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連綿小雨沖刷著馬車的棚頂,隨著車輪滾滾,匯聚成大的水珠墜落。
孫云等人動身趕往寧秦的陣仗了不小,從梁公府開始,一直到正東門的整條街。
十幾輛馬車,其中大多數(shù)載著的人,少量載著貨物。
這一次出行,孫云原本以為三五輛車馬足夠了。誰知道臨行前梁公又找了很多武力不高的武者。
也許是為了讓大家在路途上可以有個不錯的休息,每一名武者都有單獨(dú)的馬車。
即便是那些個武力不高的武者,實(shí)力不過淬體期的,也都是一人一輛馬車。
梁公本也為孫云準(zhǔn)備了單獨(dú)的車馬。因?yàn)檐噹麎驅(qū)挘瑢O云又有些時(shí)日沒有跟屈鴻好好交談過,索性跟屈鴻同乘。
讓孫云更加意外的是,曲丞帶回來的五百將士并不是隨同前往增加排面的。
他回來是為了防守和管理空虛的烽泱城。
行至中途休息的時(shí)候,孫云跟梁座梁攸二人一起吃飯。
看著那些實(shí)力差一些的武者不斷搬運(yùn)馬車上的木箱,孫云好奇的問道:“這些箱子里都是些什么?難道不是到寧秦用的東西嗎?”
梁座快人快語,仰起他那天生的笑臉道:“這些箱子里大多是吃的。有蔬菜,有熏肉、臘肉。有輛車廂里似乎還是兩籠活的雞鴨?!?p> “都是吃的?”孫云不禁斜眼看了下梁武。
心想著,這梁公還是個會吃的主。竟然連活的家禽都給帶來了。
正當(dāng)此時(shí),耳邊已經(jīng)傳來雞叫的聲音。
孫云平靜的看去,心里卻覺得有些好笑。
三五個淬體期的武者忙碌著準(zhǔn)備各種菜肴的場面,這讓他有感而發(fā),張口便說:“到底是一方的風(fēng)云人物啊,做飯的廚子都是淬體期七八重的武者?!?p> “話說回來,我們平日里在府中,也是他們給做的飯菜?”
一天這話,梁攸忽然失態(tài)的將一口水噴了出來,“你想什么呢。他們也是去參賽的武者,只不過聽父親的話,幫廚子整理清洗一下要用的菜而已?!?p> 不遠(yuǎn)處,梁武一手撐著自己的佩劍,目光斜視著梁攸的方向,躬身,盤腿坐在了地上。
身邊的鄧姜也是饒有興致的看了過去。
不多時(shí),他抬起手臂碰了碰注視著那邊的梁武,“梁公,我怎么感覺梁攸這丫頭變了?好像對這孫云有點(diǎn)意思?!?p> 目視鄧姜,梁武嘆息著哼笑了出來。
低頭用劍尖隨意在地上撥弄,他意味深長的說道:“不是說女大當(dāng)嫁嗎。長大了,要是找不到個合適的男人哪里行?”
“說真的,這兩年一直讓她在軍中。整日里打打殺殺,雖然對習(xí)武有幫助,可身上那股冰冷的勁卻也重了?!?p> “軍中的男子也很少能碰到女人,一個個血?dú)夥絼?。她一未出嫁的姑娘,成這副模樣也是正常吧!”
悠悠的話語更像是一種傾訴。
雖說鄧姜一開始是迫不得已歸順,可時(shí)間久了,他們二人反而成了互相傾訴的對象。
也許是年紀(jì)大了一些。也或許,秦州事態(tài)的不明朗,讓這位梁公感到了心累。
注視了梁座梁攸好一會,梁武突然面露微笑:“當(dāng)初收養(yǎng)了她們其實(shí)挺好。將來他們成家了,也算能子孫滿堂?!?p> “有時(shí)候我都在想,還要不要做統(tǒng)一秦州這種事?!?p> “占地稱王。呵——”
“程陽候的實(shí)力一天強(qiáng)過一天。眼下的局面,真的讓我有些看不透??捎趾孟?,現(xiàn)在也挺好,日子過的算安穩(wěn)。”
鄧姜靜心聽著那一句句,插嘴問道:“現(xiàn)在是太平那么一些了??梢院笏齻兌嗽撊绾危汗稍脒^?”
“想什么?兒孫自有兒孫福唄?!绷何潆S口回了句,可那臉上明顯掛著關(guān)懷和思慮。
那雙目的神色由感懷變得陰狠,猜不透此刻的他心中是種怎樣的滋味。
鄧姜深切的看了一眼,心里似乎懂他。卻什么都沒有說。
不多時(shí),梁武將這些雜亂的思緒收起。二人談起了眼下的事情,“你覺得梁攸那丫頭有希望奪得第一嗎?梁座的實(shí)力不行,這次也就跟著見見世面罷了,想要有作為,那得到下次了?!?p> 從梁武那認(rèn)真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對這個女兒寄予了厚望。
“說實(shí)話嗎?”鄧姜略微想了想。
這話出口,對視著的二人不禁笑了出來。
梁武笑的都呈現(xiàn)了些許褶皺。一手指著鄧姜道:“你這家伙,就不能直接說兩句好聽的糊弄我一次?說吧,對這次的秦州擂,你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p> “就我的觀察,趙公手下的冷龍和冷雨兄妹二人,實(shí)力不容小視。特別是那冷龍,十九歲,實(shí)力已經(jīng)到了固元期巔峰,比梁攸固元期八重要強(qiáng)?!?p> 挨著程陽候手下的時(shí)候,鄧姜卻是頓了頓:“程陽候手下有一人名喚申青,雖然只有固元期七重的修為,可他修煉的雙修功法卻是歹毒。除此之外,我總覺得程陽候還有隱藏的高手……”
“那就是說,這丫頭得擂主的機(jī)會很渺茫了?”說這話的時(shí)候梁武面露苦澀,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另一邊。
孫云等人的說話聲忽然變的大了很多。
梁座圍繞在屈鴻的身邊一個勁的夸贊,看口型,嘴里似乎還嚼著什么東西。
“真香——”
擦去滿嘴的油,梁座滿心歡喜的嚷嚷道:“簡直不能再好吃了,這絕對是我吃過最香的烤肉?!?p> “真想不到,你還懂的香料調(diào)配。同樣的香料,經(jīng)你這么一調(diào)配,簡直就是極品美味了。”梁攸還算注重形象,雖然也是大口的吃,但沒有梁座那般滿嘴模糊。
“我在楚宮的時(shí)候最喜歡這個味了,所以找御廚要了香料的調(diào)配方法?!鼻櫟某韵嗨闶菐兹酥凶钏刮牡?。
當(dāng)然,這也許跟她從小吃到大有關(guān)。吃的多了,也就不至于太失儀。
一旁的孫云到是成了個人狠話不多的主。
別人都是一串烤肉吃完再拿另外一串,他倒好,一手抓一串的往嘴里塞。
那下咽的速度,很是讓人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嚼。
看他這副吃相,屈鴻忍不住蹙眉,伸手在暗中推了他一下,“你要是喜歡吃,等回到梁府我天天給你烤都可以。能不能別在這時(shí)候表現(xiàn)的我平時(shí)多虐待你一樣!”
“我這明明是在用行動贊美你!”孫云強(qiáng)行將滿嘴的食物咽下,這才匆忙回了句:“做好的食物要是沒人吃,那才是對你最大的侮辱好嗎?!?p> 連日來,二人的打情罵俏都被梁攸盡收眼底。
可每每看到二人甜蜜的一刻,她都會在心里問自己一句‘我這是……怎么了!’
盡管臉上保持著笑。
若是仔細(xì)看,還是很容易能看出她笑的僵硬。
“楚宮,御廚?”某一刻,心不在焉的梁攸忽然定睛看著屈鴻,說出了這么幾個字。
只是不知是不是這食物太香了,以至于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變化和聲音。
‘難道她是楚國的公主?’心里想著,梁攸的臉色不知不覺中又沉重了幾分。
而這一幕,恰巧落在忽然看來的梁座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