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廠在大柏樹底下一邊放松肌肉,一邊罵著那輛面包車的主人,因為新廠覺得這人太自私了一點也不為別人考慮。鄧師傅這時正坐在茶臺后面一邊舒服的飲著茶,一邊欣賞的看著那輛面包車的主人,因為鄧師傅覺得這人很懂事很知道為大局著想。
郭九成撅著屁股,一邊端著紫砂壺等著給鄧師傅杯里蓄水,一邊笑著說:“大哥,我都聽您的,本來我就只是想表示一下我的心意,既然鄉(xiāng)親們都這么積極,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鄧師傅把手里的茶杯一放,郭九成就趕緊倒水,總是讓茶杯處于8分滿的狀態(tài)。鄧師傅看他倒完水笑著說:“不錯,九成,我本來還擔心你不高興呢。”。郭九成說:“大哥,我再不高興也不能讓您難做。更何況我之所以要修這靈池,最主要是還是想借著工人都方便把你住的屋子給整整?!薄`噹煾禂[擺手說:“心意我領了,住了這么多年習慣了?!?。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閑話,郭九成從地上的袋子里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說:“大哥,我早就給我叔說想給您這兒扯個電話,但他說您怕吵不叫安。這個是最新的大哥大,比以前的小了不少,裝在身上也不顯。您拿著以后有什么事了也方便隨時吩咐我?!?。說完起身把盒子恭恭敬敬的放在鄧師傅面前。
鄧師傅拿起盒子看了看,又拆開拿出里面的電話看了看,然后握著電話在耳邊比了比看著郭九成問:“這有那么方便嗎?”。郭九成趕緊說:“方便,我明天拿去給您開個號就能用了,您看這個鍵是接,這個是掛,很簡單的。”。說著拿起包裝盒上面有一張電話的圖樣,指了指說了一下使用方法。鄧師傅認真的聽著,還不時的在電話上面比劃。郭九成講完,鄧師傅又拿著電話指著按鍵問了幾個不清楚的地方。直到徹底搞清楚每個按鍵的功能鄧師傅笑著說:“我也確實是需要這么個小玩意,有了它我就方便和外地的朋友們聯(lián)系。謝謝你了九成,這禮物我就收下了?!薄9懦赡樢豢嚕褂行┥鷼獾恼f:“大哥,您給我說什么謝謝,是我要謝謝您,您收了電話,不是方便我了嗎,我就能隨時向您請教了。說來說去,對我最有好處,您再謝我不是打我臉嗎。”。
鄧師傅大笑:“你呀。不說了,喝茶。。。?!薄?p> 新廠在大柏樹那兒等汗都干了就往家回。他想著去取鱉精給孬蛋送去。他回到家叫了一聲媽。從堂屋里傳出一聲:“新廠,飯在廚房你去吃吧?!?。新廠進到廚房填飽肚子,又燒了一桶熱水擦了擦身子。這才進到自己屋里翻出鱉精塞進書包里,然后背著書包走進堂屋,見媽媽正在看電視,新廠低聲說:“媽,我去大嘴家給他送書。”?!澳悄阍琰c回來,見人要叫啊?!?。新廠媽媽頭都沒回說了句。新廠嗯了一聲就出去了。
新廠背著書包往孬蛋家走,心里想著自己今天跑的速度還不行,明天要把床頭的鬧鐘帶上看著時間跑。路過河神廟時又瞅了一眼,那面包車已經(jīng)不見了,新廠還依然有些不滿憤憤的在心里罵:‘像這種人都不襯見鄧師傅?!?。
走到孬蛋家門口叫了幾聲,孬蛋還想上次似的,從門縫里探出頭對新廠擺擺手領他走到街對面的路燈下說話。
新廠把書包打開說:“孬蛋,這個給你?!?。
孬蛋看都沒有看直接淡淡的說了句:“我不要,你拿回去吧?!?。他的腿現(xiàn)在還疼呢,這是他爸踹的,本來他爸很少打他,但他上次拿著新廠給的糕點回家,想的就是讓他媽媽吃點好的。誰知第二天他爸回來看見了糕點,專門等著孬蛋回來問他,這些糕點哪里來的。孬蛋說是新廠送的。他爸一腳就踹在他的腿上,罵他說:‘沒出息的玩意,再接別人東西打斷你的腿’。說完就把糕點摔在地上,轉身出去上班了。
新廠當然不知道這事兒,還以為孬蛋又耍怪脾氣呢,趕緊從包里拿出一盒,指著上面的字說:“你看,咱們以前都被大嘴給騙了,這鱉精不光對男人好對生病的人也特別好,你看看,這里都寫了?!薄X俺蛄艘谎?,頓時眼里就亮了,從新廠手里拿了過去仔細的看了起來。翻來覆去看了好半天才緊緊捏著盒子不好意思的問:“新廠,大嘴不是說這東西很貴嗎。你怎么有這么多?!?。新廠看孬蛋不舍的松開那盒鱉精就知道孬蛋想要,就邊繼續(xù)掏邊說:“你別管那么多,反正不是偷的也不是搶的?!?。說著就把剩的四盒都塞給了孬蛋。孬蛋低頭看著懷里的鱉精,咬咬牙抬起頭看著新廠說:“謝謝,我以后掙錢了會還你的?!?。新廠:“說什么呢,你再說謝謝我就拿走了啊?!?。孬蛋聽了對新廠憋出一個難看的笑來。新廠不想看見自己兄弟這幅樣子,趕緊轉移話題笑著說:“大嘴總這次真大氣,說好長時間咱們哥四個沒聚了,安排這周天晚上請客吃大盤雞,吃羊肉串,還說敞開了吃。今天要不是看在大盤雞的面上,我非踹他屁股不行,你都不知道。。。?!?。新廠為了逗孬蛋高興把今天下午大嘴要收他一塊錢的事添油加醋的講了一遍。果然孬蛋聽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新廠見孬蛋笑了,心里也輕松了好多。孬蛋笑了兩聲,看著新廠說:“新廠,真的,我謝謝你?!薄P聫S看孬蛋又變成那副失落的樣子,不知怎么勸他,只好又講了大嘴兩個笑話。孬蛋再沒笑,聽完只說有事,拿著鱉精就回去了。新廠看著孬蛋的背影,想起以前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搖了搖頭轉身也走了。
第二天一早,當新廠正在按計劃表早起鍛煉時,鄧師傅已經(jīng)練完功坐在了茶臺那兒喝著早上的第一壺茶,這是他剛養(yǎng)成的習慣。老郭也已經(jīng)來到廟里,站在茶臺邊等著鄧師傅吩咐事情。
鄧師傅喝完杯里的最后一口茶,看著老郭問:“老郭,這次捐款你準備怎么搞?!?。老郭回道:“鄧師傅,我看還是想上次修廟一樣。定個時間統(tǒng)一收錢,收完錢再找?guī)讉€人德高望重的人專門負責管理錢就行了。不過我聽鄉(xiāng)親們的意思不太想讓九成參與的太多。我覺得這次就不要讓他修了吧?!?。老郭昨天晚上接到了郭九成的電話,郭九成已經(jīng)明確給他說了不會參與修建。老郭也就順水推舟想著借著這個機會像鄧師傅表明自己并不像外人說的和郭九成穿一條褲子。
鄧師傅沉默了一會兒說:“讓誰修以后再說,捐款的事情倒是要抓緊。至于誰負責管錢我有個想法,這次咱們來個公平推選,讓捐款人決定讓誰來管自己筆錢?!薄@瞎宦爣樍艘惶?,以為鄧師傅聽到什么了。再顧不得裝沉著急著說:“鄧師傅,有些人純粹是找事,造謠。。。”。鄧師傅笑著壓壓手還是一派平淡的樣子:“老郭,你別急,聽我說完。我之所以這么做就是想堵住一些人的嘴?!薄R宦犨@話,本來就慌了的老郭,更是一頭一頭的冒汗。
最近因為捐款的事情,幾年前修廟的糊涂賬又被翻了出來說,很多流言都指向老郭,說他和郭九成合謀瞞著鄧師傅吞了好多錢。老郭也聽到了,但他其實一點也不怕,想著只要伺候好鄧師傅,誰也翻不了天。這次他又準備故伎重施,而且看郭九成不打算修了,就準備找自家外甥頂著名來干這活?,F(xiàn)在聽鄧師傅這么一說心里非但沒有安穩(wěn)反而更是驚慌忐忑,生怕鄧師傅不再信他,用他。
鄧師傅繼續(xù)說:“老郭你也別有壓力,我是信任你的,畢竟咱倆的關系在這兒放著呢。對了,這次雖然是鄉(xiāng)親們選代表,但咱們廟里也不能完全撒手不管,到時候等人都選出來了,讓有財代表我也進去,專門負責向鄉(xiāng)親們報告?!薄@瞎宦犨@話,心里總算踏實了一些,更是感激鄧師傅把自己的兒子往人前推。又使勁裝回穩(wěn)重的樣子,但一腦門的汗還是沒有落。
鄧師傅說完這些,倒了一杯茶,放在桌邊說:“老郭,來嘗嘗這個茶,看看有沒有上次給你的好喝。坐嗎,坐下喝?!?。老郭這次沒敢裝聽話,只是端著茶杯說:“不坐了,我站著就行了。嗯,好茶,鄧師傅這兒的茶都好。”。
鄧師傅看著老郭這樣子,仿佛一下回到了幾年前,感慨了一聲說:“老郭啊,咱們老弟兄也這么多年了,你也一直很照顧我,今天難得有心情我想給你講個故事。”。老郭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但聽鄧師傅這么一說一時也猜不出鄧師傅的意思,不敢表露太多只是恭敬的說:“鄧師傅,您說?!?。
鄧師傅往靠背上一仰,講了起來:“外面都傳我大伯的眼睛是為了不給鬼子漢奸出力自己捅瞎的,其實這說法也對也不對。我從沒給別人講過這件事?!薄?p> 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