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
縱使是已經(jīng)身死,長達十米以上的身軀仍然保持著可怕的威壓感。
看著這個巨大的身軀,作為擊敗它的勝利者,褚天佑都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怎么把這種家伙擊敗的。
巨大的頭顱沉默著平放在地面上,眼瞼閉合,平靜壓抑,卻莫名地有種,下一秒就會突然睜開雙眼,黃褐色的眼眸又點起了生命火苗,然后掀起一陣驚天動地的混亂。
當然那都是幻覺,它現(xiàn)在的確只是一大塊肉而已。
讓褚天佑咬牙切齒的一塊肉!
沉浸在各種各樣的研究中,時間過得飛快,隨著越來越了解自己,褚天佑也開始越來越饑餓起來。
但與之前被鬼追著一樣的恐怖饑餓感相比,現(xiàn)在的褚天佑可用不著這么手忙腳亂,只需要帶著愉快的心情然后優(yōu)雅地前往開飯就好,畢竟美好的大蛇肉正在等著呢!
現(xiàn)實是當頭一棒。
大蛇的身體表面覆蓋著一層油光水滑的鱗片,而這身鱗片簡直是已經(jīng)達到了操蛋級別的堅硬程度,把它硬咬開這種事情,褚天佑是做不到的。
他嘗試過,牙都差點崩了。
不過好在這鱗片倒也不是死死粘在大蛇身體上,而是按照一種層層重疊的規(guī)律性排列,附著在它身上的。
也就是說,它是可以被取下來的。
褚天佑嘗試性地取下一片,這很麻煩卻稱不上困難,因為鱗片在其根部與肉體由肉筋連接,所以只需要順著紋路的裂縫撬起,再用鋒利的前肢深入其間,就像是用手工刀劃開一樣,切掉這些肉筋,一片鱗片也就取下來了。
辦成這一切,褚天佑花掉了大概十分鐘,而大蛇。
從頭望到尾,大概有成百上千塊鱗片。
想想這個工作量,褚天佑的臉都綠了。
可就在這時,肚子適時地發(fā)出一聲饑餓的啼叫聲。
看來別無選擇。
在洞穴的幽深處,不知是打哪里,突兀地傳來一陣嘰嘰的啼鳴聲,轉(zhuǎn)瞬即逝,仿佛幻覺,可要當真以為只是幻覺時,換了地方,一連串嘰嘰的啼鳴卻又高亢了起來。
幽靜洞穴深處,不復(fù)往日靜謐。
完成了!
啊啊,好累!
真是,完全超出預(yù)計的辛苦活!
褚天佑累癱在地。
在工作的中途,甚至一度有了一種,算了,我放棄,我不吃你了,我去另外再找個別的,是好吃的老鼠也好,是看起來不好吃其實很好吃的賴皮鼠也好,是看起來就倒胃口的蟋蟀也好,我褚天佑就是餓死!死外面!也不要再碰你這鱗片哪怕一下——那是不可能的。
餓,是真的難受啊。
并沒有來得及進入真香節(jié)奏,褚天佑就軟了。
不過也好在是如此,在褚天佑辛勤勞作下,順著大蛇頭部的一圈鱗甲算是終于都卸下來了。
大蛇卸甲,一圈血紅。
再沒有一開始的威風(fēng)霸氣,沒了隆起的鱗甲后,和后面沒有卸甲的部分一對比,小了至少一半,乍一看,和禿了皮的癩子一樣,丑陋又滑稽。
可褚天佑看著這片景象,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因為他終于可以開飯了!
真是一道漫長的旅途。
撬開鱗甲,切開肉筋,取下鱗片,然后如此重復(fù),在第十次之后,褚天佑就已經(jīng)不再去數(shù)了,他已經(jīng)麻木了。
只記得撬開,切開,丟開。
重復(fù)性的工作會消耗靈魂,褚天佑覺得如果如此持續(xù)下去,用不了太久,褚天佑這個人格就會消磨殆盡,從此真正變成一只普通的劣等洞穴蜘蛛,在這片世界漫無目的地活著了。
太好了,在事情變得最糟之前就能完事,真是太好了。
很好,那么接下來,就是萬眾期待的開餐了!
高據(jù)于蛇身之上,以前肢為餐刀,橫切豎割,取下一大塊,然后美美地填進嘴里。
鮮美的滋味瞬間填滿了我的口腔!
滴滴滑落在味蕾上的汁液都仿佛帶著鮮香!
那滋味是甜?是潤?是鮮?滋味美妙到已經(jīng)不能清楚認知,近乎粗暴地攥著味蕾一寸寸地滑落下肚,瞬間化作身體內(nèi)的熱流,涌向全身!
而那大團的肉柔韌卻滑彈,更有咬頭,一口咬下,汁水裹著肉,甜潤香滑,仿佛一曲美味華爾茲,在不知所措中就走到了味蕾的巔峰享受!
褚天佑每一個口腔細胞都在歡呼雀躍,靈魂都仿佛被這驚人的甜美沖擊而恍惚,
可怕!好可怕的美味!簡直宛如罪孽一般的美味!
前肢為餐刀,一刀快似一刀,最后再不顧形象,一頭扎進肉里,就像一臺挖掘機一樣,瘋狂撕扯,抓咬,填入口中!
同樣的重復(fù)性工作,褚天佑的靈魂卻仿佛得到了升華,飄飄欲仙。
只到身體已經(jīng)再也吃不下去了,抬著撐到懷胎十月一般的肚子,躺在滿目瘡痍的肉堆中,褚天佑幸福得直瞪眼。
沒辦法,有點,有點吃得太撐了,感覺稍微動一動,肚子就要炸開了......
不過好在現(xiàn)在的巢穴已經(jīng)建成,坐擁一個如此大產(chǎn)業(yè)的褚天佑,已經(jīng)不用再像之前那么疲于奔命了。
那么既然動不了,不然,不然就稍微歇一歇吧。
飽食便生懶骨,褚天佑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可就在這時,褚天佑神經(jīng)一跳。
不知道哪里的蛛網(wǎng)好像報警了。
又來?
褚天佑幾只眼睛都皺著一起。
什么情況?
拼著就是這口飯的時候,求之不得,真的有富余了,就開始上桿子送上門來了?
這就是所謂的,如果沒有,則把他僅有的也奪過來,如果有,就要給他更多?
我現(xiàn)在太飽了,讓我休息一下也不行嗎?
褚天佑為自己的責(zé)任感和懶骨頭的戰(zhàn)斗而掙扎著,突然好像哪里變得不太對勁起來。
但是,是哪里不對勁?
褚天佑有點愣神。
蛛網(wǎng)的報警陡然加大力度,而且報警的蛛網(wǎng)變得不止一處。
單純只是一兩只獵物上了網(wǎng),能鬧出來這么大動靜的嗎?
不不不,這種抖動與其說是有獵物上網(wǎng)......
褚天佑咽了口口水。
洞窟里開始莫名的回蕩起一陣陣奇妙的響聲。
似乎是在一大片噼里啪啦中,還有點熟悉的嘰嘰喳喳的聲音......
對,沒錯,這種抖動,與其說是有客上門,不如說是蛛網(wǎng)正在不斷地被沖碎,不然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動靜!
聲音越來越大,蛛絲的抖動越來越劇烈,褚天佑腦中感覺才安靜了沒一會兒的警鐘又開始鳴聲大作起來!
終于,下個瞬間。
混亂的響聲,降臨。
褚天佑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