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最搖擺
“你去哪兒?”
“掌柜的你忘了?我這趟是出來游歷的,天下之大想去之處太多了,”白染魚忽然想到什么,忙道,“不過你別慌,我會還了錢再走的。”
清了賬,賣身契作廢,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確實到此結(jié)束。
他有大好山河要看,她有一店之人要顧。
原來他們的聯(lián)系竟能如此輕易地斷開。
呂岫沨惶然地呆住,任白染魚拉著上樓,卻聽他低聲道:“你說我放浪無禮,魯莽沖動,游手好閑……都對,對得我無話可說?!?p> 他混跡風月,常與人約法三章不動真情,可呂岫沨不同,她太認真了,什么都要弄得明明白白,只是憐香惜玉她不稀罕,若是真情她又自覺付不起。
他不該招惹她的,她是冰山,是鐵板,是他的克星……既是如此,倒不如讓她只記住自己瀟灑如風,來去自由的背影。
呂岫沨明白了,白染魚聽懂了自己的話,如她所愿地放棄了,挺好。
——這本該是最好的結(jié)果。
但是掌心傳來他的溫度,卻令呂岫沨心猛地一揪,她感覺到了痛。
呂岫風茫然,甩脫了白染魚,蹭蹭先行上了二樓。不,她不承認那是痛。
白染魚握著空氣停在樓梯上,苦笑一聲,又提腳慢悠悠地爬起樓梯。
呂岫沨站在二樓俯視樓下,則陽正與那個挑事的人理論,那人起先是罵菜難吃,他家公子吃了都吐,圍觀食客紛紛反駁,是你家公子味覺壞了吧。那人口中的公子生得富態(tài)圓潤,倒不像挑食之人,只顧悠閑喝茶,并不管那人的行徑。
那人又道春盤家家都有,有什么稀罕,則陽問哪家和八珍閣的味道一樣,你倒是說說看,那人果然中計,直說八珍閣學了王府酒樓的春盤,好不要臉,則陽翻了個白眼,此人的說辭果然全在小姐的預(yù)料之中,抬頭望向倚在二樓欄桿的呂岫沨,輕輕點了點頭。
那人見則陽不回話,越發(fā)得意:“堂堂八珍閣,竟連菜單都是‘借鑒’王府酒樓,諸位若不信,不妨比對比對。我聽說,八珍閣原先的廚子都請辭去了王府酒樓,怕不是呂掌柜的人品有問題,惹得廚子集體挪窩,現(xiàn)在還強說人家廚師的心血是自己的呢?!?p> 這一罵,直接罵到了呂岫沨的頭上,罵的又是人品這么虛的東西,要真和他論起人品,如何證明?鋪橋修路施粥才算數(shù)?別說呂岫沨沒做過,就算做過,也能被對方輕易撇開。
再者,老伙計集體走人還成了對家酒樓的人,這在看客聽來,本就極易往陰謀論的方向去想,霎時,杯盤作響聲漸漸被人言低語所代替。
卻聽頭頂傳來一聲清朗的笑聲,壓過了那些議論的低語,眾人抬頭一看,二樓呂岫沨旁立著一位俊俏公子,一身淺碧長袍,桃紅里衣朦朧可見,端的是風流天成,和蔥綠衣,桃紅裙的呂岫沨站一塊,宛如一對璧人。
則陽見眾人被驚艷的模樣,暗自腹誹,“白染魚也就只有皮囊生得好些罷了”。
“這位兄臺,是否‘借鑒’還請嘗完再下定論,”白染魚嘴角噙著笑,仿佛噙著一枚桃花,“這春宴可還未結(jié)束呢?!?p> 白染魚話音剛落,呂岫沨便適時按下二樓欄桿上不顯眼的機括,就聽機簧聲咔咔作響,頭頂?shù)牟世L天井隨之豁然洞開,露出一片青天白日。
“哇——”則陽驚呼抬頭。
樓下看客隨之齊齊抬頭看那洞口,發(fā)出了同樣的感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