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踏入山谷,被窺視的感覺就愈加強烈,似乎有一雙無形的眼睛,正注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相比外面,陰煞氣息濃郁很多,應該不是這些鬼木的緣故?!?p> 跟在沙漸身后,杜林搖了搖頭。
他全身戒備,一身的氣血運行,以防備隨時可能出現(xiàn)的意外。
神魂無法出竅,可胸中的陰司令牌,卻讓他能清晰感受到濃郁的陰煞氣息,如同當初白煞召喚鬼門,鬼兵鬼將身上一般純粹。
“這些煞氣,對杜兄而言,可是好東西?!鄙碀u閉目,略微感應一下:“氣血修士,傳聞中能以陰陽二氣淬體,練就無上肉身,使身子骨強橫無雙。只是肉身處在陽間,即便是神魂出竅,也無法煉化陰司氣息,一些遠古修士在氣血境前,曾冒險前入陰司地府,以陰煞之力淬身,以求得一個陰陽平衡。只是這些年間,陰司混亂,修士大多墮落,修行中,只以陽氣淬體,這種偏僻的法門,已經(jīng)漸漸失傳。杜兄若是有興趣,可以嘗試一番,陰陽平衡,對于以后修行,好處多多?!?p> 沙漸說的鄭重,沒有往日中試探打趣的語氣,杜林聽在耳中,微微皺眉。
陰煞淬體,他自然已經(jīng)嘗試,且?guī)滋熘羞M展頗為順利,一身血肉筋骨淬煉十成。即便是二次淬煉,在陰司令牌下,也已經(jīng)趨于完成。只等命魂出竅,溝通天地,就能夠真正踏入修行,從此超凡脫俗,位列修士。
與沙漸相處中,卻從沒想過這人有如此熱心時刻,這種好心的指點,不知為何,聽在心中總是有一種挖坑的嫌疑。
將陰煞淬體之后的一切想了想,沒有太多的反常,杜林心中不解。
“我神魂被封,氣血不暢,如何修行?沙兄切莫打趣,這種玩笑若是被白大當家聽去,少不得要受一番皮肉苦?!?p> “我好心指點,信或不信,由你?!鄙碀u微微一愣,表情略顯錯愕,之后嗤笑了一聲:“你們不同于我族,修行中講求陰陽平衡,修心修身。氣血境是一些修行根基,你也是個讀書人,穩(wěn)打根基的道理,想必不需要我多說什么。遠古修士強大,便因一身氣血被陰陽二氣淬煉,傳聞上古年間,陰陽尚未分割,在一些陰煞之地,如墓地一類,能夠找到陰煞氣息,淬煉肉身,雖那氣息并不純粹,可也足夠修行。
可自從陰陽被人以大法力切割,設立了陰司六殿,陽間二宮……”
杜林聽的出神,沙漸的話卻突然停止,他抬起頭,就看到沙漸一副懊惱的模樣,空中嘀咕著什么,似乎無異間說出了不該說的話。
“陽間二宮……是什么?”青云子魂滅之前,曾向杜林交代,若是有一日僥幸入得仙宮,代為轉(zhuǎn)告宮主,青云子去了。之前在那大船上,命魂持筆,書寫祀靈符時,也曾在空中留下供奉宮主的大字。他曾猜測,這宮究竟是傳聞中的那座仙宮,如今聽沙漸講述,陽間二宮,陰司六殿,似乎有一些牽扯。即便不是猜測那般,能夠與陰司并駕齊驅(qū)的宮,想必也不平凡。
“宮?什么陽間二宮?”沙漸疑惑一下,眼中閃爍:“我剛剛說了什么?”
向前幾步,離開杜林身邊后,他若有所思的看著身邊的鬼木,口中喃喃:“宮?古怪……”
……
“啊……”
一聲慘叫,從山谷中回蕩,聲音凄慘,初時還嘹亮清晰,到了最后,已經(jīng)變得嘶啞。顯然,喊破了喉嚨并非存在與傳說。
“救命。”
“救命??!”
“快救我,這是什么鬼東西?”
尋聲音望去,沒有見到任何畫面,巨大的鬼木遮擋了視線,是能模糊的感應到,那慘叫傳出的方向似乎是在這山谷的最東北方。
“又怎么了?”
“不清楚,不過這聲音,難道又見到鬼了?”
“什么特么的鬼,人老子都不怕,變成了鬼就會害怕?成了鬼,就讓他再死一次。”
人群匯集,沿著慘叫的方向,談論中,不時的有人提起第一夜中那惡鬼一樣的東西,有人嗤笑,有人強裝不屑,有人恐懼。
杜林幾步向前,跟在人群之后,來到了那慘叫的方向。
“呂方?”
“什么,那是呂方?怎么變成了這幅模樣?”
“問個屁?不會看么?那些古怪的嘴巴,能吃人。”
眼前,一顆一人多高的鬼木聳立,三四存的樹干與普通樹木無異,只是中段略顯粗壯一些,那里打磨切割之后,就能夠得到真正的鬼木,價值千金。
覆蓋了一丈方圓的樹蓋上,有一個個嘴巴蠕動。不同于其它鬼木的是,那嘴巴一樣的東西被一道道手指粗細的樹枝牽引下,脫離樹蓋而出,在空中結成了一張大網(wǎng)。
網(wǎng)中,一個壯漢被困在其中。那些嘴巴如吸盤一般,貼在壯漢身上,有無數(shù)利刺刺入壯漢體內(nèi)。
血肉,在嘴巴蠕動中,不斷的減少,只是一會時間,那壯漢已經(jīng)變成了真正的皮包骨。掙扎的力量減弱,眼中已經(jīng)在沒有了一絲神志,甚至便是哀嚎的聲響,也變得微不可聞。
“這是……”
“鬼木,吞噬血肉!”
“這些鬼東西,成精了。你們看,那巨大的脈絡,和人身上的經(jīng)脈血管,多像?!?p> “我們究竟到了哪里?這么多鬼東西,古怪的事兒,怎么都被咱們碰到了?媽噠,老子不管了,不就是死么?就這么死了,也比承受這種煎熬好的多?!?p> 恐怖蔓延,驚慌擴散,有人頭皮發(fā)麻,妄圖以蠻橫壓制心中恐慌,上前便想用手中短刃切割。只是那鬼木古怪,哪怕他切割了幾刀,卻絲毫沒有任何的效果。
這里的每個人,都是功夫好手,全力之下,即便是一寸多厚的鋼板,也能穿個通透,可此時,對那手指粗細的樹枝,毫無辦法。
“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是這個樣子,呂方就是站在那樹下,比劃了兩下,就變成了這個模樣?!?p> 白凱上前詢問了之前兩人,那兩人神色惶恐,聲音中,依舊帶著后怕,驚懼之意,若是剛剛入?yún)畏揭话阕哌M鬼木,現(xiàn)在這上面的,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老大,白老大,那些寶藏,那些富貴,咱們兄弟不要了,只想要一場平安,放我們離去,好么?”
兩人明顯被嚇破了膽子,哪有之前的囂張跋扈,隱忍求生?
對于不理解,沒見過的事兒,人總是會抱著一種敬畏心態(tài)。眼前的一切,已經(jīng)超脫了他能夠理解的范疇,哪怕是當日船上等死,沙漸杜林斗法,圖騰符箓之術不斷施展,也沒有今日這般等待死亡的煎熬。
那些鬼木,實在詭異,不可理解,甚至相比圖騰魂魄,這種不知名的陰森更讓人感到心慌。
“小心一些,我有預感,這一切,似乎才剛剛開始?!?p> 沙漸站在人群外,面色沉重,與身邊的蠻族修士低聲交代。
正當他話音落下之后,場中,驚變再起。
鬼木上,樹枝縱橫,每一道嘴巴模樣的東西下,都有一道樹枝牽連,嗤嗤聲中,飛快蔓延,向四周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