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護罩外,拳如雨落。
防護罩內(nèi),陸一平安無事。
但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一拳又一拳,打虎的鐵拳萬一真打破了他的防護罩,下一拳就會要了他的命。
所以陸一說了三句話。
那拳頭的主人聽著陸一的最后一句話,終于停了下來。
武二沉著臉,站在陸一的身前,冷聲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其實是個老板,喜歡與人交易,先前路過你哥哥家賣了點東西,你哥哥身子虛弱還買了把刀,應該是在防備誰,你還不去看?!?p> 陸一開始胡謅了,其實他的話語八成真兩分假。
賣東西是真的,但是他不是路過,而是恰好到了這個地方。
“我家哥哥身子虛弱?”
“還買了把刀?”
武二心中一冷,立刻想到他那個不守規(guī)矩的嫂嫂,難道是?
“要是我家哥哥出了一點事,誰都跑不了?!?p> 轉(zhuǎn)眼間,武二再也待不住,如風一般離開了縣衙。
“哎哎哎,武都頭你別走啊,你怎么可以走?站?。 ?p> 武二一走,那剛躲到縣衙大門口準備看熱鬧的縣令立刻就慌了,他連連喊了好幾聲都沒有用,迎頭看見那個神秘人已經(jīng)到了他的面前,頓時露出幾分似哭一般的笑容。
“壯士,這都是誤會。這都是誤會?!?p> “誤會?那我聽一聽是怎么誤會了?!?p> 陸一站在縣令面前,嘿嘿一笑。
縣令嚇了一跳。
“這真是誤會,本官與壯士無緣無故,阻攔壯士干什么,這都是那西門慶報的案,說你偷了他家的銀子,本官只是按照律法行事,絕非有意與壯士為難啊。”
縣令快要哭出來了,心里恨得牙癢癢。
這些人,一個個都靠不??!
“西門慶?那還得好好說說?!?p> 陸一頓時了然,明白這一切是怎么發(fā)生的了。
“正應如此啊,這真的都是誤會?!?p> 縣令大喜,心想只要自己沒有被賊人當場殺死,那就還有轉(zhuǎn)旋的余地。憑他的三寸不爛之舌,一定能說服這個賊人,說不定還能讓這個賊人為他所用。
這個人,功夫?qū)嵲谑歉吡诵?p> “其實,我們也可以做交易?!?p> 陸一看著縣令,微微笑道。
“啊……交易?”
縣令一愣,臉上擠出笑容來?!皦咽空f交易那就交易!”
“縣令大人真是個好人?!?p> “壯士客氣了?!?p> ……
縣衙的風暴來的迅速,結(jié)束的也迅速,因為兩個人都有想法,但在其他地方,風暴涌起。
武二的心中窩了一團火,這火時時刻刻焦灼著他的心,讓他回家的腳步越來越快。
“不要有事情。不要有事情!”
武二的兩條腿都在發(fā)力,他的身影如一道黑色的閃電,腳尖踏在地板上飄然而逝,轉(zhuǎn)瞬就是數(shù)丈的距離,這已經(jīng)是他最快的速度了。
“哎,剛才一個什么過去了?”
一個曬床單的老婆婆詫異道。
“好大好黑的一只!”
另一個人在喝水,也不由皺起了眉頭。
“總不會是黃鼠狼來了吧,這年頭真不太平,前些日子大英雄還打死了一只大蟲,現(xiàn)在還有黃鼠狼來作祟!看好你的雞!”
老婆婆嘀咕著。
“曉得,也要看好你的鴨,黃鼠狼這個東西什么都吃。”
……
武二的急速前進給一些人留下了議論的談資,但是武二此時根本顧不上那些議論,他看著那熟悉的街道,看著熟悉的房子漸漸逼近,心卻如被沙漏的細沙沖刷了好幾遍。
“哥哥!”
當他踏入這處不怎么富麗堂皇的房子里時,眼前的一幕讓他怔住了。
他的哥哥在床旁吐著血,床下則是一柄刀。
刀上染著血,很紅。
他的嫂嫂也吐著血,躺在地上,一個很深的傷口在她的胸口。
一枚奇怪的東西已經(jīng)摔碎在地上,碎成了幾十片,但這幾十片里每一片都有著人。
有的照著他的嫂嫂,有的里面照著那柄刀,還有的里面,照著前邊的床。
他的嫂嫂吐著血,手上卻拿著一片碎的東西,就那么看著自己的臉。
“我這一生做了什么孽,嫁給了你這個人,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p> 女人看著門開了,看著武二進來,眼里閃過一絲痛苦,不過到了此時,她也不再怕這個叔叔。
因為她要死了。
“你說這老天何其不公,要是早些讓我與你認識,這一生嫁一個英雄,有什么不好,卻偏偏嫁給了你哥哥,一輩子也沒快樂過?!?p> 潘金蓮咳著血,嘲笑著,目光都不看一下武大。
她的目光,看了看鏡中的她,又看了看鏡外的他。
“哥哥,這是什么回事?哥哥,你怎么樣了!”
武二哪里聽得進這些污言,急忙奔到武大的身邊,上下檢查身體,卻發(fā)現(xiàn)自家哥哥的身上并沒有刀痕,倒是有一些拳腳痕跡,似乎是前幾天的痕跡,不由怒火沖天。
“我沒有事,這一次,是我殺的她?!?p> 武大看著弟弟前來,嘴角露出幾分笑容,只是他臉色蒼白,渾身無力,即便是笑也困難的很。
“哥哥你什么都別說,我們?nèi)タ蠢芍?!?p> 武二阻住武大說話,要抱起自家哥哥,只是他剛碰到武大的身體,武大就痛得厲害。
“哥,你躺在這里別動,我去給你請郎中?!?p> 武二忙離了自家哥哥遠了些,就要出門。
“別去。”
武大見著武二就要離去,匆匆喊了兩個字,只是就是這兩個字,也讓他不斷咳嗽起來。
“哥哥?”
“救什么救,救活了我,還要讓我給這個賤人賠命,你就在這里聽?!?p> 武大喘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了過來,看著地上的那個女人。“我對你好,這些年,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你還不滿足,要出去偷人,丟我的臉!可惜我沒有力氣,殺你們奸夫淫婦!”
“哥哥,那奸夫是誰,我?guī)湍銡⒘怂?!?p> 武二此時大概已經(jīng)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他恨得咬牙,但淫婦已經(jīng)要死了,那他就殺了奸夫。
“他叫西門慶,你去殺吧!”
潘金蓮呵呵笑了起來。
反正她要死了,和她一起那個纏綿的男人還活著多不好?
一起下來陪她呀。
……
西門慶的宅院里,西門慶突然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