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兩一路沉默,快到家的時候,李玉柱的老婆終于止住了哭泣說道:“玉柱,你給我好好說,趙富老漢家的牛是不是你藥死的?”說這句話的時候,她還是止不住心里的委屈,不斷地抽噎著,說的斷斷續(xù)續(xù)的。
“你管呢?”
“你給我好好說,是你你就去給劉高德承認了”。
“我承認個屁,死得好,死得妙,死的呱呱叫”李玉柱還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嘴里還在大放厥詞。
“那就是你干的了?”
“對,不瞞你,就是我干的,如果要不是藥不夠,我藥死那小野種”
李玉柱的老婆聽到這句話,仿佛天塌了,又開始哭泣起來,她接受不了這個她早已經(jīng)認定了的那個事實,她多么渴望李玉柱說不是他干的,但是她渴望的偶然終究還是變成了自己潛意識里認定的那個必然。
“你去給村長承認吧,要不他們要報警,你要坐牢的”
“不去,老子坐牢也不去,進了班房里還管吃管住”
“你就去吧,你為咱們李橫李豎想一想吧,你不活人,孩子們以后還得活人啊,玉柱”
“要去你去,老子說了不去,不就是個蹲班房嘛,老子不怕”說完李玉柱脫了鞋上了炕,甩開被子將自己的頭蒙著睡了起來。
看著李玉柱這個樣子,他老婆也無計可施,收拾的吃了一些冷飯,也便上了炕躺下了,那一夜格外的漫長,她徹夜未睡,眼淚也不自覺的流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雙手放在腹部不斷地相互捏搓著急匆匆的趕往村委會。村長劉高德家就住在村委會隔壁,此時還沒起來,她便去敲門。
“誰啊,大清早的”劉高德顯得有點不耐煩,大清早的被人打攪了美夢,這個時間村里起的最早的莊稼漢估計也沒起床呢。
“是我,玉柱家的”村里叫已婚婦女一般都叫男人的名字加家的,比如我媽,別人不會直呼她的名字而是會叫張厚土家的,張厚土是我爸。
“哦,有什么事嗎?”劉高德似乎已經(jīng)猜出來什么事了,故意問了一句。
“你先起床吧,起來我再給你說”李玉柱的老婆說完,便聽到村長窸窸窣窣穿衣的聲音,她也就沒敢再打擾,只是站在門前來來回回踱著步,焦急的等著。
“咯吱,門開了,找我是公事還是私事?”
李玉柱的老婆看到村長披著外套,背著手出來了,她顯得有點慌張。
“私,私,公事?哎呀,公事還是私事?反正俺就是找你有事”
“嗯,那就到村委會會議室說,這里不方便”
隨后她就跟著村長劉高德走向了村委會的會議室,打開會議室的門,一陣涼風吹來,二人打了個寒噤,此時的天氣在早晨和夜晚還是略微有點涼,李玉柱的老婆忐忑的坐下,那肥大的屁股壓的椅子咯吱的叫喚了一聲,嚇了村長一跳,也嚇了自己一跳。
“說吧,什么事”?
“村長,藥死趙富老漢家的牛的事是我干的”
村長劉高德看著眼前這個眼睛紅腫的像是雞蛋一樣的婦女有點詫異,看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繼續(xù)問道
“因為什么?”
“因為虎子那小野種讓我家掌柜的在村里抬不起頭”
“就因為這?”
“對”
“就因為一個孩子的胡言亂語,就藥死人家的耕牛?”
“對”
“那罵的是李玉柱,你為什么要干這事?要干也是李玉柱干啊”
“因為我是他老婆”
“你是他老婆,這算是理由嗎?”
“為什么不算?”
“好好好,姑且算,那你說說你的作案過程”
“就前天晚上,月亮很圓,我從家里拿了藥,先藥死了他家的狗,等狗咽氣了之后,又藥死了他家的?!?p> “大概什么時間?”
“晚上十二點過后了吧”
“用的什么藥?”
“俺不識字,認不得,就胡獸醫(yī)說的那種藥”
“那你給狗吃了什么?給牛吃了什么?”
“給狗吃了白面饅頭,給牛吃了半斤玉米”
“嗯,這樣啊,我知道了,那你知道這個事情的后果嗎?”
“俺知道,昨天你不是在會上說了嗎?俺能聽得懂,要負什么責任俺都負”
“要是我把你交給鎮(zhèn)上的派出所的話,你要坐牢的”
“俺知道,坐牢俺也去”說到坐牢的時候,這個可憐的婦女眼淚又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嗯,你知道判刑判多久嗎?”
“不知道”
“按情況的嚴重程度來說,判幾個月到幾年不等”
這時候眼前這個驚慌失措的婦女開始嚎啕大哭起來,并邊哭邊說。
“村長,你不是說主動承認錯誤就可以不追究嗎?俺承認了,你又要把俺交給派出所”
“我沒說把你交給派出所,我是讓你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和惡劣性”
“我知道錯了,我當時就是腦子沒轉過來彎兒”
“那你愿意承擔給趙富老漢家造成的損失嗎?”
“愿意,只要不讓俺去坐牢,俺都愿意”
“行,知錯就改,善莫大焉,我打算這樣處理,你看行不行?”
“行,村長你說了算,你說啥就是啥”李玉柱的老婆聽到村長不把她交給派出所了,她又止住了眼淚,竟然笑瞇瞇的說道。
“人家死了一條狗,一頭牛,牛已經(jīng)處理了,就那死牛肉賣的錢肯定不夠重新買一頭牛,這樣,你把狗的錢按市場價給人家,至于牛的錢的話,趙富老漢手里已經(jīng)回收了一部分,你把剩下的補上,讓人家夠重新買一頭牛,馬上要春忙了,沒有耕牛可不行,其次,再給人家點補助,畢竟是我們做錯事而傷害了別人,那人家應該得到一些彌補,你覺得怎么樣?”
“行,那你看這個錢怎么給?”
“你也認錯態(tài)度好,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也相互留個面子,你就不必登門給人家了,要不你也不好意思,這個名聲在村里傳出去也不好聽,你就把錢給我,我轉交給趙富老漢,你看怎么樣?”
“行,一切聽村長的”
“那以后可記住了,不要在搞這么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了,你看看這是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是是是,以后我一定踏踏實實的過光景”
“那這個事情就這樣,你下去準備錢吧,這個事我就給你保密”
和村長談完話之后,李玉柱的老婆感恩戴德的出了門,急匆匆的跑回家去了,出了門之后村長嘆息道:“唉,苦命的女人啊”。
李玉柱的老婆四處籌錢,補上了這個窟窿,村長劉高德也沒有聲張,開了個會給大家說了一下這個事情的處理結果,但為了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之間的和諧,也不便公布這個下藥的人到底是誰,出于村長的威望,大家雖然很是好奇,但也止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和那張八卦的嘴,村里大部分人還是覺得村長這件事情處理的非常的好。趙富老漢也從鎮(zhèn)上重新買了一頭毛色黃中帶紅的母牛,高興地合不攏嘴,騎著牛揚著鞭子,從鎮(zhèn)上一直走回來,一遇到熟人就夸贊自己買的這頭母牛力大無窮,腿粗胯大,來年一定生個雙胞胎牛犢子,旁人白他兩眼之后也沒工夫和他閑聊,都各忙各的事情。
老驢奔奔
李玉柱的老婆其實真的是個可憐人,這是我給她的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