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因為懂得所以慈悲1

　　蘇晏清不愿意再和爺爺深入探討自己的這段“金玉良緣”，于是問道：“爺爺，我聽說云哲的母親生病了?”

　　爺爺嘆了口氣，面色突然凝重了起來，“是啊，是云哲跟你說的？”

　　蘇晏清搖搖頭，捏了捏眉心，“不是云哲，我是聽寧禹說的?！?p>　　爺爺起身拍拍蘇晏清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既然你聽說了，于情于理你都應(yīng)該過去看看你阿姨，畢竟你阿姨也是看著你長大的，這么多年的老鄰居，都說遠(yuǎn)親不如近鄰，再說他們也沒什么親戚，孤兒寡母的三個人也是可憐，現(xiàn)在又出了這檔子事，你和云哲就算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朋友。這個事我一直也沒問過她，以我對你阿姨的了解她應(yīng)該也不愿意被人關(guān)心這些事兒，但你是小輩，不一樣，還是應(yīng)該問問，你過去了注意說話的方式?！?p>　　蘇晏清能體會病人的心情，她也能體會曲阿姨作為病患的心情，生了這樣的病要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可是曲媽媽這個人這么多年來從不示弱，她不愿意被同情、被關(guān)懷，與其每天接受旁人“異樣”的眼光，她應(yīng)該更希望自己被當(dāng)做正常人一樣對待，蘇晏清明白這個道理，爺爺更明白這個道理。

　　然而和曲云哲做不做朋友的成朋友是另一說，現(xiàn)下她唯一關(guān)心的其實只有曲媽媽的身體，就像爺爺說的，她早就把曲媽媽當(dāng)成自己的家人看待，“是，我知道，我這次回來就是想去看看阿姨的，不過我聽寧禹說阿姨她不太想治療？”

　　“是啊，她那個人倔，其實說來說去不還是為錢的事發(fā)愁？她也是心思太重，你讓你阿姨不要擔(dān)心錢的事情，讓她只管安心治病?！睜敔斢侄诘?，“不過晏清，咱們幫歸幫，你得注意分寸。”

　　“嗯，這個您放心?！碧K晏清點頭表示知曉爺爺口中的”分寸“。還是爺爺懂她也懂江楠，這件事情她是非做不可的，可是一旦做了就意味著又要和曲云哲有瓜葛，比起和曲云哲的糾纏如今她更怕的是江楠的不理解，而江楠可能注定不會理解。但愿就像爺爺說的，她能拿捏好這個度。

　　蘇晏清帶了一些田阿姨給給爺爺準(zhǔn)備的水餃、泡菜，還有不少已經(jīng)做好的熟食，她這次回來就有勸曲媽媽接受治療的打算，所以她特地讓田阿姨多準(zhǔn)備了一份，也幸虧江楠準(zhǔn)備的東西多，還能讓她勻出來一部分給曲媽媽。

　　她結(jié)婚以后再也沒來過曲云哲家，院子里的梨樹還是那棵她和云哲云娜經(jīng)常爬上爬下的梨樹，原來她記得曲媽媽總說他們家錯就錯在栽了這棵梨樹，如果沒有這棵梨樹也許她和曲叔叔就不會分離。當(dāng)時她和曲云哲都是堅定的無神論者，自然不會相信牛鬼蛇神那一套，可是如今看來，似乎不是沒有道理的，這棵梨樹或許真的給這個家?guī)砹颂嗟姆蛛x。

　　曲媽媽見到她熱情地說：“晏清啊，你這是回來看爺爺了？快過來坐，阿姨可是有日子沒見你了，晚上就在阿姨家吃飯，把你爺爺也叫來，阿姨給你做你最喜歡的素菜丸子?！?p>　　雖然她知道曲媽媽一直不同意她和曲云哲在一起，當(dāng)時他們談戀愛的時候，雖然曲媽媽沒有明確的表現(xiàn)過，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便如此她還是把曲媽媽當(dāng)未來婆婆來看，所以從開不敢掉以輕心，每每過來總會搶著干家務(wù)，可著勁的表現(xiàn)，可是曲媽又媽怎么可能讓她做那些。

　　后來，為了不讓曲云哲夾在中間左右為難，蘇晏清減少了來曲家的次數(shù)，她去找他也是把他叫走，或者直接叫到爺爺奶奶家，反正爺爺奶奶喜歡他，這樣他們倆都自在不少。直到她和曲云哲分手，她才覺得曲媽媽如釋重負(fù)，對她又重新熱情了起來。

　　蘇晏清也不見外，把她手中的東西盡數(shù)放在茶幾上，“好啊，阿姨，您怎么知道我是來蹭飯的，說起您的菜丸子我都要流口水了，您多給我做一些，我還要帶走的?！?p>　　曲媽媽寵溺地說：“好，小饞貓，保管讓你吃個夠。”

　　蘇晏清環(huán)視自己所在的這間屋子，屋里的陳設(shè)幾乎沒變過，所有的物件都擺在原來的位置，從她有記憶以來這個屋子就是這樣，只是墻面更灰暗了一些。不過，陳設(shè)雖舊，卻是干凈整潔的，蘇晏清目光所及之處幾乎沒有一絲塵土和雜物，果然還是曲云哲的風(fēng)格。以前她就感慨，曲家雖說和爺爺是鄰居，可僅僅幾百米的距離，就是看得見的差距，爺爺家是復(fù)式的兩層，而這里完全就像是停留在二十年前，所以每每她從曲云哲家回來都仿佛穿越過一次。

　　蘇晏清坐在曲媽媽身邊，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開口，她組織了一下語言，盡量讓語氣輕松一些，“阿姨，我聽說您生病了？”

　　果然此話一出曲媽媽很是警惕，“是云哲告訴你的？”

　　蘇晏清笑笑，她搖著頭說：“不是不是，云哲那個報喜不報憂的性子怎么會和我一個外人說這些。”

　　曲媽媽點點頭表示同意，自己的兒子自己還是了解的，不過她仍舊試探地問：“晏清，你是不是已經(jīng)見過云哲了？”

　　蘇晏清不太確定曲媽媽是不是知道她和曲云哲在一家醫(yī)院這件事，最后，蘇晏清也算“如實交代”道：“是碰見過那么幾次?！?p>　　蘇晏清怕曲媽媽繼續(xù)追問和曲云哲有關(guān)的話題，她拉起曲媽媽的手，“阿姨，我覺得現(xiàn)在咱們治療還來得及，您不知道現(xiàn)在的醫(yī)學(xué)技術(shù)發(fā)展有多快，您得相信科學(xué)，像您這樣的病現(xiàn)在也算不了什么，也許做個手術(shù)咱們就好了呢。”

　　曲媽媽微笑搖頭道：“好孩子，阿姨是什么情況阿姨心里有數(shù)，阿姨不想做那左一刀右一刀的手術(shù)，與其活受罪，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死?！?p>　　可無奈的是，有些時候即便你想來個痛快，該受得罪一樣也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