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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后渤海日出

第十七章 第八回 緣分盡了

山后渤海日出 可旁 3207 2020-09-05 22:15:21

  楚岳跪在儀鸞殿的偏殿,膝蓋都疼了。

  武后坐在長案前面,把太子批閱過的奏折再看一遍。這批奏折明日將被送到門下省,她悄悄攔截重要的幾份,與昨日內史省送到東宮的折子做對比。

  楚岳在皇宮內外打探消息,其中牽涉到多少線報,他一個缺失十幾年記憶的人哪里能全部掌握。武后本來是想把他“廢掉”,瑪瑞娜轉頭選擇了他,武后不得不另做打算。

  在武后看來,太平公主能夠快樂生活、平安長大,仰仗的就是瑪瑞娜。宮里縱有宮女、太監(jiān)無數(shù),甚至郡主、縣主,沒有一個能代替瑪瑞娜在公主心里的位置。

  瑪瑞娜也把公主教育、引導的活潑開朗,通情達理?,斎鹉入m然沒有任何地位,卻比楚岳重要百倍。何況武后剛把楚浩放出去,楚岳的小命要暫時留著。

  楚岳消失那幾年,瑪瑞娜去了遼東,太平公主有多難帶、多想瑪瑞娜只有武后知道,她動用了大批人力資源才把楚岳從倭國救回。

  后來瑪瑞娜另有所屬,楚岳失憶,這對小冤家本來沒什么可能。武后只是為了拿捏劉仁軌才將楚岳留在宮里,不料因缺失記憶而驚慌失措的楚岳卻不安分起來。

  楚岳到了洛陽被太子賢發(fā)現(xiàn)他當年是先太子李弘身邊的紅人,太子賢當然要拿楚岳利用。相王雖然低調,楚岳雖不受重用,但是一接觸到線報,楚岳的天分就發(fā)揮充分。

  楚岳蒙在鼓里,但凡他能記得先太子弘,他就不會跟賢有任何瓜葛。直到明崇儼死在街市,楚岳才意識到危險來臨,他迅速銷毀證據(jù),而銷毀自己手上的證據(jù)不過是掩耳盜鈴。

  憑著楚岳跪著的姿勢,武后能感覺到他與以往不同,那個跟她和天皇幾次交換條件的少年已經(jīng)不復存在。

  腦子殘廢最能折磨人,這勾起了武后的感慨?;噬?,甚至是先帝太宗,他們在沒有生病之前是何等開明,被病痛折磨之后又是如何昏庸,武后親身經(jīng)歷過。

  所以武后不相信瑪瑞娜是真的要跟楚岳復合,可能出于同情、可能為了孩子,她還沒有搞清楚原因,既然楚岳的命要先留下,就不能讓他再在皇宮里肆意聯(lián)系線報。

  日頭快要落下,還有一個時辰宮門就將關閉。

  武后看完折子,起來松動松動腿,女官也收了筆墨退下去。她走進身后的珠簾后面,豐秋上了一碗湯茶,有個太監(jiān)來報告天皇那邊的情況,武后輕聲吩咐了幾句。

  楚岳穿的本來就厚,蜷在一起跪著,頭上的汗?jié)窳嗣遍?,越積越多又順著帽檐滴落到跪榻上。聽見武后那邊有動靜,他想抬頭瞧瞧,又不敢動。

  終于憑借他敏銳的耳朵,判斷旁邊沒有人,他微微轉動頭,向側面張望。

  “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坐下歇著。”多少年來,武后上朝都坐在皇上旁邊的珠簾后面,楚岳的小動作逃不過她的眼睛,說話聲音不大,卻能讓楚岳聽得一清二楚。

  楚岳忙收回目光,說:“末將不敢?!?p>  武后喝完茶,把碗放下,用宮女遞過去的帕子擦擦嘴,緩步走了出來,到楚岳前面停住。

  “本宮知道的一定沒有你做的多,楚岳,隔著燕西的面子,咱們也算親家,對嗎?”

  “末將不敢攀附天后?!?p>  “這怎么叫攀附,認親而已。你該隨著浩叫本宮姑母?!?p>  “是,姑母?!?p>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你跟隨弘兒多年,脾氣秉性本宮大約能夠明白。宮里的線報不比戰(zhàn)前,人人背后都是陷阱。相王旦天真無邪,從小養(yǎng)在本宮身邊,本宮是想讓他過安穩(wěn)日子,你可明白本宮的意思?”

  楚岳頭略微抬起來,看了看武后,又低下去:“末將明白了。”

  “好,今后每五日到本宮這里領令牌,按照指令做,本宮保你無恙。若你衡量厲害,再生枝節(jié),后果自負?!?p>  太子賢監(jiān)國,眾人都倒向他,楚岳當然要衡量,可保命第一不是嗎?他只能屈服在武后腳下。

  而太子賢早晚會知道,說不定他今天面見武后的消息已經(jīng)傳到東宮。該怎么面對,他著實要費些腦筋了。

  ***

  夏季的成衣基本趕制完成,新訂單需要的布料都來了貨,瑪瑞娜開始篩選秋季成衣的料子。

  洛陽比長安可以早半個月拿到布樣,河北道今天送來的花色很多,第三批春蠶已經(jīng)結繭,訂貨不久就可以交付。

  交接結束,瑪瑞娜總要親自把紡織娘和供貨郎們送出門。他們的住處都安排在南邊的一個坊,走路片刻即到。

  天氣熱,外面牛車拉著水,街管門用水瓢拋灑著,透過夕陽能到看到水霧中彩虹色的光。等那光落下,李前瞻牽著馬,出現(xiàn)在街口。

  他背著太陽,看不到表情?,斎鹉润@喜交加就要奔向他,卻被汪嫂一把拽住。

  李前瞻也往前跑了兩步。同時,巷子另一端,楚岳騎馬前來,李前瞻停下了腳步。

  瑪瑞娜看看汪嫂,汪嫂搖搖頭。

  她轉頭盯著李前瞻,想看清他的表情,求汪嫂說:“請讓我跟他告?zhèn)€別,我只說幾句話?!?p>  “不,少夫人,請轉身,公子回來了,少夫人要笑臉迎接他?!?p>  “我明明看到他了,他也看到了我,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p>  “請轉身,少夫人,在公子還沒有看到昆長之前?!?p>  瑪瑞娜無奈轉過身,強忍著想要扭頭跑過去的沖動,迎接楚岳下馬。

  “辛苦了!亞瑟在涼亭等你?!爆斎鹉葦D出笑容說。

  “好,我換了衣服就去找他。你們怎么在門外?”

  汪嫂接話:“剛送走河北的林道婆?!?p>  瑪瑞娜快要把團扇的手柄捏斷了:“岳先進去,我和汪嫂去街口買涼粉?!?p>  等楚岳進去,瑪瑞娜立刻轉身,那巷子口卻空了,牛車也拐過彎去到另一條街。

  她甩開汪嫂跑過去,在十字路口張望,街上除了牛車和行人,看不到馬匹的蹤跡。

  瑪瑞娜放棄了,走到自家墻外的一棵大槐樹底下,坐到石板凳上,大口吸著氣。

  汪嫂讓兩個丫鬟在后面等著,她追過去,蹲下來,柔聲說:“少夫人想哭就哭吧,這里沒有人?!?p>  “不,我……,汪嫂,我心口好疼?!?p>  “少夫人!”瑪瑞娜沒有哭,汪嫂的眼淚滴滴答答落下來。

  瑪瑞娜慌亂的樣子李前瞻看到了,但是楚岳回瑪瑞娜的住處,讓他的心冰冷。曾經(jīng)他擁有瑪瑞娜和亞瑟,那是多么幸福的時光、多么幸福的一家人。

  他恨不起來,因為他們認識的時候,瑪瑞娜就是楚岳的妻子,他答應過不讓瑪瑞娜兩難,瑪瑞娜做了選擇,他必須避讓。

  他實在割舍不下瑪瑞娜和亞瑟,不想回幽州,一個月的休養(yǎng),他要留在洛陽。亞瑟一定想他,對,他可以去找亞瑟。

  想到這兒,他把酒杯放下,強迫自己睡覺。

  瑪瑞娜住處的傭人,不論長安、洛陽還是遼東,沒有不認識李前瞻的,所以李前瞻進家門,根本不用通報??涩F(xiàn)在,里面住著另一位男主人,李前瞻進門就受阻了。

  李前瞻也不為難門房,等他們去通報,他讓馬童把馬牽到馬槽,自己信步走進后院。這個時辰,瑪瑞娜應該還沒有起床,亞瑟一定在做早課。

  后院打掃的嬤嬤們見到李前瞻,嘴巴張的老大,一邊行禮,一邊不自覺地看向楚岳和亞瑟所在的地方。

  李前瞻很快在一個水池后面見到亞瑟,亞瑟腿后面綁著沙袋,站在坑里負重跳,小臉憋的通紅,滿頭大汗。楚岳冷著臉,數(shù)著數(shù)。

  “亞瑟?!崩钋罢皠傋叩剿剡吘腿滩蛔〗械?。

  “噠噠?!眮喩O聛恚曇衾餄M是雀躍:“噠噠?!彼吹搅死钋罢啊?p>  楚岳的臉充滿敵意,不過還是按照官階給李前瞻見了禮。

  亞瑟費力地想把沙袋拽下來,楚岳立刻阻止說:“還沒有跳完,你繼續(xù),這位將軍是來找你姆媽的,跟你沒有關系。”

  亞瑟虎著臉爭辯道:“三叔說了,沒有人能限制我的自由?!?p>  “我是你父親,我說了算!”

  李前瞻才不管楚岳那套,把亞瑟抱起來,沙袋扔到楚岳腳跟前,轉身就走。

  “你,李將軍?”

  “告訴瑪瑞娜,天黑之前,我把亞瑟送回來?!彼f完又回過身:“我不管你讓亞瑟練什么功,以后這沙袋,亞瑟就不用了。他還不到五歲,等他十四歲的時候,再讓他練吧?!?p>  李前瞻揚長而去,楚岳氣得團團轉,也不好去叫瑪瑞娜。

  出了門,李前瞻問跟亞瑟說:“三叔是那么跟亞瑟說的嗎?”

  “自由那個嗎?”亞瑟垂下眼瞼問,樣子像極了瑪瑞娜。

  李前瞻立刻心疼道:“亞瑟要聽父親的話,父親早起讓亞瑟練功是為了讓亞瑟長本領,有了本領才有更大的自由?!?p>  “噠噠,什么是自由?”

  “那是你三叔所向往的,掛在嘴邊,說給亞瑟聽,亞瑟還是小孩子,不用懂。”

  “亞瑟知道,自由就像小鳥一樣,想飛到那兒就飛到那兒?!?p>  楚岳休沐浴日,他等著瑪瑞娜起床一起用早飯,這是第一次,難免有些不好意思,亞瑟不在家,就更尷尬。

  瑪瑞娜聽說李前瞻領亞瑟走了,心里又泛起波浪,早餐什么味道她根本不知道,完全沒注意楚岳的不自在。

  瑪瑞娜期盼了一天。李前瞻送來亞瑟,并沒有見她,她忐忑而又失望。不幾天李前瞻派人捎信來說要回幽州去了。

  此次錯過,瑪瑞娜知道她和李前瞻的緣分盡了。

可旁

不冷不熱,陽光明媚,多美好的季節(jié)??!   秋日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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