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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珊瑚海

誤解

失落的珊瑚海 春秋風箏 3729 2020-01-04 23:44:04

  旁人吃著偶爾停下來說笑,談論中涉及到他的他也偶爾偏過頭笑著回上幾句,一等不說了,他正過身面對著我吃菜,臉上的笑容立馬淡漠下去。

  也許他自以為不吵不怒,這樣做已足夠有風度,但從我看來,這樣刻意的行為反倒比直接同我惱怒更傷人心。他冷著臉,一句話不說,連眼睛都不肯抬一下,連同我夾過菜的盤子他也再不肯伸筷子過去。

  原來討厭一個人,連她吃過的菜都是錯的!

  曉雅時不時往我這邊偷瞄,我偏過頭對上她的眼神,她朝我擠眼睛,似乎在說:“把握時機!”

  可要我怎么開頭同他說話?他對我這副疏離模樣,再湊上去豈不是更令他厭煩?索性我也懶得說話,就這樣安靜吃飯,仿佛這場名義聯(lián)歡的平安夜聚會,真的只是為吃飯而來。

  大家吃了一會兒罷,有些人放下碗筷談笑,這時有人站起來說話,貌似是這場活動的主持,他高喊:“今天大家都收到了來自親朋好友的平安夜祝福了嗎?”

  大家回復:“收到啦!”

  “我們給現(xiàn)場的朋友送去平安祝福了嗎?”本次聯(lián)歡要求我們每個人自備一份禮物,現(xiàn)在每個人桌上都擺放著自己的禮物,大家紛紛搖頭道:“沒有!”

  “哈哈,今天我們相聚圣誕前夜,相約在此,一是相會舊友,二是結實新朋?,F(xiàn)在請把你手中飽含祝福與真情的禮物送至你想送的朋友手中,最后祝愿大家平平安安,幸福喜樂!”

  主持人剛說罷,會場霎時間熱鬧起來,社長拿著禮物也朝那熱鬧的地方跑去,反倒我們這邊安靜異常,似乎與整個活動現(xiàn)場的熱鬧氣氛格格不入。

  我們都坐著,很少人起身,大家面面相覷,很是尷尬,倒是曉雅打破這安靜氣氛,十分豪爽地將自己的禮物放到對面謝之武面前說:“送給你!”

  謝之武睜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我都說了,想送你禮物,收下吧!”曉雅看向我跟傅岳這邊,朝我眨一下眼又轉向謝之武那邊,只見他突然埋下頭,將自己桌前的禮物悄悄撤下藏到身后,懦懦說:“我的禮物不好?!?p>  “那你是不打算送了?”曉雅震驚道,直站起身朝謝之武伸手,“我都給你禮物了,禮尚往來懂不懂?快給我!”

  她身體越往前傾,謝之武身子就越往后倚,將禮物死死拽在手里怎么都不肯給,不經意間抬起的臉,不知何時爬上片片緋紅。

  “不要為難他,我的給你?!备翟勒酒饋恚瑢⒆约旱亩Y物遞給曉雅。

  曉雅二話不說,一把接過禮物,手卻在空中繞了半圈,然后停駐在我桌前,她轉過臉朝我眨眼,我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她把禮物重重按到我面前,接著目不轉睛盯著謝之武說:“我偏要他的!”

  我看見傅岳的眼神輕蔑地掃過曉雅剛放上來的禮物,禮物被包裝得很精美,一看就是精心準備的,現(xiàn)在受我的拖累,這禮物都連帶被他嫌棄。

  我的心里又是咯噔,渾身不適,正想將禮物還給他,沒想到那個主持人往我們這邊走來,見我們這邊如此安靜,想熱鬧一下氣氛問道:“我們這邊禮物是不是已經交換完了?哈哈……”

  “我給他禮物,他不把他的禮物給我!”曉雅見主持人來,抱著手坐在椅子上氣呼呼。

  “不……不是?!敝x之武看向主持認解釋,他往前挪動身體,向曉雅允諾,“改天給你一個更好的,行不行?”

  主持人熱鬧氣氛,說:“好呀,好呀,他肯定會給你準備個更好的!”

  “不行……我偏要這……”說著曉雅又起身想去拿,主持人從中勸和,謝之武要將禮物重新藏起來,一時間耳邊吵吵嚷嚷,好不歡樂。

  周邊的喧囂也掩飾不了我跟他之間令人尷尬的靜謐。他沒有伸手拿回自己的禮物,我想他的紳士風度絕不允許他這樣做,但這不代表他不想,或者從他剛才蔑視的眼神,這份禮物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

  出于禮貌,我把準備好的禮物推給他:“我找了好久的四葉草,希望你碰見自己的幸運!”

  他只輕輕一抬眼,卻是很冷淡:“對不起,我準備的是給男生的禮物?!?p>  他在強調他的禮物并不是要送給我,“沒事,以后就送給我喜歡的人。”我說。

  “你自便!”他的冷語,一下子把我推到幾千米之外。

  “嗯?!蔽胰珲喸诤?,再看他一眼,他冷漠的表情又讓我瞬間沉到谷底。

  我們吃罷飯,大家要去唱歌,我是一點兒興致都沒有,但曉雅喜歡這種熱鬧,硬是要拉著我,社長也朝我使眼色,拗不過曉雅軟磨硬泡,社長的眼神威逼,我只好一同前去。

  由各社社長帶頭,社員們跟隨,浩浩蕩蕩一行人直接到ktv可容納30人包廂,大家前去就坐,地位高的社團坐在最好位置,地位低社團坐邊角,沒有誰來規(guī)定誰坐哪兒,但彼此心照不宣,很快按照等級次序坐好。看著大社團坐最中央位置,再瞧瞧自己擠在邊角,社長既羨慕又落寞,曉雅還是安慰他,不過這次安慰的理由卻是:你看,尤主席的朋友也坐在咱們旁邊呢!

  放眼一看,傅岳與他們社團成員正緊挨著我們坐,曉雅給我讓了一個距離傅岳最近的位置,看他冷著臉,我也沒什么興致,轉身要出去,剛邁出一步,曉雅拉住我的衣角:“你去哪?”

  “我去上廁所。”我說。

  “快去快回!”

  “嗯?!蓖崎_門,走廊上的冷清與包廂里的熱鬧喧囂形成鮮明對比,包廂隔音并不好,這冷清回廊里穿梭著從各個包廂傳來的叫唱嘶吼聲,途徑一個包廂,里面?zhèn)鱽砼⒆哟罂薜穆曇?,而只有一墻之隔的包廂里卻傳來聲聲歡笑。原來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在得意,也有人在失意!

  而我,現(xiàn)在就是那個失意的人。

  在外面冷靜了好一會兒,平復好失落的心情,我重新站在包廂外,里面正傳來大家的歡笑聲,想來好不快樂。我也只好佯裝微笑,不掃大家興致,推開門,原來是社長在唱歌,他唱:豬你的鼻子有兩個孔,感冒時的你還掛著鼻涕牛?!叧呑瞿7聞幼鳎旱么蠹夜笮?,而一貫沉穩(wěn)鎮(zhèn)靜的他,此時坐在沙發(fā)上,竟也笑得前仰后合。

  多么肆意的笑,我好像從沒見過他這樣大笑,如果這個笑是為我……

  “快過來!”我正想得出神,曉雅沖我招手。

  “來了!”她還是給我留了更靠近傅岳的位置,但書法社的社員也坐在旁邊,我跟他并不完全挨著,如此,我又放心大膽地朝那個位子走去。包廂里的氣氛也隨著社長的歌聲趨向熱烈,我往位子走,包廂里里面彩燈搖曳,腳下卻是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見,只好憑著感覺走,這一走,腳不知被什么突然拌住,身體一個不穩(wěn),一下往前方傾去,而前方正坐著還在大笑的傅岳,此時,社長正唱到:算命先生說他命中犯桃花……

  包廂里有人發(fā)現(xiàn)我跌倒在傅岳身上,我還直不起身,旁邊很多人起哄“唔……唔……命犯桃花!”

  “不會臉紅,不會害怕……”

  他使了很大力氣推開我,不像歌詞里唱的,燈光掃過他的臉,他臉上慍得通紅:“有意思嗎?”

  他雖在極力隱忍,低聲質問,可歡樂聲中突然出現(xiàn)這句不和諧的聲音,總是尤其引人注目。

  所有人霎時間靜止歡笑,連社長都轉過頭一臉疑惑地看向我們這邊。

  “沒意思!”我也極力隱忍,不知為何,心里的痛全部擠到喉嚨,酸痛難忍,眼淚忽然流下來。我是介意在大眾面前流淚的,從那次被尤美欺負至休學,前前后后哭了無數(shù)次,我以為我這一輩子的眼淚都要流光了,以后再有什么也不足以使我流淚,但他的誤解卻叫我再次落淚。

  礙于這尷尬,不至于讓我丟掉最后一點顏面,我拔腿跑出去,身后一片嘩然。

  跑出來才舒適愜意了不少,渾身的燥熱被這寒風一吹,反倒涼爽。只是眼淚流淌過的地方,被風刮著一陣刺痛??稍酵矗蹨I越是止不住地流,正擦拭著,身后傳來曉雅的聲音:“等等,席善!”

  她跑到我面前,一臉愧疚,盯著我看,我不想讓她看出我剛又流下不少眼淚,忙轉過身,她又繞到我面前,突然一把抱住我:“對不起,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錯在我不是他喜歡的那個人!”

  “可是……”她欲言又止,臉上擠出一抹牽強的笑,挽上我的胳膊,“他不喜歡我喜歡,走,咱們一起走走……”

  我們回到學校已近21:30,很巧合的在學校門口遇見剛剛社團會餐的同學,他們正從那邊趕回來。這其中,傅岳的書法社團員也在回來隊伍中,曉雅一眼瞅見謝之武,忙喊道:“謝之武!”

  謝之武一見是曉雅喊他,立刻將手里的禮物背到身后,呆呆站在原地,很警惕地看著曉雅。

  “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曉雅招呼他。

  “有……有什么話就這樣說,我可以聽見!”他站著不動,怯怯得看著曉雅。

  “這樣說不方便,你過來嘛!”曉雅軟下來試圖勸服他。

  他聽罷,猶猶豫豫往前走,可沒走兩步,又想到什么似得退了回去,并說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說罷!”

  “你過不過來?”曉雅發(fā)狠。

  謝之武不回話,見曉雅往他那邊走去,愣了兩秒,反應過來拔腿就跑。

  “你敢跑……”曉雅追上去,我快走到美食街,曉雅氣喘吁吁追上來,拉著我說:“走,現(xiàn)在跟我去一個地方?!?p>  “去哪兒?”

  “去了你就知道?!彼叩煤芸欤蠚獠唤酉職?,直到把我?guī)У矫鞑窍?,她停下來說:“謝之武說傅岳一會兒會到這里取文件!”

  “你剛追著謝之武就是想問這個?”

  “當然,我要跟他解釋清楚,都是我的錯!”

  “解不解釋根本沒意義,他不喜歡的是我這個人,解釋再清楚也沒用!”如果他真正喜歡我,就不會在我最困難無助時一次都沒來看過我!

  “可……”曉雅無奈,“剛才他那樣對你……”

  “我……”我剛張口,她喊叫道:“傅岳,你站??!”

  不知何時,傅岳走到我們前面,曉雅的喊叫讓他停下腳步,他轉過身見是我:“還要干什么?”

  “喜歡一個人有錯嗎?你可以不喜歡她,但沒必要傷害她,當著那么多人的面你就是存心讓她難堪,再怎么樣,也不能對一個女孩子這樣吧?”

  他不說話。

  “還有,我跟你解釋清楚,剛剛座位是我故意調的,禮物是我放的,她摔倒也是我絆的,這些她之前毫不知情,你相信也罷,不相信也罷,如果想怪就怪我好了,跟她沒半點關系!”她利落說完,一把拉著我,“走,回宿舍!”

  她哈著粗氣,襖子還敞開著,好像一個見義勇為、好打不平的俠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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