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來越黑,腳下的路在手機燈光的照耀下似乎綿延無盡。我們走了一會兒,傅岳查看手機,還是沒有一點兒信號。
“怎么辦?這要走到什么時候?”涼意愈深,說話中,空谷中再次傳來奇異聲響,不由驚得人一顫,“你害不害怕?”我問。
“你要是怕,可以扯著我的衣服走?!彼捯魟偮洌車蝗怀霈F(xiàn)一絲響動,這聲響動像一聲咒語,令我們瞬間動彈不得。
“那是什么?”黑暗中半高處突然冒出兩點綠光,我心咚咚急劇跳動,不由扯上傅岳的袖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你快……看……旁邊!”
他慢慢偏過頭去瞧,瞧罷,很是鎮(zhèn)靜道:“你先躲到旁邊去!”
“我……走不了,腿軟!”我的腿沒有一點兒力氣,連蹲到地上,后背都冒一陣冷汗。傅岳轉(zhuǎn)過頭看我一眼,拿著手機的亮光照向那綠光方向,光線剛射過去,那動物一閃,藏到樹后面去。
“是野豬嗎?”
“不是,野豬的眼睛黑暗中不發(fā)綠光?!?p> “那是什么?難道是……狼?狼會……”心里的恐慌猜疑未傾吐完,傅岳突發(fā)“嘿……吼……”聲音,原來看我們沒什么動靜,那動物又鉆出來。現(xiàn)在傅岳企圖用聲音嚇跑它,無奈那雙眼睛佇立在那兒,紋絲不動。
我的雙腿漸漸有了力氣,傅岳“嘿哈”的聲音響徹整個幽靜山谷,這時,遠處又傳來異響,緊接著是一聲動物的嚎叫聲。
“真是太可怕了?!蔽叶愕礁翟郎砗螅遥骸拔覀儽仨汃R上下山!”
他把手機燈光關(guān)掉,等我們的眼睛適應這黑暗,傅岳上前幾步朝那動物叫喊,等那動物又藏到樹后?!翱炫?!”他拉著我,我的腦袋、身體完全跟著他,任憑他拉著拽著,跟著他奔跑在漆黑山路上。
同時,那雙綠色的眼睛像幽靈一樣,緊緊追隨著我們。眼見要追上我們,傅岳突然停住轉(zhuǎn)身將我揙到他身后:“躲到我身后去!”
那雙綠色的眼睛一動不動盯著我們,傅岳試著往前一步,它便往后,傅岳退回來,它又往前。
如此幾個回合,雙方僵持不下。
“我們休息一下罷,我沒什么力氣了。”剛隨著扶岳一路奔跑,現(xiàn)在渾身沒力氣得很。
“那好吧,看來是甩不掉它?!彼^續(xù)把我揙在身后,我們一步步往后移,移到一塊兒大石頭下,那里可以暫時躲避。
背靠著大石頭坐下,那動物與我們對立,見我們不動,它試探著往前,剛往前,傅岳騰得站起,它立馬嚇得后退。
為了防止它再次前進,傅岳特地找了幾塊兒石頭,它一上前,傅岳便往它的方向砸去。如此幾個回合,它只躲在對面陡峭處遠遠看著我們。
它不再往前上,我們便獲得短暫的安寧。傅岳猛松一口氣,沉沉呼出一大口氣。
“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蔽艺娴氖智妇?。
“這真是難得的體驗,夜晚在大山里與……狼……博弈?!?p> “確定是狼嗎?”聽他語氣,他似乎不太確定。
他搖頭卻又點頭:“手機剛照到它,看著像狼,又覺得不像,我分辨不出!”
“跟狼比較像的只有狗了。可是,哪有狗是在山里生活的?”
“就是說啊!”他捏著語氣嚇唬我,“沒準真是狼哦!”
他突如其來的“嚇?!绷钗宜圃嘧R,我們在一起時,也是在夜晚,他抱著我嚇唬我說:老師來了!
我驚得想連忙推開他,他卻抱得更緊,無論如何教我掙脫不開,等我急得快冒出眼淚,他緊緊摟住我附在我耳邊方才說:“嚇唬你的!”
“不帶你這么欺負人的!”我捶他肩膀,他也不躲閃,臉湊上來,眼睛瞇著看我悄聲問:“那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諒我?”
我還沒說他要怎么做,他的唇一下子貼上來,他總是有各種各樣的辦法占我便宜。
“你笑什么?”他問。
“我笑……你是不是總喜歡嚇唬別人?除了我,還嚇唬過誰?”我突然想聽他講那個曾叫張喜善的我。
他想了想,臉上浮現(xiàn)著笑講道:“我小時候嚇……”
“不,我說的是你長大后,嚇唬過哪個女生?”他被我突然打斷,接著面臨這個問題,不由一愣,繼而頗為冷淡:“沒有?!?p> 他冷淡的態(tài)度讓我驚訝,一瞬間,心里還泛起一股失落!為什么不愿意提到過去的我?
“那……我算是被你嚇唬的第一個女生吧?”我試探問。
他沉默著,搖了兩下頭,似乎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仰著頭看向剛才“狼”所在方向,那里綠色眼睛竟然消失了。
“我們試著往前走!”他打開手機亮光,亮光卻極其微弱,“快沒電了?!?p> “那我們趁著有亮趕緊走!”傅岳很是自然地拉著我,沒想到我們剛走出兩步,那雙綠色眼睛又出現(xiàn)。
“看來它是跟定我們了?!蔽覀兯餍杂肿绞^下。
“現(xiàn)在幾點了?”
“八點四十幾分!”
“你說再過半個小時它會走嗎?”
他又嚇唬我:“恐怕不吃到肉它不會罷休!”
“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故意讓我害怕!”
“你害怕還要故意嗎?”他笑著問,我知道他在說剛剛我嚇得腿軟的事,頓覺好丟臉。強行給自己辯解:“其實也沒那么害怕啦!就是突然腿沒有力氣!”
“放心,等咱們出去了,我不會跟同學說的?!彼ρ浴?p> “那你要說話算數(shù)!”
“算數(shù)!”
我們沉默一會兒,那雙綠色的眼睛時隱時現(xiàn),我們只好坐著,不敢輕舉妄動。
他背靠著石壁,眼睛閉著,淡定安然。
我現(xiàn)在偏偏不想要他安然:“尤主席是你什么人吶?”
他沒睡著,脫口而出:“鄰居!”
“我看不像鄰居,像女朋友!”
他搖搖頭:“就是鄰居!”
“可是……”我故意這樣說。
“可是什么?”
“可是要不是你女朋友,當初怎么會找我讓我離你遠點呢?”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