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暖云清,是個頂好的天氣??上Ы袃€的心情一點都不好。
“老爺,三小姐過來了,如今正在外廳等候。”
江行儉一聽,理了理袖子,“讓她進來?!?p> 江盈袖面色蒼白,衣著素雅,一看就是身子還沒好。她緩步向前,向江行儉行了一個請安禮,問道,“不知父親找女兒有何要事?”語氣頗為冷淡。
江行儉已經(jīng)有半年時間沒有見過自己的三女兒了,平日里也是在年節(jié)里見上幾面,只記得這個女兒是長得最出挑的一個。這樣的容貌氣度,若是生在權(quán)貴家,便是連皇子妃也是做得的。他暗自可惜了一會,不過嫁給相爺長子也不錯了。
“盈袖啊,因為李大公子失蹤一事,相爺和他夫人都十分悲痛,相爺仁慈,并未怪罪于你。但是相爺夫人卻十分傷心,你作為李大公子的未婚妻,理應去相府探望,勸解一下未來婆婆,以解她憂思之情?!苯袃€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你明日便去相府上門拜訪,盡盡為人媳婦的責任?!?p> 江盈袖還能不知道她父親的意思,不就是要讓她上相府去賠罪嗎。更何況,她才不信相爺夫人何氏會因為李銘的失蹤而感到傷心,當她不知道何氏和李銘生母晴姨娘之間的恩怨是不是。
雖然心里這么想,江盈袖臉上卻面色如常。反正她正愁不能搞清楚相府的地形布置呢,這次正好是個機會。
“既然父親這樣吩咐,盈袖今日便遞拜帖上門,待到明日便去探望李相夫人?!苯浯故状饝?,不讓江行儉看見她微喜的臉色。
父女二人說定了此事,江盈袖便回了月瀾院準備明日事宜。
丫鬟青蘿站在書桌右側(cè)為江盈袖磨墨,江盈袖落筆在精美的箋紙上,將拜帖寫好,遞給左側(cè)侍立的紅蕊。
“紅蕊,你親自去,將這封帖子送到相府,遞予李相夫人過目。”江盈袖看向紅蕊,“務必語氣恭謹,避免惹怒了李相夫人?!?p> 紅蕊平日里雖然有些跳脫,但對于自家小姐吩咐下來的事情,都是一絲不茍地完成的。
處理好拜帖一事,江盈袖吩咐青蘿退下辦事,接著便將今天凌晨時分收到的供詞取出,仔細地察看起來。她一邊看一邊對照著大雍律法,思考怎樣才能最大限度將李相送下臺。
這一折騰,直到青蘿送了午膳進來,江盈袖才停下思考的步伐,讓自己的腦子放松一下。
“青蘿,你讓宋掌柜幫我約見一下陸公子,就定在香滿樓好了,時間就安排在明天下午?!苯溆昧T午膳,便開始安排行程。明日拜訪過相府后,正好請有事與陸遠商量。
青蘿接了江盈袖的命令,便下去安排上了。
陸宅之中
陸遠接到宋掌柜捎來的消息,看似溫和實則冷漠的臉孔閃過一絲柔和的光芒,轉(zhuǎn)瞬即逝。
陸遠將手中的策論集子放下,心里少有的好奇心升起。畢竟他雖與江盈袖合伙做了好幾年的生意,卻從未有過會面。以前倒是不曾想過,江盈袖此人的面貌秉性。此刻接到要在香滿樓一見的消息,不由得對江盈袖起了探究之意。
陸遠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將這探究的想法按下,只等來日見面也就知曉江盈袖的廬山真面目了。
“硯臺”陸遠喊著在書架旁整理書籍的書童硯臺,“去把我放在半月蓮雕花箱子里的計劃書拿來?!?p> 硯臺是個十六歲左右的年輕小廝,他很是利落地應了聲,轉(zhuǎn)眼就從箱子里拿出計劃書遞上。
陸遠將這份五六頁厚的計劃書翻了翻,將一些他新想的那些點子又記了上去,預備明日見面的時候能夠多發(fā)揮點作用。
陸遠這邊正忙碌著,宋玉書那里也沒有閑著,他也不是第一次來雍都,宋家在這地方也有不少的產(chǎn)業(yè),只不過是少有人知曉罷了。
如今主家的少爺過來了,可不就要請他將賬冊一一過目了。宋玉書看了幾家重要產(chǎn)業(yè)的賬本,剩下的賬本便推給身邊的親信一一理清。
辦好之后,他便進屋換了一身雪色長袍,束著白玉發(fā)冠,儀容俊逸,身形修長。
到了雍都幾天了,怎么也該前往尚書府拜訪一下,不然江行儉還以為他宋家不重視外甥女了。
想到這里,宋玉書的眼角眉梢都浮現(xiàn)出點點諷刺的笑意。這害了他姑姑的江行儉遲早要挨收拾,暫且不急。
今日正好是江行儉的休沐日,宋玉書特地挑在今天上門拜訪。一路上車馬所行之處,還能瞧見都城的羽林軍四處搜查的隊列。宋玉書猜測應當是李相請了太子殿下出手幫忙,畢竟明面上他們還是一派的人。
“站住,羽林軍搜查,前面的車馬停住?!鄙砗髠鱽硎勘暮戎孤?,車夫聽見車里傳來宋玉書清潤的聲音“停車吧?!?p> 宋玉書的排場不大,馬車兩駕,一駕載的是人,另一駕則馱著送去給自家表妹的禮物。隨行的只有十幾個護衛(wèi),分別跟隨在馬車兩邊??瓷先ナ值驼{(diào)。
不過,只要有些見識的大家子弟見到馬車上的宋氏族徽,都應當知曉這是盧州宋氏的子弟,別說是搜查宋氏的馬車了,只怕是要恭敬地與宋氏的傳人談上幾回道,論上幾回學才好。
宋玉書掀開車簾,冷眼看著擋路的羽林軍士兵。那領頭的首領揮手招呼眾人上前,宋玉書穩(wěn)穩(wěn)地下了馬車,瞧著一群粗人將馬車翻了個遍,連放禮物的車子都未曾幸免。
一群人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領頭的小隊長皺了皺眉,也不賠個禮,立馬招呼著眾人去查下一伙人去了。
宋玉書冷眼看著,瞧一群人竄了出去,這才吩咐道“將東西歸攏好了,走吧。”
待到上了馬車,宋玉書便將心腹喚了進來。“阿飛,你把今天的消息散出去,就說李相指使羽林軍,對科舉學子不敬,可以適當提一題我的名字。”再說了,看這情形,李相還指不定又得罪了些什么人。別的不說,進京趕考的寒門子弟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