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歡一下酸了鼻子,差點哭出來。
可她同父皇約定過不能因為此事哭鼻子,她只能強(qiáng)忍著眼淚,撲進(jìn)了榮帝的懷里,像個稚子一樣緊緊抱著渾身都是藥味的父親。
她抱得緊緊地,比被鎖鏈綁住還要緊,因為她害怕父皇會突然消失,因為她知道,總有一天,這個最疼自己的人會離開,以后,她將一個人風(fēng)雨之中,飄搖……
反而是榮帝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歡兒別怕,朕會幫你打點好一切的?!?p> “可父皇,您一直在逼我。”
她不知為何,竟然說出了心聲。
可能是覺得如果此時不說,很可能以后就沒有機(jī)會了。
可雖這么說著,箬歡抱住榮帝的手卻一點兒也沒松。
榮帝,“那是因為朕認(rèn)為,你就是做皇帝的最佳人選?!?p> “兒臣不懂……”
“你二哥雖然智謀雙全,可心胸狹隘,生性多疑,四哥雖有治國之熊心,有治世之才,可有時候想法又太過理想化,不務(wù)實。而朕需要的接班人,不需要他雄才大略,不需要他智勇雙全,只需要他有一顆仁愛的心?!睒s帝摸了摸她的發(fā),“大榮正在盛世,不需要太有野心的帝王,需要能夠真正胸懷天下,海納百川的君主,吾兒可明白?”
箬歡思考了一會兒,“無擴(kuò)版圖之心,方得百姓安存?”
“戰(zhàn)爭是一把刀,刀能傷人,亦會傷己?!?p> “兒臣明白了。”箬歡慢慢松開了榮帝,“但兒臣其實沒有信心……”
榮帝讓她看著桌上的這些奏折,“你做的很好,怕什么?”
箬歡將李將軍的那篇奏折拿了起來,“因為兒臣太感情用事,比如這本,兒臣想著李將軍為王之刀刃,終惹禍端,便心亂無法決斷?!?p> 李將軍和箬歡并不算熟識。
但榮帝知道,她擔(dān)心的是誰。
榮帝,“你擔(dān)心的是他的兒子,李鈺。”
她沒有否認(rèn),“父皇還記得兒臣六歲時的年宴么?那年瑞雪將皇宮的每一寸地都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雖行動不便,但一些重臣皇族還是如期進(jìn)宮參加宮宴?!?p> “朕記得?!睒s帝似乎是陷入了回憶中,“那時候,吾兒還不愛說話,性格孤僻。那一年的雪下得確實很大……”
“那天兒臣甩開了奶娘和婢女,想去那片一直以來都很僻靜空地踩雪,可兒臣到那兒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那里嬉鬧一片,約莫有七八個孩子在那兒商量著玩些什么。”箬歡的腦海中很快浮現(xiàn)出十年前那場雪的模樣,“兒臣也不知道他們有什么魔力,待兒臣回過神來的時候,竟然已經(jīng)站在了他們面前?!?p> 她說到這里的時候,榮帝笑了笑。
箬歡繼續(xù)道,“當(dāng)其他男孩子說女孩子麻煩,不愿意跟女孩子玩的時候,只有一個身著紅色棉衣男孩子,他的目光灼灼,活像一個小將軍,他用不符合他年齡的語調(diào)和語句將其他孩子都訓(xùn)斥了一遍,最后拉住了兒臣的手,說今天他們玩捉迷藏?!?p> “那天,兒臣看到了一個鼻子被凍得通紅,紅得十分可愛,可渾身又散發(fā)著能夠融化冰雪的光芒的小英雄。在那之前,兒臣都不知道,原來跟同齡人一起玩耍,是這么快樂?!?p> 榮帝,“那個孩子就是李鈺?!?p> “所以李家對兒臣來說,很特別。”
“朕知道。”榮帝將桌上一疊奏本中又抽出了一本遞給了箬歡,“東面邊境外一個叫煙氏的小國前幾日給朕發(fā)來求救的文書,希望大榮可以幫助他們驅(qū)趕進(jìn)犯的海國?!?p> 箬歡有些疑惑地打開了奏本,卻發(fā)現(xiàn)這本竟然是李鈺用傅士身份遞的奏本,他在請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