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黑衣鐵騎
李蓮娘讓崔稤一路背著回到云夢小筑，如此招搖過市的行為，可是讓好多人都親眼看到了她和崔稤是如何的親密。晚上皇帝李乾召她去含章殿一道用晚膳的時候，還特意的問過她要不要提前和崔稤舉辦婚禮，李蓮娘當然沒有同意了，李乾又說：“去見過你母后了？”
“是啊，聽說母后的病情加重了，我和鹿之一塊兒去給她送了些補品。”李蓮娘回道。
李乾點了點頭：“崔鹿之既然已經(jīng)是你板上釘釘?shù)臏蜀€馬了，帶他去見見你的母后也是應該的。關越的傷勢恢復得怎么樣了，聽說他的肩膀上因為解毒劃了好大的口子，他是為保護你才受這么重的傷的，于情于理朕都該好好感謝他。等他身體恢復了，你帶他來見見我。”
“父皇是要封賞阿越么？”李蓮娘笑著問，李乾一副本應該如此的態(tài)度，她就說：“那過些日子阿越能夠出門了，我就帶他來御前聽候封賞了。到時候父皇可不要只賞他，不賞我呀?！?p> “賞你？你看看我這里還有什么好東西是你喜歡的，看上了自己拿走就是了，你父皇的私庫都快要被你給搬空了，哪里還有什么寶貝能讓你看上的，你看你看看?！?p> 李蓮娘哎喲一聲：“父皇是在怪我拿走了您的那些寶貝啊，那我回頭都給您送回來好了?？墒怯行〇|西都被我轉手送給他人了，到時候還要麻煩地去討回來，父皇您得寬限我一些時日才行，不然那么多東西誰知道最后有沒有被再次轉送給其他人？”
“你個丫頭，為父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既然是送給你了的，那些東西就都是你的。你想怎么處置，為父不過問也不追究，只有一點，不能拿去做壞事?！崩钋f著，低頭看著忽然靠過來腦袋抻在他膝蓋上的閨女，心里終究是有些心疼的，“你呀，若是男兒多好?！?p> “我不是男兒怎么了，我也是您的女兒啊，您應該為我感到驕傲?！崩钌從飲舌痢?p> 李乾淡笑不語，他把玩著女兒的頭發(fā)看著她的面容，這張漂亮的容顏繼承了他和皇后韓青娘五官的所有特點，也超越了他們的血統(tǒng)。她的眼睛是最像自己的，她剛剛出生的時候臉蛋小小的，他一伸手一巴掌就能全都蓋住了，如今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能為社稷出生入死了。
夜色深沉，天空中一些亮閃閃的星子就像是給人指路的燈火一樣。
李蓮娘坐在軟轎上，借著夜色她仰頭望著漫天的星空，她倒是真希望自己也變成天上了星子，那樣的話她既不需要承擔一個公主應盡的責任，也不需要為了這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江山社稷耗費自己的心血。她想著想著忽然發(fā)覺抬轎子的人停了下來，原來是遇到了太子。
李祎朝李蓮娘招了招手，李蓮娘讓轎夫落轎，而后去見了李祎：“太子殿下?！?p> “怎么，和二兄已經(jīng)這么生疏了么？”李祎看上去有些失落，他伸手過來拉住李蓮娘的手往前走，他說：“二兄已經(jīng)很久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牽著你的手散步了，上一次還是你剛三歲的時候。你過完三歲的生辰就被父皇母后送走了，我們連面都沒有見到就分開了。”
“兄長現(xiàn)在來和我說這些，應該不是為了和妹妹我一起散步閑談吧。有什么話不妨說開了，你我兄妹之間何必要整這些彎彎繞繞呢，你說是不是？”李蓮娘也任他握著自己的手，很小的時候她也是經(jīng)常這樣被兄長們牽著手教她走路，走累了，還能直接伸手要抱抱。
李祎點了點頭，說：“父皇把金明珠賜給我做側妃，這一點你事先可曾知道？”
“說實話，父皇讓你娶明珠的這件事我也是被蒙在鼓里，我后來也去找過金麟月了，這件事是父皇和文相密議之后的結果。父皇事先也沒有和我打聲招呼，我原以為這件事的內情，是知會過你的?！彼]有說謊，皇帝把金明珠賜給太子做側妃這件事她確實不知情。
聽了李蓮娘的話之后李祎不是沒有過懷疑，但他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他說：“按祖制，儲君只能有兩名側妃。如今算上這位高麗公主，我東宮后院已經(jīng)有三位側妃了?！?p> “這么一說倒確實是有些不符合規(guī)矩，只怕父皇過些日子就要收到大臣們的折子，該讓你從這三位側妃里選一位出來做太子正妃。二兄今晚特意來找我，是來和我商量這件事的？”
李祎也不避諱她了，前面有一座涼亭，他們就在涼亭里坐了下來：“二兄想聽聽你的意見。這件事其實也是父皇授意讓我來找你商量的，你之前是見過我東宮那位韓側妃的，至于金明珠她是高麗人，父皇不會讓她轉正。韓側妃和鄭側妃這兩人，誰更合適做太子妃呢？”
“韓側妃雖是中書令府上的庶出，但她的幾位兄長都在朝中擔任要職。她有個兄長叫韓清風的，此前還曾征選過我的駙馬，如今被安排到江南道當縣令去了?！崩钌從镒屑毜慕o李祎捋著韓側妃的背景關系，說到這里，她還笑了一下：“何況她還給你生了一對龍鳳胎?！?p> 李祎只安靜的聽著李蓮娘說，對方頓了頓，清潤了一下嗓子：“至于鄭側妃，我看兄長倒是挺喜歡重漪這孩子的。不過鄭側妃眼光短淺又喜歡阿諛奉承，前些時候金明珠來找我的時候告訴我，她還沒有正式嫁入東宮呢，鄭側妃已經(jīng)送去了好多太子側妃體制的物品。”
“這件事，我怎么沒聽說？”李祎震驚。
李蓮娘抬眼往邊上的夜色中望過去，站起身來走到那涼亭的邊緣站到了欄桿上：“在我看來，無論是韓側妃被扶正還是鄭側妃，她們都是我的嫂嫂?？墒菑哪憬裢韥碚椅疫@個態(tài)度來看，你有意是讓韓側妃繼任太子正妃之位的，那妹妹我就等著到時候恭賀她了?！?p> 接著她就從那欄桿上直接往天上一跳，用輕功直接飛回了云夢小筑，巴絲瑪看到她回來，一臉欣喜的上前告訴她：“公主方才收到了一封飛鴿傳書，是我們派去暗中保護昌平王殿下的人傳回來的消息。大王他這一次俘獲了突厥將軍闕格，已經(jīng)升任為歸德郎將了。”
李蓮娘笑了笑，說：“這倒真是個好消息，三兄能這么短的時間里就當上了歸德郎將，這樣看來三兄還真的是適合在軍營。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別的什么消息么？”
“這倒是沒有了，不過奴婢聽說了一件事……”巴絲瑪上前，在李蓮娘耳邊低聲說了起來。
——隴右肅州·酒泉郡·玉門縣——
數(shù)日后，一份從玉門縣三百里加急的奏折輾轉從長安又送往上林苑來。
原來，玉門縣發(fā)生一起慘無人道的屠殺大案，西涼國黑衣鐵騎為了報復我大昭前段時間暫停了和西涼邊境的互市，竟然趁夜闖入大昭境內，將玉門縣大半的百姓都給殺了。
子夜萬籟俱寂，鳥獸歸巢之際，一行身穿鐵甲的黑衣人騎著高頭大馬來到玉門縣，這些人手持關公大刀對玉門縣境內百姓和牲畜砍殺屠戮，見糧食就搶見女人就抓。就算是遇到了嗷嗷待哺的小嬰兒也沒有放過，黑衣人還帶走了玉門縣的縣令，留下了一份血書和一只斷手。
李乾看完整個奏折之后，憤怒地把案桌都給拍缺了一個角，站在底下站班的一眾大臣們見狀，都只會紛紛磕頭高呼：“皇上息怒！”
“息怒？你們讓朕如何息怒啊你們說?。课鳑鰢暮谝妈F騎僅僅二十來個人，殺光了我酒泉郡玉門縣的守城兵不說，連縣令都被斬斷了一條手臂被抓去當人質了。你們一個個平日里除了吟詩作對，就是看歌舞，真到了關鍵的時刻你們誰能給朕想出個辦法來？！”
皇帝此刻正是在氣頭上呢，誰要是敢在這個時候接下這個話頭，那才是把自己的腦袋往刀架子上放。底下的這一眾臣子們都只管屏住了呼吸，安靜地等待著皇帝的下一句話。
官大的想讓官小的先開河，官小的等著讓官大的當替死鬼。
劉彥之把李蓮娘請來的時候，包括崔太傅和韓中書令在內的一眾老臣，都在含章殿。
李蓮娘也從劉彥之的口中大致知道了一些來龍去脈，她越過群臣上到天子龍椅之側，俯下身來在皇帝面前跪下：“父皇請先息怒。玉門縣的血債，兒臣有辦法讓西涼血債血償！”
“你有何辦法？”
李蓮娘：“黑衣鐵騎能夜闖玉門縣燒殺搶掠，可見駐守在玉門關的西涼敵軍已經(jīng)是被西涼朝廷所放棄的棄子。他們的主將樊景早已被西涼王下旨革職，如今他們鎮(zhèn)守在玉門關外，不過是苦苦強撐著而已，他們搶走的那些糧食，又能支撐他們多久呢？”
“你的意思是西涼和突厥的聯(lián)盟，已經(jīng)崩潰了？”西涼國此前和突厥結盟，試圖從玉門關攻克大昭隴右道，取酒泉郡直入肅州最后拿下長安。而前不久，突厥和大昭兩軍交戰(zhàn)的時候，昌平王李袀率小隊生擒了突厥主將闕格，李乾又道：“瑯琊，依你的意思，朕該如何做？”
“兒臣以為我們應該趁此機會，以靜制動，反守為攻?！崩钌從镎f到這里，又站起來轉過身去，朝崔太傅身邊的空位上看了一眼，問道：“太子殿下今日沒有來含章殿早朝嗎？”
“太子殿下一早遞了請病假的折子?！闭驹诖尢瞪砼缘囊晃淮蟪蓟氐馈?p> 李蓮娘正納悶著，外面來了個東宮的黃門郎：“啟稟皇上，太子殿下剛剛收到一封密報，特命末將將這密報轉呈給皇上閱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