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丑時四更,天寒地凍!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咚——咚!咚!咚!”
更夫的打更聲響徹在寂靜無聲的街道上,對此種聲音早已熟悉,甚至隱約產(chǎn)生了‘抗體’的老百姓們,僅僅只是在床上翻了個身,便繼續(xù)熟睡,絲毫沒受影響。
但對于白墨而言,更夫的聲音就顯得稀奇很多,除了在電影里,古裝劇里,平時根本聽不到。
也因此,白墨瞬間就被打更聲驚醒。
如果沒記錯,自己現(xiàn)在應該在辦公室里加班才對,可是眼睛一閉一睜,出現(xiàn)在眼前的,不是熟悉的電腦屏幕,而是完全陌生的古建筑宅院,月光透過天井灑在院子里,地磚紋路清晰,其上甚至還有一小灘掃不干凈的油漬。
“難不成我在做夢?”這是白墨回過神來后的第一個念頭。
可很快這個念頭便被他打消了。
那拂面而來的微風,寒夜帶來的冰冷,以及腳踏實地的真實感,‘夢境’一說,在真實面前顯得慘白無力。
而且最重要的,他甚至依稀記得,就在幾分鐘前甲方在電話里提的要求:
“你們認真點行不?我說黑色你們還真給我個黑色?能不能把這個黑色弄得五彩斑斕一點?”
就憑這點,白墨便敢斷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夢里顯然不會出現(xiàn)‘甲方’,就算有,多半也會和藹可親,而不是如此真實。
“可是,如果不是做夢,那現(xiàn)在算什么?”
白墨低聲呢喃道。
不過他嘴上看似迷惑不解,可是答案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的心中。
‘穿越’之名耳聞已久,得到這個答案不難,難的是該怎么接受這個事實,畢竟以人類目前的科技水準而言,穿越不太像科學,反而更貼近玄學。
不過再怎么讓人難以接受的事實,只要有足夠的時間,每個人都會默默接受。
白墨此刻就已經(jīng)接受了這個事實。
只是當自己中二年紀時曾魂牽夢繞的‘穿越’真的降臨在自己身上時,白墨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點都不開心,甚至有些沮喪,有些委屈,白墨委屈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為什么覺得委屈呢?
答案很簡單,當你好不容易安安穩(wěn)穩(wěn)上了一個月的班,就指著半個小時候天亮,然后領工資,緊接著吃吃吃買買買,結果工資沒到手,你‘呼啦’一下就穿越了……
就差了那么半個小時??!就是出門吃頓飯,或者抱著手機蹲會兒廁所,亦或是優(yōu)哉游哉沖個澡的時間,就這么半個小時!
換誰誰樂意?
白墨僵硬的抬起腦袋,一臉惆悵的看向月亮:
“老天爺,要不咱商量一下……你先讓我穿回去把這個月工資花了,然后再讓我穿回來?”
至于老天爺有沒有聽到,這只有天知道,不過月亮顯然不可能回答他的問題。
白墨委屈得都快哭出來了:“合著我這輩子就是窮命?有你這么欺負人的嗎?我特么白干了一個月??!”
“血菩提……我的血菩提呢?為什么會沒有?說!你把我的血菩提藏到了什么地方?”
突然,屋頂傳來一陣怒吼,神色恍惚的白墨霎時間便從惆悵中驚醒。
“誰啊嚇我一跳……等等,血菩提?那是什么玩意兒?還有,這聲音怎么聽著那么耳熟呢?”
“呵呵呵……”屋頂上響起一道略顯含糊的沙啞笑聲,像是聲音的主人含著一捧淺水似的,比起之前的怒吼,這聲音顯然是另一個人:
“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只要殺了我,你一輩子都別再想得到血菩提!”
不知為何,聽到這個聲音,白墨腦海里瞬間跳出一個名字——蘇流云。
還不算完,下一瞬,他腦海里又蹦出了好幾個名字……青廬城,望江客棧,白唐,屠強,楚追月……
一連串的名字竄出,還沒等白墨弄明白這些名字分別代表什么,越來越多的記憶開始涌現(xiàn),如潮水一般輕輕拍打,風浪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仿佛腦海在瞬間化作真正的海洋,那里狂風驟雨不停歇,海浪變成海嘯,雷霆萬鈞,仿佛能攪碎一切。
這些成片段的記憶讓白墨頭疼欲裂,只是這些片段來得快去得也快,最終白墨腦海里停留的,只剩下一幅畫面。
那是望江客棧的天井,月光如水,將整個院子渡成銀白色。
大掌柜白唐躺在地上死不瞑目,血液涌出形成血泊。
光頭刀客屠強看似毫不在意,實則肌肉緊繃隨時準備發(fā)難。
而另一邊的紅塵劍派師兄妹,蘇流云與楚追月手持單手劍,神色凝重,小心戒備。
場景在腦海里成型,天井里靜止的植被葉片開始隨風晃動,人們開始緩慢呼吸,仿佛一個三維空間被施加了‘時間’這一概念,所有的一切都動了起來。
“與紅塵劍派交惡?難不成老子跟你們紅塵劍派還能有什么交情?”
屠強面帶輕蔑:“廢話少說,別說我不給你們機會,是主動交出血菩提束手待斃,還是等我把二位剃成骷髏搜身,給你們一盞茶的工夫考慮?!?p> 流云追月相互對視一眼,他們默契的得出一個方案——逃!
兩位‘逃命一流’的高手兵分兩路躥上屋頂。
只不過,比起屠強而言,身為旁觀者以及當事人的白墨,注意到了更多屠強沒注意到的細節(jié)。
流云追月身法高明,饒是老江湖屠強也沒發(fā)現(xiàn),蘇流云在逃走的那一剎那,將一只白色錦囊塞到了白墨手里。
屠強竄上了屋頂,屋頂上發(fā)生了什么,身為普通人的白墨自然無緣得見,他只能聽到聲音。
“你什么時候下的毒?”
“什么時候?自然是老子‘濫殺無辜’的時候!你猜猜是什么毒?給你點提示,這種毒需要與血液接觸才會成型。”
“神火血毒!”
“你以為老子之前為什么會跟你們說那么多廢話?當然是為了等你們盡數(shù)吸入毒氣!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么會有神火宗的鎮(zhèn)派之寶?”
“真氣變得跟燒炭一樣,在經(jīng)脈里流淌的滋味不錯吧?哈哈,你們之前不是很能跑嗎?你們倒是繼續(xù)跑啊?我倒要看看你們還能跑到什么地方!”
“血菩提……我的血菩提呢?為什么會沒有?說!你把我的血菩提藏到了什么地方?”
“呵呵呵……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只要殺了我,你一輩子都別再想得到血菩提!”
“去死吧!”
“師兄!不,不要!”
片刻后,屋頂響起了屠強瘋狂的怒吼,蘇流云的慘叫,以及楚追月的悲泣。
記憶里的白墨,冷不丁的抬起頭來,卻只見到一片片帶著血漬的碎肉,摻雜著青白布片,在月光下漫天飛舞,宛若血色流星。
直到一絲滾燙的血液濺在臉上,這個十五歲的少年郎終于從愣神之間驚醒。
“殺,殺——人——啦——”
白墨的內(nèi)心完全被恐懼填充,他驚恐的叫出聲來,一路跌跌撞撞,沖出客棧,努力呼救。
只是剛跑出望江客棧沒兩步,白墨便停滯下來。
他緩緩低下腦袋,神色恍惚的看向胸口。
就在他心口的位置,一柄尖刀穿胸而過。
“咯——咯——咯——”
刀刃劃破了他的肺部,大量血液倒灌,白墨想要說些什么,卻只能發(fā)出含糊不清的聲音,翻滾著泡沫的血液仿佛不要錢一樣順著氣管往外涌。
‘嗤——’
胸口的刀刃從身后拔出,白墨只覺得心臟仿佛被攪碎,無力感霎時間襲遍全身。
白墨身子發(fā)軟,倒在地上,露出了身后持刀而立的屠強。
“倒是把你給忘了,真要讓你把巡捕房的人喊來,終歸有點費事?!?p> 這是白墨生前所聽到的最后一句話,他意識逐漸模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身前出現(xiàn)血泊,直至意識徹底煙消云散。
……
那段記憶如同碎裂的鏡子,在白墨眼前一點一點消失不見。
“嗬——嗬——嗬——”
他大口喘息著,仿佛一個剛從水里爬出來的溺水者,貪婪的呼吸著每一口空氣。
他望著血泊中的尸體,腦海中一片混沌。
隨著眼前的一幕逐步被腦海接收,白墨的意識逐漸回歸。
仿佛一聲驚雷在白墨腦海中炸響,他不禁瞳孔緊縮,瞪大雙眼,白墨只覺得頭皮發(fā)麻,渾身泛起一陣雞皮疙瘩。
那是超越常識的不可名狀,那是如墜地獄的巨大恐怖,面對如此的不可思議,白墨只剩下體如篩糠。
“按照這具身體的記憶,現(xiàn)在的我,不是應該……”
“死了嗎?”
他下意識摸向胸口,只不過那個地方完好如初,并沒有想象中的刀傷,雖然感覺濕潤,但衣服并非被血液浸透,而是被身體滲出的冷汗打濕。
“如果剛才的記憶是真的,那我為什么還活著?”
突然,屋頂響起了屠強瘋狂的怒吼,蘇流云的慘叫,以及楚追月的悲泣。
“去死吧!”
“師兄!不,不要!”
白墨猛地抬起頭來,看著眼前似曾相識的一幕,他身體不禁顫抖起來。
只見一片片帶著血漬的碎肉,摻雜著青白布片,在月光下漫天飛舞,宛若血色流星,血肉濺射的軌跡,與記憶里的畫面逐漸重合。
“噠——”
有東西濺到臉上,溫熱,黏滑,白墨下意識用手指擦了擦。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旋即拿開手指。
在月光的照耀下,白墨的指尖沾著一抹鮮紅。
丐幫九袋長老
嗯,我自己讀了一遍,覺得第一章寫得不滿意,于是重新刪改,所以讀過第一章的或許會發(fā)現(xiàn),第二章與第一章某些地方出現(xiàn)重合,現(xiàn)在重新讀就不會有問題了(19年12月14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