條規(guī)矩,才被打到如此地步?”
在原主的記憶里,整個相府對她漠不關(guān)心,唯有這個叫錦云的丫鬟,因為兒時一點小恩小惠,就傻乎乎的對她好,明明都不是她的丫鬟,卻明里暗里替她周旋,甚至幫她躲過無數(shù)場陷害,成了她唯一能說得上話的人。
這是曾為她雪中送炭的人,如今,她萬不能讓對方凍斃于風(fēng)雪中。
“不過一個下人罷了,你竟質(zhì)問我?”
李氏頓了頓,倒不生氣,慢條斯理道:“也沒什么理由,下人不識時務(wù),惹了主子不開心,這便是壞了規(guī)矩,打了就打了,死了也無妨?!?p> 在她這個主母眼里,像原主那樣的庶女,其實跟下人沒差多少。
不識時務(wù),打了就打了。
晏宛心知肚明,對方在暗示她在長公主面前,咬死不肯退婚一事。
明明是一群人合伙欺負(fù)一個小姑娘,她只是稍微反抗,卻好似做了什么天大的壞事。
說白了,是因為她軟弱可欺。
晏宛目光一動,落在氣若游絲的錦云身上,心里有些愧疚。
倒是連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