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宋澤上去的時候,就看見他那個翩翩公子的哥哥被寒星兒按在地上摩擦。
那剛買的衣袍早已變成乞丐裝,臉上更是慘不忍睹。
“救我?。?!”
“住手,冷靜冷靜!”
寒星兒不搭理,繼續(xù)打。
“風萍姑娘,有話好說,好說。”
“跟這個只會是下賤手段的東西有什么好說的,人面獸心,衣冠禽獸??!”
“姑娘你看你穿戴整齊,他根本沒對您做什么呀?!?p> “要不是我早早醒來,只怕現(xiàn)在就不是這樣了!!不要臉的下賤畜生!”
宋澤吃驚地看著在下面被挨打的宋棋,一個念頭一閃而過,該不會,她這份風流哥哥見她美貌,起了歹心吧!
“都是誤會誤會,阿澤你信我!哎呦!”
就算這樣,人也不能這么打下去了。宋澤拿出一張符來,欲念口訣,霜月卻橫在脖子上了。
宋澤放下符箓,討好地對站在門邊上的寒戰(zhàn)笑著。心思百轉(zhuǎn),最后喊出一嗓子。
“別打了,你們就要定親了!”
四人相對而望,除了宋澤一片淡然,其他人都是滿滿的震驚。
“沒錯,她是寒星兒。”宋澤又指了指下方那個呆若死豬的人,“他是宋棋,母親已經(jīng)和寒夫人決議好,讓你們下月十五,完婚!”
四人在桌邊坐下,霜月和無傷在門口如同兩個門神一般直立著。
宋澤看著桃花釀和春風笑早已被摔了個稀巴爛,就連碎片也就寥寥幾塊了,心里默默嘆氣,真是暴殄天物!還是臉上堆笑,屋內(nèi)沒有雜人,只好由她給各位倒了茶水。宋棋不短那茶水,只抱著宋澤的胳膊,做出自認為惹人心疼的表情。只是湊在了這么一張鼻青臉腫的臉上,就像豬八戒裝純,蠢上加蠢!
宋澤將連別了過去。
宋棋心里更酸了,你看,阿澤都心疼得不敢看他了!
“阿澤,你說我和她,已經(jīng)定親了!”
“嗯?!彼螡沙榱顺槭?,沒抽動。
“婚期都定了?”宋棋將他的胳膊抱得更緊了。
“嗯?!彼螡衫^續(xù)抽胳膊。
“就在下月十五?”宋棋依舊不死心地問。
“嗯!”宋澤放棄抽胳膊了。
“我不同意!”
說話的是兩個人,一個女聲一個男聲,女聲是寒星兒,男聲卻是寒戰(zhàn)。
宋棋得到肯定的答復之后,楞了片刻,吸了口氣說道:“阿澤,以后爹娘就托托付給你了!”
“無傷!”
宋棋收起無傷推門欲走,宋澤心疼地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霜月照舊攔住了他的去路。
“我們寒家的親事,我阿娘親口替我定下的婚約,你就打算一走了之,剩下我一個被天下人恥笑嗎?”寒星兒冷聲道。
“那你去退親啊?反正我是不要什么臉皮的?!?p> 宋棋扔下無傷坐回座位上。
“星兒放心,親事肯定是不成的,只是你現(xiàn)在在上春園脫身不開,不如我先回去,找阿娘解釋一下,先拖上一段時間,等到把這里的事情解決了,再請師父出面和母親說說,或許這樁婚事就可以逃脫了。”寒戰(zhàn)安慰道,“不過在此之前,宋二公子最好說說你是怎么知道的?”
-------------------------------------
其實,這件事也是宋澤無意中聽到的。
就在上個月,寒家接到了寒澗的兩封信,一封是給宋家的,一封是給寒夫人的。
信中具體寫了什么宋澤不清楚,但是自從這封信來了之后,便有宋寒兩家準備議親的說法了。因為宋家只有兩子,寒家一子一女,便是說將寒星兒許配給宋家。
很多人都認為肯定是宋澤,因為憑借兩家的交情,寒家不可能把自己的親生閨女嫁給一個紈绔的,而且宋澤畢竟是宋家未來的少門主,又為人親和,長得十分俊美,更是不少名門閨秀的待嫁人選,因此,大多數(shù)傳言都是寒星兒要與宋澤成婚的。
宋澤對兩家準備議親的事情并不奇怪,這幾年寒夫人一直住在宋家,早就有兩家結(jié)親的意向了,只是寒先生雖然知道她女兒身的事情,但寒夫人并不知情,這幾年幾次對她示好,似乎有結(jié)親之意,現(xiàn)下寒先生不在天心城,宋家如此風言風語,已經(jīng)讓她心驚了。
那天,絹兒對她說,親事已經(jīng)定下來了,就在下月十五。
絹兒的娘親張姨是娘親的陪嫁,和娘親的身邊人關(guān)系自然親近,所以此話是真的,只是還沒有說到底是和誰定親。不巧那天正好娘親去外婆家了,說是表哥出了什么事兒,而阿爹又因為姑姑的病情憂心忡忡,第二日就準備再去歸元門看望她,宋澤也不敢輕易去打擾。
宋澤心想,姑姑病情如此,阿爹可能不會有太多心思來放在兩家定親的事情上,所以親事應(yīng)該是由母親來定下的。
既然如此,宋澤決定去寒夫人那邊瞧瞧。
寒夫人的住處其實就是宋家的一處園子,因為梅花開得極好,之前一直叫做梅園,一開始是小住,后來寒家決定在這里住下,便在旁邊的房舍買下,將原本的園子與宋家砌了一道墻,中間再開一道門,彼此也可以互相照應(yīng)。宋澤雖然很少往這處院子里跑,但是還是熟悉的。
宋澤本打算明日去瞧瞧,在自家園子里晃蕩,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那梅園的門口,便是寒府的側(cè)門。正在她轉(zhuǎn)身往回走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一道黑影,那人雖戴著面罩,背影卻非常熟悉,但是身形極快,宋澤一時半會卻想不起來。
宋澤決定尾隨其后,她一進入梅園,一股不屬于這個季節(jié)的梅香撲鼻而來,本是黑夜的院子卻仿佛白天一般,她能夠清晰地看到每棵樹,每條路,每顆小石子。那黑影身形太快,宋澤進來就瞧不見他的影子了。
迷影陣!
此陣并不難破,但是煩就煩在即使你走出了這個迷陣,也會留下痕跡,給設(shè)下迷影陣的人提醒,沒有辦法全身而退,這還算好的,若是走岔了,很有可能會踩到很多意想不到的東西,更讓人頭疼,防不勝防。宋澤轉(zhuǎn)念一想,多半是先生所設(shè),寒家只有寒夫人一人住在這院子里,有個陣法護身也是常理。
在這陣中呆的時間過久,容易忘卻時間,而且若寒夫人被黑影所傷,那更是糟糕。宋澤當下決定先走出此陣再說,至于其他,便是有了黑影這個由頭,也好解釋。
這個陣法先生曾經(jīng)教過她,當她走到最后一步時,不出所料,身后的一棵梅樹沾染了她的氣息,浸入到樹干之中,樹上的花瓣頓時消散,朝一個方向飛去。宋澤頓了頓,向另一棵沒有花瓣的樹干走去。
這棵梅樹上的氣息被人掩藏住了,但是宋澤感覺十分熟悉,肯定是十分熟悉的人。
她沒有多想,先往主屋找去。沒過多久,她就淹住自己的氣息爬上了一個屋頂。
從她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寒夫人,只是與她對話的黑衣人仍披著外袍,正好擋住了模樣。
“親事已經(jīng)定下來了,就在下月十五?!?p> “下月十五,日子不錯。我已經(jīng)書信讓戰(zhàn)兒和星兒回天心城了,大概不到七日,他們應(yīng)該就可以到。”黑衣人的聲音十分清冽,蘊含冰冷之意,但還是做了掩藏。
“只是,我怕星兒,她不愿意?!?p> “不愿意,有什么不愿意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況且宋家長子雖然性格好動,但是正直善良,只要踏實求學,必能有一番成就的。而且我們與宋家早就有約,當初在我們這一代沒辦法結(jié)親,在下一代肯定是要結(jié)親的?!?p> 話到此處,宋澤已經(jīng)知曉此人正是寒家家主寒澗!
只是,先生回來,不讓旁人知曉也就罷了,為何連她都不知道!她突然想到,每次先生回來,都鮮少有人知道,她有時試探過,就連娘親和哥哥都不知道,她以為每次先生回來都會來找她,那是不是有可能先生回到天心城,但是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那邊寒夫人遞上一杯熱茶,嘆道:“星兒并不是尋常女兒家,而且我看宋棋那孩子,時常流連花巷,怕是不能對咱們星兒一心一意啊。此事目前還沒有拍板,我覺得既然要與宋家聯(lián)姻,不如選那宋澤小公子,既有少門主的名頭,為人也算雅正,而且長得也十分討女孩子的喜歡,星兒見了,也會更歡喜些?!?p> “星兒只能與宋棋定親,你趁早把這個念頭從腦中給抹掉,以后休要再提!”
宋澤一驚,不巧,胸前的紅石閃爍,糟糕糟糕,三月已過,無憂要來找她了!
“是誰!”
完蛋了,宋澤心想。
黑袍人一個冰刀便飛了過來,速度非???,在宋澤聽到聲音的時候已經(jīng)能夠感到冰刀的寒意!
她覺得整張臉都冰凍了!只能下意識的閉上眼睛。
在她睜眼的時候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站在自己的房間里,仿佛剛剛的一切是一個夢境一般,可是臉上的寒意告訴她:她剛剛真的是在鬼門關(guān)里走了一圈。
而寒夫人的屋檐上已經(jīng)被切出一個口子,非常細小,如果不是地上的一點點灰塵,都無法證明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黑影看著灰塵,默默不語。
-------------------------------------
“光和雪姨說有什么用,你們還是得找先生說才行。”宋澤試探道:“你們什么時候到天心城的?見到先生沒有?”
寒星兒一直對宋棋橫眉豎眼的,對著宋澤態(tài)度卻還算友好。她見寒戰(zhàn)不想和宋澤搭話,便說道:“我們半月之前過來的,只是父親那邊,自我們?nèi)デ喑侵螅驮僖矝]見過了,我們之前和娘親書信的時候,也會問起,娘親也說沒有消息,我們見信上常有淚漬斑駁,以后也就不再多問了。我的這門親事,不是我娘親給我定下的嗎?”
“寒姑娘,你真的從來沒有收到過有關(guān)先生的音訊嗎?”
寒星兒蹙眉,“阿澤,你是有聽過爹爹的消息嗎?”
阿澤?這還沒成我嫂子,就這么稱呼我嗎?這個寒姑娘果然活潑自來熟。
寒星兒巴掌大的臉,眼睛圓圓的看著宋澤,一派天真無邪的模樣。寒戰(zhàn)低聲說道:“注意言辭。”
“阿澤和我同齡,又是爹爹的徒弟,我們自小一起長大,叫名字怎么啦?”頓了頓,又說道:“阿澤,你以前也是叫我星兒的,現(xiàn)在一口寒姑娘寒姑娘的,多生分啊?!?p> 宋澤仔細想了想,好像她和星兒幼時的確是一處玩耍過,難怪自己看到她耳后的痣就下意識的確定這是寒星兒。
不過,好像記憶中沒有寒戰(zhàn)。
宋澤抬頭看了看寒戰(zhàn),寒戰(zhàn)只是端了一杯茶喝下,遮掩神情,看不出來什么。
寒戰(zhàn)覺察到宋澤的目光,抬眼問道:“澤公子似乎還沒有說是不是聽到家父的消息。”
眼神威壓,似有深意。
“哦,前不久,宋家收到了寒先生的書信,然后寒夫人便和母親一同商量兩家的親事了。雖然之前也有些風言風語的,但這次似乎是因為寒先生的意思?!彼纹褰忉尩?。
寒戰(zhàn)與寒星兒對視,目光中又是焦慮又是欣喜。
“哥哥,你還是先回去看看吧,我在上春園這邊處理好就走?!?p> “好?!?p> 霜月喚回,無傷也就飛到了宋棋身邊。寒戰(zhàn)站起身來,說道:“我有些事要叮囑她,你們二位?”
都到這個時候了,才想起來攆人嗎?
“哥哥,咱們爹娘可是去了外婆家去看望的,你別忘了雪姨的娘家也在那里?!彼魏畠杉曳蛉俗孕∈鞘峙两?,兩家長輩也都是世交,所以平時走的都很近。
“對了對了,我這就去外婆家,千萬不能阿娘在外婆那邊定下來!”
宋棋是個急性子,行動力賊快,說完就拿起無傷走了。
宋澤笑嘻嘻地目送他出去,在他身后叫道:“哥你回去叫幾個人過來把洛玉接回家,她受傷了!”
“知道了?!?p> 宋棋的身影早已不見,只能聽到他的聲音。宋澤心下安定,慢悠悠說:“有什么要叮囑的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然后眉眼彎彎,瞧著寒星兒:“星兒應(yīng)該也不會介意吧?”
寒星兒是個實打?qū)嵉念佒抵髁x,看著宋澤這幅模樣,心都要酥了一半,但又不敢做決定,只能瞧著宋澤,拿余光瞥著寒戰(zhàn)那邊,不敢說話。
寒戰(zhàn)冷冷的說道:“此事與澤公子無關(guān),只是洛玉姑娘,還請澤公子照顧好,待她醒來,我有話問她?!?p> 真是又讓馬兒跑,又讓馬兒不吃草啊!
宋澤心系宋宛的魂靈,很有可能與剛才的琵琶惡靈有關(guān),但是寒戰(zhàn)不愿意說,看來只能慢慢磨了。
“那既然如此,我便在門外稍候,等會兒和寒公子一起回去吧。”
寒戰(zhàn)想到自己并不熟悉天心門,又事關(guān)星兒的終身大事,有宋家人在場,好歹也能多少代表宋家的立場,對之后解除婚約也能多幾分勝算。
粉紅葉子
不知道有沒有人在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