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前方黑店,高能預警
孟浪之徒白染魚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原本那雙招人的桃花眼此刻只剩下喪氣,臉上這塊紫紅,那里烏青,此處凹陷,彼處腫起,真是好不熱鬧。
他不過是輕輕啄了呂岫沨那么一小口,被踹飛也就罷了,怎么還被人如此毒打?還專往臉上招呼?這也太殘暴、冷酷、滅絕人性了吧!
一旁的則陽不懷好意地笑道:“你臉上的傷,不是小姐所為,是店里的大家替天行道?!?p> 白染魚眼皮一翻,替天行道?好吧,退一步講,就算他輕薄在先,飛踢還不夠還,非得打臉?當時當?shù)?,他把呂岫沨錯認為煙花女子也很正常吧?他也是逼不得已才借她當擋箭牌,可不是那種淫笑著說“小娘子,你就從了我吧”的登徒子……雖然看上去似乎沒啥差別。
“白公子,你的傷可好些了?”一個清清淡淡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不用回頭,白染魚就知道是呂岫沨。
沒好,賠錢!白染魚很想這樣大聲嚷嚷,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選擇閉嘴。
則陽卻搶先道:“都是些皮肉之傷,不礙事的?!?p> 白染魚氣得一時語塞,怎么這年頭兇手還替苦主發(fā)言呢?
呂岫沨裙擺微揚,拉過一把凳子坐到白染魚對面,則陽過去給她遞茶,立在她身后,兩個人就這般靜靜地看著白染魚,直看得他心里發(fā)毛。
白染魚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果然,呂岫沨開口了。
“傷既然好得差不多了,有筆賬就該和白公子算一算了。”
白染魚吞了吞口水:“什么賬?”
“我是生意人,凡事講個公平,”呂岫沨音調(diào)平緩,聽不出什么情緒,“白公子輕薄于我,我揍你一頓,算扯平了?!?p> 扯平個鬼,明明還多打了一頓!白染魚正欲反駁,卻見呂岫沨使了個眼色給則陽,則陽從袖中拿出一張寫滿字的賬單,交到了白染魚手中。
“白公子,你看看,這是你這幾日的開銷?!眳吾稕h說完便低頭閑閑地喝起了茶。
白染魚看著那張單子目瞪口呆,根本不敢相信上面的金額,只覺得滿紙荒唐,字字寫著吃人,句句看著驚心。他才待了幾日啊,這亂七八糟的花銷是怎么冒出來的?這八珍閣果然是大大的黑店!
“呂掌柜,你不要太過分……”白染魚從牙縫里擠出這么幾個字,臉上的傷口卻在隱隱作痛,提醒他不要充英雄好漢。
呂岫沨面不改色道:“白公子你看仔細了,這個單子除了這幾天的藥石費,伙食費,各類雜費,和我那件被你摸臟了的——朝云閣孤品石青裙的賠償費,還有我?guī)湍銛[平桃夭院的嫖資……”
“等一下,什么嫖資?我什么時候嫖了?我只是去做菜的!”白染魚理直氣壯道。
“做菜?”呂岫沨的眼里閃過一絲銳利。
“對啊,姑娘們嫌桃夭院的伙食不好,找我開小灶,按理他們應該付我錢才對?!?p> “那你為何要跑?”呂岫沨道,“她們怎就偏偏找你開小灶?”
白染魚灑然一笑:“我長得不賴,廚藝又好,姑娘們大飽口福之余想和我春風一度,我也不能拂了人家的美意不是?但老鴇嘛,自然不高興自家姑娘如此,我不跑,難道傻等著他們打我?”
呂岫沨聽后,和則陽交換了一下眼神,看得白染魚心里有點犯嘀咕。
“以色事人,謀求溫飽,這不就是小白臉嗎?”則陽笑道。
白染魚立刻反駁:“小白臉怎么了?小白臉也是用本事吃飯啊?!?p> “那就勞煩白公子,也用自己的本事清一下我的賬吧?”呂岫沨道。
“?。繀握乒襁@是何意……”白染魚結(jié)巴了,這……是讓他如法炮制繼續(xù)當小白臉嗎?雖然呂岫沨長著一張幾乎完全按他的喜好雕塑的臉,但白染魚還從沒見過哪個姑娘這么大膽,饒是流氓如他,也不禁老臉一紅,心里一慌。
“自然是做菜抵債,”呂岫沨理所當然地道,“來,畫押吧。”
她揮了揮手,則陽會意地從懷里掏出紙和印泥放在桌上,白染魚還沒看清那紙上寫了什么,呂岫沨的手就忽然落在他的手上,輕輕的,像一只柔弱的白蝴蝶,手的溫度和那日初見時一樣涼,讓人忍不住想握住……白染魚頓時怔住,他在犯什么傻?這個女人揍了他,還開那么長的單子敲竹杠,他卻想給人暖手,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就在白染魚發(fā)愣之際,呂岫沨的手卻已帶著他的手摁了印泥,在那張紙上點了一點。
“咦?”白染魚這才看清楚眼前這張紙,是一張賣、身、契,他白染魚親自簽字畫押的——賣身契?!
“我代表八珍閣,”呂岫沨似乎很想擠出一個親切的微笑,然而幾經(jīng)努力仍是以失敗告終,“歡迎白大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