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彌漫,朦朧的街景,這是有史以來龍城市下過最大的一場霧。
南宮菲菲看了看手機,扯著葉蕊雪的袖口說,“姐姐,飛機還有五分鐘起飛,這是龍最后一班飛機,不能再錯過了?!?p> “再等等吧!”
“那個人像死神一樣,你認為他還能活著嗎?!?p> “可是……至少我們逃出來了,那證明他至少拖了十分鐘,或許他還活著呢?”
葉蕊雪看著在霧中朦朧的街景,對面的德克士已經(jīng)關門,現(xiàn)在是十二點,正是生意興隆的時間。
空氣中飄來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理了理裙擺,回身看著筆直向下的空蕩蕩的臺階,一動不動的站在“地鐵D號出口”的標識下面。
“你為什能支撐這么久?”
“你還活著嗎?”
“難道說不屈的意志醒來了,不可能,已經(jīng)沒人能喚醒它了?!?p> ……
漆黑的地鐵隧道里,空氣中彌散著一股濃烈的腥味,令人反胃。
【神腎之術】的效果在消逝,體力透支,喉嚨里如破爛的鼓風機,不停地喘著粗氣。
余凡意識越來越弱,眼睛發(fā)黑,幸好劇烈的疼痛得以讓他保留著一絲清醒。
他用劍柱著地,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遍體鱗傷,紅色的汗水沿著臉頰滑落,啪嗒啪嗒,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劍上。
這把劍的名字叫做不屈的意志,已經(jīng)不知道存在了多少歲月,可能已經(jīng)沒有人還記得它的故事。
鮮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劍上,血中夾雜著永不屈服的意志。
鮮血洗劍,劍在鳴吟,輕顫。
隨著這一聲劍吟,余凡看到了一幅波瀾壯闊的畫面:
千軍萬馬,鐵蹄聲震耳欲聾,萬千鐵蹄向潮水一樣向前涌去。鐵潮的前方,一人一劍,孤守城門。
視死如歸,不屈的意志。
悲壯的劍吟聲中,余凡一聲狂吼,再次施展【神腎之術】,血液燃燒,精力沸騰,再一次感覺全身充滿了力量。
劍在抖動,劍拔地而起,劍飛舞起來。
余凡也不知道是自己在舞劍,還是劍在舞自己,一招一式,仿佛都出自劍本身,而非他,他要做的緊緊是握住劍而已。
余凡也不知道為何向后斬,可劍偏偏就向斬了,于是干脆放空心思,徹底讓劍控制身體。
黑暗,可怕得黑暗,除了舞劍的聲音,還有沉重的呼吸聲。
狼小滅的目光死死的盯著眼前舞劍的人,呼吸沉重,肩上猩紅色的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從來不敢相信,有人能躲過自己的心刀。
【戰(zhàn)技,心刀】,心之所想,刀之所往,號稱地球上沒人能躲過的刀。
狼小滅看似站在原地沒動,其實已經(jīng)揮出了無數(shù)刀,心之所想,刀之所往,快得就像是沒出刀一樣。
每一刀都被封住,狼小滅無論從何種角度出刀,即便再詭異叼專的角度,都能被對方輕易的化解掉。
這個廢物拿著劍亂舞一通,竟然封住了我所有的出刀!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怎么會有比我的思想更快的刀?!崩切缗叵?。
聽到狼小滅的咆哮,余凡怒說:“你咆哮什么呀!該咆哮的人是我呀!”
余凡現(xiàn)在很想罵人,這把劍到底想干什么嘛!這樣舞來舞去不累嗎?你不累,我累呀!
畢竟,劍在不斷地吸取著他的體力——他在為手中之劍提供原力。
哎!算了。
劍兄,想必你也和以前的我一樣,癱太久了,想運動運動,那種感覺我能理解。
“喂喂喂!劍兄,別沖動?。 毙旆簿o張的呼道。
古樸的劍拖著余凡的身體直奔黑暗中那一團紅影而去,余凡心里說:不好!這劍要帶著自己去送死,捅誰不好,非要捅這尊死神,能多活一分鐘不好嗎。
涼涼!
……
不遠處,狼小滅的眼神凝重起來,直覺告訴他,這看似簡單的一劍根本躲無可躲,無論如何應招,都是死。
生死關頭,狼小滅施展【戰(zhàn)技,空間跳躍?!?,整個人憑空消失,在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在身后幾丈遠。
狼小滅臉色蒼白無比,摸了摸額頭,手指溫濕,額頭出現(xiàn)了一道淺淺的劍痕,
若不是即使用【空間跳躍】逃跑,就沒命了。
狼小滅發(fā)現(xiàn),眼前的人根本沒用戰(zhàn)技,就是那種特別普通而平凡的劍招。
平凡的劍招。
這才是最可怕的!
狼小滅不由得想起父親說的那個遙遠的時代,那個時代沒有技能一說,修煉更不能直接吞噬戰(zhàn)技。先祖?zhèn)兡_踏實地、刻苦修煉一招一式。從一招一式中領悟天地的奧義。
想到自己曾經(jīng)無數(shù)次輕蔑過先輩,什么腳踏實地,勤奮刻苦,不過是愚笨而已。
“我錯了!愚笨的人是我?!?p> 狼小滅低聲道,抬起頭,再次看著在黑暗中遙指自己的劍時,心中充滿了敬畏。
他知道下一劍,自己必死無疑。
“既然基礎格斗必敗,那么就用絕對的力量來鎮(zhèn)壓吧!”
歷經(jīng)千百場戰(zhàn)斗的白金強者,怎么甘心敗給一個青銅渣渣。
狼小滅的眼睛變得血紅,渾身紅光浮現(xiàn),雙手快速結印,沉聲喝道:“炙焰狼神?!?p> 霎時間,火光照亮了隧道,熾烈的高溫,鐵軌在融化,一只巨大無比火焰狼向余凡沖去。
然而此時,【神腎之術】提供的力量快要消失殆盡,施展這種戰(zhàn)技副作用巨大,身體被掏空,余凡連劍都握不住了,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成敗天注定,但事在人為,不垂死掙扎一番,還能叫人?
面對飛撲來的巨大的火狼,余凡苦笑一聲,祭出了最后一張底牌:【吞吐神技】
熊熊烈在瘋狂的燃燒,黑暗的隧道里亮如白晝。
狼小滅瞧著被火狼吞噬的余凡,松了口氣,低聲道:“終于,結束了。”
火焰散盡后,地鐵隧道里恢復了黑暗,寂靜如死。
狼小滅的目光穿透了黑暗,遠處的那個人還沒有倒下,嘴角露著一抹倔強的笑容。
怎么還不肯倒下?
卑微渺小的身影,倔強如斯,倔強得不肯倒下,倔強得不肯死去,倔強得如千年不朽的青銅。
狼小滅內心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地球上怎么會有如此頑強的人類,頑強得讓人恐懼。
握刀的手顫抖起來。狼小滅咬著尖牙,轉身離去。
“父輩統(tǒng)治地球大業(yè),何時才能完成?!崩切缬挠膰@息,步履虛浮的走在黑暗的隧道里,腦海里不斷浮現(xiàn)出那一抹倔強的笑容,刀在劃著鐵軌咚咚亂響。
……
余凡咬著牙強撐著身體,不讓自己倒下,【神腎之術】的增幅早已經(jīng)消失,這戰(zhàn)技巨大的副作用,榨干了他身體最后一絲力量。
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刀劃鐵軌的聲音徹底消逝在黑暗里,余凡再也堅持不住,轟然倒在地上。
每出一刀我退三米,三千一百二十七刀,就是九千七百六十一米,我距離龍城機場站還剩下三百多米。
如果狼小滅知道余凡和他戰(zhàn)斗時一直在計數(shù),那么一定會瘋掉。
余凡的手摸著冰冷得鐵軌,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抬起頭,看了看黑暗的前方,閉上了眼。
他的眼皮太沉了,眼睛已經(jīng)睜不開了。
余凡眼睛閉上了,意識尚未昏迷,靠著頑強的毅力向前爬,速度慢的像蝸牛一樣。
還剩下兩百多米,快抵達龍城機場了。
……
我怎么爬不動了!
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