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稻???”農(nóng)漢們都是一愣,范陽城周圍山多水少,水稻不易種植。能買得起水源充足的田地種水稻的都是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富戶,這些富戶早就都種完準(zhǔn)備收割了,這位臨近秋季突然要買水稻種子的到底又是誰呢?
秋天種水稻,而且用的還不是水田,估計只有傻子才會這么干了。
傻子??等等,這地方的確是有個傻子...
“余三哥,你說的這個小伙,是不是叫于欣?”
“對對!就是這個名字,這不,他給我寫的單子還在呢?!?p> 余三哥從懷里掏出來一張紙,借著驢車前掛著的燈籠燈光念道:“水稻種子五十斤,梨樹幼苗三棵,茶花種子一捧。預(yù)購人,于欣?!?p> “這小伙怕我找不到他,還幫我畫了地圖呢,你瞅瞅,這畫得還挺準(zhǔn)...”
幾個農(nóng)漢湊過去看了看那張用筆墨畫的地圖,幾人對視一眼,沉默片刻后,齊聲大笑起來。
“我就說是哪個人秋天買稻子,果然是那姓于的?!?p> 余三哥不明所以,見眾人大笑,以為自己真被誆了,連忙問道:“你們笑個什么,這于欣到底是個什么人?”
于是眾農(nóng)戶就將于欣的事跡都跟余三哥講了一番,聽的余三哥直搖頭。
“這小伙子這么種下去搞不好要賠個精光,不行不行,我得去勸勸他,拿著這錢我心里不安啊...”
“誰說于大哥要賠本了?”聽著長輩們嘲笑自己的于欣大哥,剛才就有點不滿的一個小男孩終于忍不住了。
“于大哥在家挖井呢,到時候水一引出來,種水稻準(zhǔn)能成!于大哥聰明得很,買這水稻種子肯定心里有數(shù)!”
小男孩的老爹臉色一沉,沖著小男孩后腦勺就來了一巴掌。
“你才種了幾年地,能懂個啥?你那于大哥要真是聰明人,就不會傻到在家挖井。那塊地下有沒有水都懸,而且地下還都是花崗碎巖,根本都挖不進(jìn)去。真能鑿出井李德成那老油條能便宜賣嘍?”
小男孩還是不滿,剛要頂嘴話到嘴邊,就被老爹的怒目瞪了回去。
那農(nóng)漢剛想再教訓(xùn)教訓(xùn)兒子,就聽得背后有人罵道:
“天都黑了,不回家在這兒嚼人舌根作甚!?”
這聲音大家再熟悉不過了,正是李德成的聲音。
見李德成提著燈籠走來,幾個他雇的農(nóng)戶都是連忙陪笑,剛才諷刺他的那個農(nóng)戶心里也是一顫。他雖然種得是自家的地,不用看李德成臉色吃飯,但背后議論別人被抓了個現(xiàn)行終究是不太好意思,也是連連陪笑。
李德成白了他們一眼,也沒再說話,匆匆忙忙就奔著田里走去。
“德成,你這是要去哪???”
余三哥叫了他一聲:“我也要去田里,上來搭驢車走吧?!?p> 李德成這才發(fā)現(xiàn)驢車上坐的是余老三,他跟余老三多年的交情,立刻笑道:“余三弟,你不在城里呆著,怎么還跑到這兒來了?”
余老三便把那窮書生要種水稻的前后事情又說了一通,眾農(nóng)戶本等著看李德成哈哈大笑的樣子,誰知道他一聽到‘于欣’倆字,臉色立馬就變得極其難看。
“李老哥,你這不也是要去田里嗎?快上來一起走吧!”
李德成連連推辭,余老三執(zhí)拗不過,便自己駕車奔辛雨家中去了。
看著農(nóng)戶都走遠(yuǎn)了,李德成立刻奔著田中跑去。
剛才農(nóng)戶們都在他不好說話,這下他們走了,李德成立刻就撒開腿去追余老三。
農(nóng)戶們他倒不在乎,余老三可是他多年生意伙伴,他可不能不管。給那個于欣送種子?還是這大半夜?小心有命去沒命回啊!
這田間道路崎嶇,余老三的驢車速度也慢,李德成一路連跑帶喘好容易追上了他,立刻就小聲把這于欣的怪人怪事一股腦都告訴了他。
于欣幾次差點沒憋住就要笑出聲來,鬼魅?還是種田的鬼魅?天底下沒有比這更逗的事兒了。
鬼怪倒是常有,但哪有什么跑過來種田的鬼怪?也丟人,哦不,也太丟鬼了吧???
“好好好,李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但咱這都答應(yīng)人家了,這種子不能不送啊你說對不?甭管對人對鬼咱做生意的都得講究個信用不是?”
看著余老三憋笑那股勁兒,李德成也不反駁,直接坐上了驢車。
“好!我陪你送,半路記得停一下,有人在等我?!?p> “???”
“誰這大半夜等你?”
“黃成,還有一人,現(xiàn)在不方便說!”
***
辛雨這邊剛剛結(jié)束了一天的工作,沿著山茶花的根莖往下挖,果然就避開了堅硬的巖石。雖然還是很不容易,但幾天過去之后,辛雨已經(jīng)隱隱感到腳下的泥土漸漸濕軟,用手攥起一把用力一捏,幾滴水就從指尖流出。
辛雨舔了一下滴出來的泉水,雖然還摻著泥土的味道,但那股甘甜和里面蘊含的些許靈氣立刻就從舌尖的味蕾傳遍全身。這種口感的水源辛雨上輩子從未體驗過,甚至白鹿山中清冽的山泉都遠(yuǎn)遠(yuǎn)不如。
根據(jù)山茶花的推算,再往下挖個四五尺就能挖到泉眼了。辛雨雖然興奮,但今天實在太累了。
“呵呵,留到明天好了,反正也不急于一時...”
正想著,忽然聽得外面有聲音喊道:
“于欣,你要的種子我給你送過來啦!”
“???”
辛雨心下大喜,想不到這姓余的種子商人還真夠意思,居然大老遠(yuǎn)給送了過來。一個躍身從坑里跳上來之后,辛雨發(fā)現(xiàn)自己干了一天活,身上全是泥土,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臉,沒想到是越擦越臟...
家里的水所剩不多,還得留著做飯,一會兒去灌渠邊洗洗就是。現(xiàn)在人家種子商正在外面等著,自己也不好意思讓人家久等,辛雨就這么裸著上身提著一只油燈往外走。
可當(dāng)他走出門時,卻發(fā)現(xiàn)地上放著幾袋子種子和幾根樹苗,卻不見一絲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