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斯蘭被逼上了絕路,心在那瞬變得更加的狠絕。
灼熱的呼吸被風(fēng)倒吹在臉上,幾乎要燙傷她的皮膚。
耳邊呼嘯而過的巨響在告訴她,已走到了絕地。
“砰!”
巨大的撞擊場面就在她眼前上演,車輛撞擊在立交橋上飛出來碎片狠狠砸打在她的腳邊。
伴隨著一道剎車聲,隨后的那輛黑色奧迪停在不遠處,不遠處警笛大作,正朝著這方向追擊過來。
“湯斯蘭,你不要再執(zhí)迷不悟了,犯了法就乖乖回去自首,說不定還能免刑?!?p> 站在湯斯蘭的三米之處,是個身材高挑的黑裙女子,她盯向湯斯蘭的視線極其銳利。
只稍一碰,就像她的人一樣會攻擊人性命。
就如同這一次。
湯斯蘭詭異的冷笑,“湯昔滟我跟你回去就是了,讓你的人退出去,我可不想身上被打幾個窟窿。”
黑裙女子自詡有些身手,并不懼湯斯蘭的靠近。
被逼到絕路的湯斯蘭愿意配合,她當(dāng)然不會拒絕這樣的好事。
看湯斯蘭一步一步的朝她走過來,她嘴角浮起一抹不屑的冷意,嘴里卻道著羊披狼皮的話,“這才是我的好妹妹,只要你肯自首,湯家會出力替你緩刑。你乖乖的配合,湯家就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死?!?p> 手一擺,幾輛車旁的大漢對視一眼都往后退出十幾步,以示對湯斯蘭放松警界。
“我就知道姐姐對我最好了,”湯斯蘭慢慢的走向?qū)Ψ剑陔x三步之遙時,警車也停靠在一旁。
就是這一瞬。
湯斯蘭伸手抱住前面的湯昔滟,沖下高架橋。
“噗哧!”
湯昔滟驚怒之下抬起手里的短刀刺入湯斯蘭的肚子,湯斯蘭露出諷刺的笑,反手抽出,一下子狠狠扎進了對方的心口。
“你……”
“忘了告訴姐姐,為了防你,我特地在劇組里學(xué)了不少打戲……”最后那一笑,令對方驚慌了。
不論怎么掙扎,抱緊她的湯斯蘭就是不肯松手。
“砰!”
重砸的聲音伴著血肉模糊傳開,周遭響起一片驚呼聲。
湯斯蘭仿佛聽到了來自湯家悲憤的吶喊,同歸于盡的報復(fù)仍舊讓她郁郁不甘。
拉一個湯昔滟下水,還遠遠不夠。
所有的一切,錯就錯在自己蠢。
她這是自找的。
恍惚間,她的靈魂飄蕩上空,朝著一個方向砸了過去。
在不遠的方向,湯斯蘭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車輛。
好像幾年前,她曾見過很多次。
低調(diào)的奧迪車里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朝著事發(fā)的方向走幾步,一輛特殊車牌的車停靠過來。
正是本市某位人物的車,穿著人模狗樣伏低做小的諂媚笑迎上奧迪車旁。
“江先生?!?p> 前頭回過來的西裝革履男人走回到車邊,沉聲說:“老板,我們的人還是晚了一步,湯小姐,已經(jīng)……”
話沒說完,旁邊的那位大人物就陪起了尷尬的笑,“是我們的人失誤,接下來一定會給江先一個滿意的答復(fù)?!?p> “人都死了,你怎么讓我滿意?”低磁夾霜的反問讓對方渾身一僵,連一絲笑也擠不出來。
“這……”他冷汗都出來了。
“三日內(nèi),我不希望在本市再看到湯家還能活蹦亂跳,”屬于男性沉穩(wěn)內(nèi)斂的冷氣息從窗口撲出來。
那位本市所謂的大人物忙不迭的點頭應(yīng)是,對隱有怒意的男人不敢有一絲敷衍。
黑西裝的男人手一擺,拉開車門就坐了進去。
飄在半空的湯斯蘭看到了車里那張臉,她下意識的捂住了嘴,眼眶發(fā)紅。
是他!
“老板,湯小姐實在是有些可惜了?!?p> 車里,黑西裝男人覷著面部線條硬朗的男人道了句。
修長優(yōu)美的手指輕輕相碰著,黑曜石一般的冷眸子掃過來,駭?shù)梦餮b男人瞬間失了聲。
“尸體盡快收回來,給她買一塊體面的墓地,葬了?!?p> 西裝男人一愣,應(yīng)下。
車子一晃而過,聽到這些話的湯斯蘭眼眶更紅了,想要追上去感謝他一聲。
飄蕩的靈魂被一股力量大力一扯,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她還沒來得及對那個自己曾經(jīng)討厭過的人說聲感謝。
……
“斯蘭,斯蘭,你怎么樣!”
“快叫救護車!”
按著腦袋幽幽轉(zhuǎn)醒的湯斯蘭愣愕的看著現(xiàn)場圍過來的人群,呆傻的模樣叫人擔(dān)心。
湯斯蘭記得自己已經(jīng)摔死在高架橋下了,和湯昔滟同歸于盡,還看到了那個男人替自己做了最后的安排。
眼前這幕,又是怎么回事?
“嘶!”
湯斯蘭摸了摸被撞出包的腦袋,有些恍惚的由人扶起來。
“佳佳,快拿冰袋?!迸赃叿鰷固m坐到躺椅上的人急聲吩咐傻站在一邊的助理。
湯斯蘭的助理班佳佳趕緊拿出冰袋敷在湯斯蘭的腦袋上,這時候的她才恍惚的記起這是什么劇組。
那是自己七年前用盡了各種辦法才勉強擠進來的《鬼劍仙》劇組。
因為這里邊有她喜歡的男明星,她費盡心思得到一個吃力不討好的角色,只為了接近對方。
角色需要,很多打戲都是她親自上。
剛才因為吊威亞時一塊實心石頭滑下撞到了她的腦袋上,連人帶機都砸了下來,現(xiàn)場的人都被這幕嚇壞了。
此時剛剛開拍第五場就出事,知名大導(dǎo)王慶威臉色很難看的喝斥準備道具人員。
顧不得惡心感涌來,湯斯蘭替他們說軟話,“王導(dǎo),他們也沒想到會發(fā)生這種事,我沒事,只是撞了一下腦袋,我還能繼續(xù)拍。對不起,耽誤了大家的時間!”
大家有些微愣的看著湯斯蘭一時說不出話。
以前湯斯蘭雖然沒有很伏低做小,但絕對不會替別人求情。
要知道,剛才要是重一點,就會砸得她腦袋開瓢。
正主都不追究了,王慶威也不好再過于指責(zé)。
為了不耽誤拍攝進度,王慶威叫人把湯斯蘭送到醫(yī)院做檢查。
湯斯蘭拒絕了,堅持說自己能夠再繼續(xù)拍。
“真的沒事?”平常時對湯斯蘭冷臉的王慶威難得用溫和的語氣詢問一句。
“沒事,我可以的,”湯斯蘭是使了手段進組的,王慶威很清楚,所以對湯斯蘭臉色總是臭臭的。
此時看湯斯蘭這般敬業(yè),倒是有些過意不去。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時喊停,”湯斯蘭一點頭,王慶威回頭對場務(wù)一喊,眾人再次行動起來。
這一次,大家都小心翼翼的盯著威亞前上方。
頂著發(fā)疼的腦袋,吊在半空中連拍了三個小時才結(jié)束了她今天的戲份。
令人意外的是,湯斯蘭的打戲似乎比之前更加的純熟了許多,演技也仿佛一下子提升了不少。
但大家都認為,她只是在壓力下才超常發(fā)揮。
好容易拍完了今天的戲份,湯斯蘭在卸妝時才有空想自己突然回到七年前的事。
想到自己是怎么回來的,眼神一暗。
也不知道最后湯家怎么樣了。
還有那個男人……
“斯蘭,還是到醫(yī)院拍片看看吧。”
耳旁傳來女主角柳俐清越的聲音。
湯斯蘭看著對方善意的擔(dān)憂,搖了搖頭,“整個劇組都是封閉的,大家的行程都是保密的,我進了醫(yī)院,肯定會被有心人挖到一些新聞。到時候王導(dǎo)就不好收拾了,我只是撞了一下腦袋,用冰敷一下就好了?!?p> 柳俐盯著湯斯蘭看了半天,道:“我那里有一些止疼藥,茉莉,你到我房間里拿過來?!?p> 柳俐的助理茉莉看了湯斯蘭一眼就出去了。
今天能夠和女主角一起占用化妝室,也是對方點頭的結(jié)果。
不管怎么樣湯斯蘭都應(yīng)該感謝對方一聲,“謝謝柳老師。”
“都是一個劇組的,以后有什么需要隨時可以來麻煩我!”柳俐對湯斯蘭拋出一個善意的笑。
這些話,卻是不能當(dāng)真話來聽。
湯斯蘭又是一聲道謝,之后兩人就沒有任何交談。
卸了妝后,湯斯蘭也沒在化妝室里停留。
自己一個小配角,還是惡毒女N配,怎么有資格和一線女主角站在一起。
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因為酒店的房間有限,湯斯蘭和另外一個女配角住雙人間。
助理佳佳送她回房間時正好柳俐的助理拿了一些藥過來,湯斯蘭拿過藥就將班佳佳打發(fā)離開。
按著發(fā)疼的腦袋,靠在房間的沙發(fā),眼神空洞的盯著窗口。
飄窗的紗被風(fēng)吹動,露出外面的樹梢一角。
還有漸漸暗淡的天空。
房間門被扭動,傳進來動靜,湯斯蘭才回神。
進來的人開燈看到布藝沙發(fā)上坐著的湯斯蘭嚇了一跳,“你,你怎么不出聲?”
湯斯蘭轉(zhuǎn)了轉(zhuǎn)有些僵硬的脖子,對方已經(jīng)關(guān)門進了浴室。
嘩啦啦的水聲提醒她,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她真的回到了七年前。
一切都還沒有開始發(fā)生,一切都還來得及去做。
這一次,她不會給湯家任何一個機會。
不知多久,浴室的門打開,擦著頭發(fā)的女人看她仍坐在沙發(fā)上,嗤笑諷道:“今天沒和郁老師搭上話,心情不爽快了?”
湯斯蘭懶懶的瞥了對方一眼,越過去,走進滿是水霧的浴室。
打開花灑時,外面的女人不屑的繼續(xù)冷諷,“那位江先生雖然腿瘸了,好歹也是大豪門出身的貴人。要是瞧上我啊,做夢都笑醒!真是白白糟蹋了嫁進豪門的機會,哦,我忘了,那位江先生只是養(yǎng)著玩玩而已!這次你能進《鬼劍仙》劇組,一定是費了不少氣力吧!湯斯蘭,你還真能耐,果然是年輕長得又妖艷的,棄了江先生這條路,還能另謀出路……”
“砰!”
湯斯蘭一拳打在浴室的門板上,外面的人臉一白,終于是結(jié)束了濤濤不絕又陰陽怪氣的嫉妒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