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敬茶
淚水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它洗刷了眼睛里的灰塵和污垢；它去除了心中的心酸與屈辱；它沉淀了內(nèi)心的浮躁和清高。
哭過，笑過，哭笑過，生活還得快快樂樂地過；
想過，說過，交流過，日子還得瀟瀟灑灑地過。
按照約定，第二天是胡俊山要來張文芳的家里，然后和張文芳一塊去銅家灣鄉(xiāng)政府去領結(jié)婚證的日子。
為什么作為男方的胡俊山要來女方張文芳家鄉(xiāng)來領結(jié)婚證呢？
這是因為胡俊山的家所在的村子距離他所在鄉(xiāng)政府比較遠，而且路也不好走的原因；
這第二個原因嗎，是因為張文芳這不是要出嫁了嘛，手頭做衣服的活，還沒有做完，這樣能節(jié)省點時間，以便在自己出嫁前，把手頭的活兒都全部做完，然后按時交付給客戶。以便齊備一下自己的活兒。
接下來，張文芳的爸爸和媽媽馬上就要張羅一下中午的酒席，張文學就要等待未來姐夫胡俊山的到來，而張文芳就要梳妝、化妝和打扮一下，她今天要用煥然一新的氣息、青春靚麗的形象以及喜慶歡快的格調(diào)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所有的人都在盡心地忙自己份內(nèi)的重要事情；
一切的事情都按部就班、緊鑼密鼓地進行著。
張文學在家里打掃著衛(wèi)生，燒好了開水，拾掇著茶具，準備好茶葉，擦拭好凳子，以此迎接貴賓的到來。
早晨九點，“嘀—嘀—”
一輛紅色的昌河面包車“吱”地一聲，停在了張文芳家大門外面。
胡俊山的父親和胡俊山一行二人，從一輛出租面包車里面走下來。然后，從車廂里面搬出兩廂子禮品，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張文學的爸爸和張文學聽見了汽車的鳴笛聲，就馬上走出庭院，出門迎接尊貴的客人。
張?zhí)┒?，一出去大門，就看見了笑容可掬的胡俊山的父親和女婿。沒等胡俊山介紹，就直接走近走在胡俊山前面的中年人，說：
“親家好！”
張?zhí)┒愤呎f邊握住了親家的手，兩只大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上下?lián)u動了好一會。
“您好，親家！”
胡俊山的父親似乎很激動，一邊握手，一邊說：
“謝謝您，培養(yǎng)了這么好的女兒”
“一樣一樣，女婿也很優(yōu)秀?！?p> 張?zhí)┒芬埠苤t虛，真誠地、客氣地和親家交流著。
看著兩個大人一邊親切地交流著，一邊慢慢地向家里大門處走去。胡俊山和張文學也沒有閑著，用雙手把禮品箱搬進家里面。
張?zhí)┒奉I著親家進入屋子，接著讓親家在堂屋正對大門的八仙桌子右邊椅子上坐下，因為那是上首的位置，是留給最尊貴的客人的。
客人坐好以后，張?zhí)┒肪湍闷鸩枞~，用一個小勺子盛了一勺茶葉放進茶壺里，然后拿起了熱水瓶，把水倒進了茶壺里，這第一壺里的熱水不能倒?jié)M，因為第一次倒的熱水是為了洗茶用的。然后，拿起茶壺，把壺里的半壺茶水倒在張?zhí)┒犯暗牟柰肜?，然后張?zhí)┒吩儆脽崴巡杷畨刈M，最后把茶碗里用于洗茶的茶水倒掉。這到了最后，這才在八仙桌子左邊的椅子上坐下。
過了幾分鐘，茶葉在茶壺中已經(jīng)燜好了。主客準備喝茶。
這時，考驗女婿胡俊山的機會來了。
茶水已準備妥當。胡俊山也已經(jīng)把禮物放好，這時他該表現(xiàn)的時候到了。
胡俊山站起身來，撲打了一下衣服，雖然也并沒有什么塵土，但是，面對這樣一個大場合，絲毫不能有半點怠慢。
只見：胡俊山小心翼翼地走到屋門跟前，因為心里只想著怎么去倒茶水，沒有注意到腳下的門檻子，結(jié)果腳就被絆住了，身子一瞬間就往前傾了幾十度的角度，險些歪向地面。幸虧胡俊山反應快，雙手向身子兩邊展開了一下，頓時增加了一些阻力，結(jié)果阻止了上半身進一步向下面倒下的窘迫局面。好在，胡俊山比較聰明順勢往下彎了一下腰，就算是向兩位長者鞠躬了，而且邊鞠躬邊非常客氣地說：
“爺，大大，您都好！”
在東部山區(qū)，當時的女婿和兒子媳婦管自己的男長輩叫“爺”，而管自己的爸爸和媽媽叫“大大”和“娘”。所以，胡俊山就按照自己家鄉(xiāng)的慣用叫法打招呼了。
“好，好著呢。孩子，過來喝茶?！?p> 張?zhí)┒芬豢春∩竭@么有禮貌，就招呼他去喝茶了。
胡俊山聽到準岳父招呼自己去喝茶，心里很高興，就邁過門檻去，三步并作兩步快速走到八仙桌子的南側(cè)，先是微笑著看著兩個老人，然后定了定神，迅速站直站好，準備給兩個老人敬茶。
雖然胡俊山已經(jīng)有心理準備，但是真的去直面岳父去敬茶的時候，還是非常緊張的。張文學自己心里面嘀咕著：
“不要出錯，不要出錯！”
然后開始默默地回憶事先準備的程序。
“第一步，問好；第二步，站好；第三步，摸茶壺”
想著好了第三步，胡俊山就可以開始倒水了。
胡俊山伸出右手端起茶壺來，準備倒水?？墒?，當他把右手伸進茶壺把的時候，感覺這個茶壺不小，但是茶壺的把手并不大，伸進去的右手已經(jīng)把茶壺把而裝滿了，而胡俊山端起茶壺來的時候，突然就感覺到茶壺滾熱，而且右手也沒有往后縮的空間了。胡俊山這時琢磨不定，是放下茶壺呢，還是硬硬地承受著這個滾燙的溫度去繼續(xù)倒茶呢？亦或是，再加上左手托住茶壺底子來協(xié)助倒茶呢？
胡俊山的確是有毅力，能吃苦的人。
胡俊山選擇用自己的能力和毅力，頂住這個來自茶壺表面的高溫，然后毅然決然地只用右手給兩位老人敬茶。
所以，胡俊山就拿起了茶壺，準備給兩位老人敬茶?？墒?，下一個問題接著就又來了。
根據(jù)事先準備，女婿敬茶的時候，要先給坐在八仙桌子右邊的主賓敬茶，再給坐在左邊的副主賓敬茶，不能亂了方寸。
但是，現(xiàn)在的情況是，坐在八仙桌子右邊主賓位置的是自己的父親，而坐在桌子左邊副主賓位置的人才是自己的貴人，是自己的岳父，是今天自己要首先敬茶的人。
胡俊山的確是個機智靈活、隨機應變的人
胡俊山立即端起茶壺，迎著岳父，給岳父倒茶。
只見胡俊山用右手單手高高地舉起茶壺，把茶壺定格在岳父茶碗的上空，準備倒茶。
可是，情況突然有變。
張?zhí)┒芬豢春∩骄鸵顾?，立即彎起他的兩個手掌放在自己的茶碗的兩邊，這個動作表示被敬茶人對倒茶人的客氣、謙恭和禮貌。
但是，胡俊山不知道這禮貌程序，也沒有提前演習這個事情。而胡俊山手摸著的滾燙的茶壺已經(jīng)停留在岳父的茶碗的上空，因為慣性再加上胡俊山倒茶的準備動作，茶壺嘴都已經(jīng)傾斜，茶水都差點流了出來了。
這時候，多虧胡俊山手疾眼快，反應及時。
胡俊山看到岳父用雙手護住了自己的茶碗，以為岳父不讓自己給他倒水，應該按主次順序倒水，不應該繞過主賓先給副主賓倒水。所以，胡俊山立即轉(zhuǎn)身把拿著茶壺的手轉(zhuǎn)向右邊，接著給他父親倒水。
只見胡俊山用右手高高地把茶壺舉起，在距離茶碗一巴掌的上空，讓壺嘴對著茶碗口的方向，右手傾斜了一下茶壺壺身，隨著茶壺壺身的漸漸傾斜，一股細細的茶水像一只活潑亂動的蚯蚓一樣，小心翼翼卻又乖乖巧巧地在壺嘴前面的最尖的地方伸了伸頭，只見這個小蚯蚓左顧右盼，東張西望，不一會兒，就看準了茶碗口的位置和方向，這時，胡俊山把拿著茶壺的右手用力地向下多傾斜了一下，一股淡黃色的茶水立即快速流出來。
那茶水，金黃，金黃的，茶的色彩比白金黃，比黃金白，一種金黃金黃的至尊茶色；
那茶水，開始細細的，細流如絲如線；后來粗粗的，水流如樹如柱，細粗變換，美妙無限。
那茶水，冰清玉潔，玲瓏剔透，看著望眼欲穿，聞著沁人心脾，感覺喝著神清氣爽！
茶水順流而下，飄逸著，順暢著，歡快著，歌唱著，一路酣暢入茶碗；
茶碗鼓起肚子，靜候著，祈求著，高興著，蹦跳著，一鼓作氣碗滿茶！
瞬間，胡俊山就給爸爸的茶碗倒?jié)M了水。
這時，剛完成給爸爸倒茶任務的胡俊山，也不知道是茶水熱的原因呢，還是端茶壺的右手有點累了的原因，倒?jié)M爸爸的茶碗以后，就立即把茶壺放在了桌子上。
這時，剛才一直皺著眉頭看胡俊山倒水的爸爸終于看不下去了，等到胡俊山給自己倒?jié)M茶水準備退下的時候，急忙伸出他的左腳，照著胡俊山的腿就輕輕地踢了一下。
這一踢，胡俊山好像突然明白了過來。頓時，又拿起了茶壺，并且面朝他父親，說：
“爹，你嘗嘗茶沏好了嗎？溫度怎么樣？
“好了，正好，可以給你岳父敬茶了，”
然后，胡俊山這才轉(zhuǎn)過身來，向岳父一本正經(jīng)地鞠了躬，這才說“岳父大人在上，小婿現(xiàn)在已經(jīng)驗茶完畢，現(xiàn)在向您敬茶?！?p> 胡俊山一邊說著，一邊伸出著手，恭恭敬敬地接過岳父的茶碗來，邊倒茶邊說話：
“剛才，我讓我父親試了下茶的溫度。岳父大人不生氣吧。
“不生氣，好著呢，”岳父雖然也看出了一點詭異動作，但是，作為老人，不便多說。
接著，胡俊山倒里四分之一碗的茶水，就用雙手舉起來，畢恭畢敬地呈送給岳父，并且說：
“這第一杯茶，感謝岳父大人把優(yōu)秀的女兒嫁給我?！?p> 胡俊山用很欣賞的眼神看著岳父，等著岳父喝完茶，好再續(xù)上茶水。
張?zhí)┒方舆^茶來，高高興興地一飲而盡。
胡俊山接著敬茶：
“這第二杯，祝愿爺娘健康百歲，永遠平安！”
張?zhí)┒吩俅我幌伦雍裙庥炙姆种煌氲牟琛?p> “第三杯，祝福全家人團結(jié)和諧，永遠快樂！”
張?zhí)┒罚@次喝了一小半碗的茶，說是要步步增高的。
“第四杯，就是我們小兩口一定會孝順父母的。請爸媽放心！”
這四杯水，頓時拉近了女婿和岳父之間的關(guān)系。也預示著大家庭和小家庭都將有著美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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