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同梅怕徐不棄迷路,派人送他回去,還仔細(xì)叮囑他,明日一早務(wù)必記得在永樂殿前廣場會合,齊迎掌門。
宗門大事,不可怠慢。
結(jié)果徐不棄剛回林地,譚伯英便說:“明日掌門回來?!?p> “聽說了?!?p> “我不能出去,因此明早你一個人前去,沒問題吧?”
“沒問題?!毙觳粭夵c頭如搗蒜:“今天這一來一回的,該怎么走,我已經(jīng)記住?!?p> 他是這么拍胸膛對譚伯英保證的,沒想到一大早起來,晨霧迷蒙,徐不棄竟還是走錯了,稀里糊涂的不知走到了哪去。
站在一處紅墻黑瓦,大門緊閉的小院前,他把周圍看了又看,可以很肯定,自己從未來過,不知道是個什么去處。四周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影都沒有,也不知該找誰問路。
正打算原路返回,身后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徐不棄一喜,剛欲轉(zhuǎn)回身,忽有凌厲掌風(fēng)從后逼至,徐不棄憑本能把頭一歪,整個人趔趔趄趄往前倒,性命堪堪保住,但身上衣裳就沒那么好命了。
后面那人見一掌不成,迅速改掌為抓,加上徐不棄往前一倒,衣裳非常不給面子的發(fā)出裂帛之聲,一股涼風(fēng)直灌進衣內(nèi),冷得徐不棄不由自主狠狠打一個寒顫。
偏偏還傳來女子嬌咤:“殺我貓兒,你還敢出現(xiàn)!”
貓兒?什么東西?
徐不棄被追打得抱頭亂竄,一邊高呼:“姑娘冤枉人,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狡辯!”說著又是一陣腿風(fēng),直掃腦門,避之不及,徐不棄不由緊閉雙眼,心想此命休矣。
也許是他命不該絕,斜里刺出一道長鞭,愣是纏住那姑娘的腿,并伴隨一聲厲喝:“真元宗內(nèi),休得放肆!”
徐不棄這次聽出來了,來者是倪佩如,不禁疾呼:“倪師姐救命!”
而無故襲擊徐不棄的姑娘,被倪佩如一鞭甩出,幾乎被撞至門上,幸好院里聽得吵鬧的眾人出來,紛紛伸手將其接住,口里不住道:“小姐,沒事吧?”
眾人口中的小姐站穩(wěn)后,指向徐不棄,跺腳直嚷:“殺貓的賊人!”
趁機躲到倪佩如身邊的徐不棄,連連叫屈:“冤枉!上山數(shù)日,我連貓毛都沒見過,如何殺你貓兒!”
“沒有殺貓,你為何大清早就在門外賊頭賊腦?”
“我本要到永樂殿前廣場去,一個不慎走錯路,想找個人問問,有錯嗎?”
“狡辯,都是狡辯!”
對方固執(zhí)己見,徐不棄簡直有苦說不出,此時倪佩如插話:
“方小姐,你要是有證據(jù)就亮出來,無憑無據(jù)冤枉人,在哪兒都行不通?!?p> 聽上去頗有點看戲的意思。
“我……他要不是賊人,在小院門前打什么轉(zhuǎn)?昨天夜里我那貓兒慘死,今日一早他就來探頭探腦。迷路?可真巧!”
“這么說是沒證據(jù)了,那好,師弟我們走,恭迎掌門大典快開始了。哦,對了,盛師姐讓我來問問方小姐,可想湊個熱鬧,不過我看,方小姐是沒心情的了?!蹦吲迦缤浦觳粭?,轉(zhuǎn)身就走
“你別太張狂,我早晚拿出證據(jù)來?!?p> “好,到那時候,我親自抓人,到都管面前聽候發(fā)落。”倪佩如頭也不回,隨意揮兩下手。
過去的路上,徐不棄忙不迭道謝:“多虧倪師姐,你又救了我一回?!?p> 倪佩如反而有點疑惑:“你……你叫什么來著?”
“徐不棄?!?p> “噢,對!你怎么惹上她的?”
徐不棄心知倪佩如所指的“她”,乃適才那位方小姐,苦著臉解釋起來,末了補充一句:“千真萬確,請師姐信我。”
倪佩如反而說:“她要是鬧到都管跟前,誰信都沒用,不過只要你真沒做過,自然還你清白?!闭Z氣中,自帶對方小姐的不滿。
徐不棄若是位情場浪子,就會知道別在一位姑娘對另一位姑娘透露不滿時,繼續(xù)問下去,可惜他不是,于是傻傻地問了:“敢問方小姐,可就是樊師兄所招待之方家的小姐?”還說:“我昨日去含光小院,聽得有不少人傳誦這位方小姐,沒想到如此不講理……”
話未說完,倪佩如已猛地剎住步子,轉(zhuǎn)身面向徐不棄,認(rèn)認(rèn)真真道:“你說,我與方如慧相比,誰更好看?”
“方……如慧?”
“哎呀!”倪佩如跺腳,嗔道:“就是方家小姐?!?p> “啊,這個,”徐不棄總算回過味來:“方小姐的長相,我實在沒看清,要不,我立馬回去瞧瞧?”
此話半真半假。真要按心里想法,倪佩如與方如慧,長得是各擅勝場。倪佩如嬌蠻艷麗,方如慧俏麗可愛。
然而都比不上趙無憂。
果然倪佩如不耐地說:“算了算了。”
說話間,已經(jīng)到了廣場上。倪佩如旋即甩下徐不棄,一蹦一跳地穿過人群,跑到一名挺拔修長的青年男子身邊。
徐不棄定睛一看,是陸遠(yuǎn)舟,他的面貌與初見時沒有任何分別,依然是眼蒙黑布,奇怪的是一點沒妨礙行動,不得不教人納悶。
他的肩則遭輕拍,轉(zhuǎn)頭望去,果然是衛(wèi)思齊,靠過來挨著他,朝倪佩如的方向張望:
“你一來我就瞧見了。上哪認(rèn)識這么漂亮的妞,也不介紹介紹。”
“別胡說,那是掌教姥姥的六弟子,倪佩如倪師姐,在她身旁的,是五弟子陸遠(yuǎn)舟師兄?!?p> “救了你那波人?”
“不錯?!?p> 衛(wèi)思齊雙手抱臂,搖頭晃腦的直嘆可惜:“我看她比方家小姐漂亮。對了,你沒見過方小姐吧。”
“唉,別提了。”說著,徐不棄便把剛才發(fā)生之事說出來,還給他看衣服上被撕裂的口子。聽罷,衛(wèi)思齊眉頭輕皺:
“好像是有只貓兒,遠(yuǎn)遠(yuǎn)地見過她總抱在手里,寶貝得很。方家是真元宗的客人,誰這么大膽,犯下這等事?豈不是落真元宗面子?”
“誰知道呢?反正我冤枉死了。”徐不棄有預(yù)感,此事不會就這么了了,然而那是后話。
“對了,待會你跟我站一塊?!?p> “這……合適嗎?”徐不棄今天特意換了身直袍,顏色上勉強與道袍接近,終究還是畫虎反類犬。
“沒事,是院主的意思,再說我們站在最后面,不顯眼?!?p> 徐不棄半信半疑地應(yīng)了,待到列隊時,含光小院果真在隊伍后方,前面整齊有序的站了許多人,他舉目望去,男男女女的密密麻麻,怕有千人之眾,不禁咋舌。
大伙兒是繞著廣場地面上的陰陽八卦圖,站成一個圓。現(xiàn)場仿佛有種無形壓力,盡管沒有明確指令,所有人皆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好,全場靜默,僅聽得山谷風(fēng)聲蕩蕩。
他們在等待一種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