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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后渤海日出

第二十一章 第九回 仿生物

山后渤海日出 可旁 3655 2020-11-27 23:13:58

  到了泗沘城,就是楚浩的天下,他立刻派人到邙山打探,昨晚是誰找了楊文驗,什么事兒讓楊文驗不顧一切,連楚浩跑山下都不去追。

  跟著他的小姐叫江姬賢,對楊文驗的所做作為一點兒都不了解,不過是養(yǎng)在山上的歌舞伎而已,沒什么價值。

  楚浩問過她的意見,讓她留在泗沘城里,穿上粗布衣服,在米店的后倉撐麻袋口。

  楚浩派過去的都是泗沘城的精英,當天下午就有一個回來報告。

  邙山的來人是楊文驗的弟弟,原因是大唐把大祚榮升級為大靺鞨酋長,引起黑水部不滿,偏偏新羅王在風頭上送了大祚榮百十里土地,黑水靺鞨聯(lián)合契丹和新羅舊貴族,打算趁機起勢。

  在新羅,任何人與黑水或契丹聯(lián)合,就相當于造反,楊文驗被新羅王抓住小辮子,消息還是大祚榮送給新羅王的。

  邊境各國連環(huán)套套連環(huán)套,楚浩在無數(shù)次危難中解的不能再解。

  大唐太后正愿意看到他們這一群‘烏合之眾’斗成烏眼雞。

  楊文驗要從日本國進鐵貨,在楚浩面前耍強硬,他年齡高了一大截,眼界還差得遠。

  大的脈絡找出來,剩下的交給羅振平就行了。

  長潤和長澤受傷,楚浩等不及他們,當天就坐船到州胡島去了。

  ***

  上次海路去往大食,船上差不多能用的動力都用上了。

  船槳、風帆、聚光鏡、黑油,在震耳欲聾的聲響和刺瞎眼睛的光束中,在風帆、聚光鏡、黑油的頻繁切換中,在船散架之前終于回到大唐。

  楚浩到了州胡島,憑楚瀚和秦銘皮膚的顏色可以判斷,新船上改進的應該不少。

  弟兄們好久不見,脫了上衣在沙灘上狂奔,要是在十多年前,他們甚至連褲子都脫了。

  阿吉麗、宛溪澄、泉芳蕊三個人帶著孩子,專門從大唐境內(nèi)請了師傅來教孩子們念書,在海邊的山崖上建了幾棟漂亮的石頭房子,看起來是要常住。

  三個妯娌調(diào)配染料和制香,在州胡島南岸這個海船頻繁往來的地方,有的是供她們采用的原材料。

  她們還跟瑪瑞娜和燕西不斷研討,信件來往,占去了一半的信鴿。

  楚曠和楚博受到女人們?nèi)玖系摹治g’,畫畫風格太‘前衛(wèi)’,大唐很多主流文人都不太能接受他們的畫,出售的并不多。

  楚浩不會讓弟弟們改變畫風,賣不出去就留著。

  楚浩第一天到州胡島,吃過晚飯,跟弟弟們聊聊天就睡了。

  第二天,總要大船坊去了吧,楚瀚和秦銘卻攔著他,讓楚浩和他們一起上了一艘小船。

  小船沒有船槳也沒有風帆,船尾一個小型的鐵皮箱子,攪動箱子旁邊的把手,轟隆隆的聲音之后,船就開始走了。

  他們繞過山崖,到了山崖的南面,在幾棵椰子樹下面,三艘樣子奇怪的巨輪??吭谏窖孪碌暮0哆?。

  “下過海了?”楚浩激動地問。

  以往都是他鼓勵楚瀚和秦銘用大龍骨,把船往大了造,不要被見過的船限制,而眼前這艘船的大小超過了他的想象,也超過了樹木的局限。

  “是的,在州胡島和日本國之間往返多次了。”

  楚浩在突厥遇險,又出使拜占庭,前前后后耽擱了三年多的時間。依照楚瀚和秦銘目前掌握的造船技術(shù),這艘船應該早就下海試航,改進不知多少次了。

  楚浩從石頭臺階上到船梯上,往上爬了三丈高才到船舷。

  船的甲板全都是金屬制造,看不到一塊木頭。甲板由多塊板組成,在船的中間有開合的機關(guān)。

  夾板四周,用的是金屬欄桿,所用的金屬與夾板有明顯的區(qū)別。

  這是徹頭徹尾的全新理念。

  楚浩拍了拍楚瀚和秦銘的肩膀,伸出大拇指。

  楚瀚和秦銘對視一笑,請他進入船艙。

  整個船艙內(nèi),到處都是拼接的金屬板,找不到一根龍骨。

  楚浩回頭問楚瀚:“真的沒有龍骨?”

  “當然有,而且更多?!?p>  “我說呢,建房子怎么能不打地基,哈哈哈?!背菩χ?,但是他始終沒見到龍骨在哪兒,又不好意思問。

  秦銘崇拜楚浩,他不想看楚浩出糗,拿出龍骨的構(gòu)件圖紙遞給楚浩說:“龍骨都是金屬、中空的,被船艙的金屬板子封起來了,這是圖紙?!?p>  那圖紙竟然是立體的,看專業(yè)程度應該出自楚曠和楚博之手。

  如此復雜、大規(guī)模的船必須依托大量的計算,有算數(shù),有模型,估計阿吉麗、宛溪澄、泉芳蕊應該都沒閑著。

  世上怎么可能有這種奇特的事物存在呢,不用一塊木頭,竟然能造船!

  朝廷中,那些諂媚大臣給太后進獻了不少‘祥瑞’,而楚浩覺得他得到的才是真的‘祥瑞’。

  “像虎鯨的骨骼?!背聘袊@道。

  楚瀚笑了:“不是像,就是按照虎鯨的骨骼模型建造的。”

  “這就叫,叫……楚博用的那個詞兒怎么說來的?”楚浩問。

  “仿生物?!?p>  “對,對,仿生物?!?p>  船前面兩個貨倉,后面一個,中間是客艙??团撏钩黾装?,上面建了兩層樓。船舵就在二樓最前面。

  貨倉都從頂部甲板開合,頂部密封得滴水不漏??此坪唵蔚慕Y(jié)構(gòu),處處都合理、精致、結(jié)實。

  怪不得楚博和楚曠的畫都跟大唐境內(nèi)那些平面畫不一樣,做家具、修建房屋、制造巨輪,都需要立體架構(gòu),導致兩人不管是畫動物、植物,還是山水,都是有結(jié)構(gòu)的,立體而真實。

  也許恰巧是這份真實,讓文人們排斥,文人大多喜歡寫意,不喜歡匠氣。

  楚浩認為那些文人看不懂楚曠和楚博真實中的寫意,他們的寫意基于生活現(xiàn)實,基于楚瀚拔高了的技術(shù)。

  對楚瀚的發(fā)明,甚至不能說是技術(shù),當然也不是仙術(shù),楚浩找不到合理的詞來形容。

  楚瀚和秦銘的想法,連見多識廣的楚浩都驚為天人,何況普通百姓。

  所以不管船多大,用不用木頭,楚浩都讓船工在船的外面繪制木紋,逼真的木紋,讓船看起來和木頭造的一樣,以免引起太多關(guān)注。

  楚浩到了駕駛室,不知道該動那兒,除了船舵,其它一些布置在船舵旁邊七七八八的把手,他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楚瀚笑了笑,找來專門的舵手。

  “原來你們倆也不會開?”楚浩笑話他們。

  “需要訓練嫻熟?!?p>  只見舵手走到圓形的船舵前面,對好凸面鏡的角度,按住一個把手,扳動另一個,船尾便開始轟隆隆響起來,再把另一個把手向前推,船就向前行進。

  船尾的人開始收錨,巨大的滑輪機器,把小腿粗細的鐵鏈迅速收上來,下面的大鐵錨,約有半噸重。

  隨著舵手往前推動扳手,船在加速。等行駛到寬闊海域,沒有參照物,只是看著岸邊的山崖越來越小。

  行進時,機器的聲音很小,也不用像之前用的銅壺帶動轉(zhuǎn)劃槳,需要不斷添加燃料。

  沒有風帆,沒有劃槳,沒有聚光鏡,也沒有銅壺,船像是被神奇的力量推動著,飛速向前。

  “知道我在想什么嗎?”楚浩看著楚瀚。

  “想夸獎我?!背Φ?。

  “哈哈哈,不只是夸獎,應該獎賞?!?p>  “哈哈哈,哥,說吧,您怎么想?”

  “我想我們在尋找亞特蘭蒂斯的同時,我們也在創(chuàng)造另外一個亞特蘭蒂斯。我們不必再懷疑亞特蘭蒂斯的存在,因為亞特蘭蒂斯一定存在!”

  楚瀚透過玻璃望著遠方:“是的,世間萬物一定有規(guī)律可循,盡管深遠而廣闊的。我們還在用初級的方式去發(fā)現(xiàn)和實現(xiàn)。就像當初三哥打開山后郡,此刻我們也只是看到了那一星星的亮點?!?p>  “一星星亮就可以讓巨輪飛馳在大海上?”楚浩張大嘴。

  “是的,亞特蘭蒂斯時代也許打開了,恐怕也只是探出去一個頭,不然他們可能不會消失?!?p>  ***

  天皇曾因戰(zhàn)功對燕國公頗為贊譽,去年燕國公去世,更是追封厚葬。

  李前瞻為父守孝,在幽州耽擱一年,才來到長安。

  太宗和先帝高宗對燕國公褒獎有加,太后也極其敬重他。至李前瞻守孝后回朝復命,太后親自召見了他。

  楚岳伴隨皇帝左右,與太后出入路線常有重合,當他看到李前瞻和瑪瑞娜從紫宸殿走出來,下意識地躲到柱子后面,想等他們過去之后,再往西偏殿去。

  偏巧此時庫狄薩允寶從正殿出來,后面跟著一群女官。她看到楚岳,讓女官們先走,她則悄悄走到楚岳后面,從他的背后看他看的方向。

  等李前瞻和瑪瑞娜走近,庫狄薩允寶忽然從后面拉起楚岳的胳膊,跟他們打招呼說:“李將軍久仰,不知哪天有空,帶郡君夫人到府上一聚?!?p>  楚岳正在出神,毫無防備,只好窘迫地拱手見禮。

  “好久不見,楚岳致哀燕國公。”

  楚岳與燕國公相識在遼東戰(zhàn)場,燕國公去世,人不去吊喪,禮應該到,可是礙于李前瞻和瑪瑞娜,他梗著什么都沒有做。

  見面本來就尷尬,又被庫狄薩允寶推出來,不知該怎樣過這個坎兒。

  瑪瑞娜轉(zhuǎn)到一邊,和庫狄薩允寶說話。

  李前瞻答道:“多謝!亞瑟到裴府晚讀,庫狄夫人多有照應,李某日后一定到府上拜訪感謝。”

  他的話是把楚岳和庫狄薩允寶看成一家。

  楚岳想,女人的嘴有多塊,庫狄薩允寶說給好友燕西,燕西告訴瑪瑞娜,此刻,連李前瞻也知道楚岳和庫狄薩允寶相好的事兒。

  楚岳有些惱,臉拉的老長,客套兩句就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庫狄薩允寶神經(jīng)大條,楚岳知道,但是今天實在過分。

  ***

  自從上次去了裴府,楚岳最近是第一次來。

  三個孩子還沒有下課,剛剛雨過天晴,潮熱就涌上來。

  庫狄薩允寶不想楚岳能來這么早,她正在后院安排晚飯,聽說楚岳在亭子那邊等,沒有來得及換衣服,就趕過去了。

  透過竹簾,庫狄薩允寶見楚岳的臉色不對,遲疑了一下,她換做笑臉,掀開簾子進去坐下。

  “對不起,今天是我莽撞了。”

  “你知道我為什么生氣?”

  “是啊。”

  “那你為什么還那樣做?”

  “當時女官們都看到你了,一個大男人躲在柱子后面,風吹起你的衣裳,李前瞻和瑪瑞娜也都看到了,我如果不把你推出去,人家走到柱子后面跟你見面,豈不更丟人?”

  “你……”

  楚岳憋了一肚子火,準備了一堆說辭,要‘教育’庫狄薩允寶,不想反倒被她揭了短處。

  庫狄薩允寶一時也找不到話。

  瑪瑞娜是楚岳的妻子,他們倆并非因為感情不和而分開?,斎鹉让看魏屠钋罢俺霈F(xiàn),恐怕楚岳總要找借口臭臉,她能應付的來嗎?

  她和楚岳是寂寞的兩個人想抱團取暖,還是的確有真情。

  敏銳如楚岳擱在平常一定能看出庫狄薩允寶的思維,而今天的他不一樣。很多事要應付,兩人好不容易坐到一起,距離卻拉開了。

  他們就算努力想走到一起,也要經(jīng)過重重阻力,只要有一個稍稍遲疑,怕是再難凝聚。

  想到這兒,庫狄薩允寶忽然眼眶濕潤:“我去接孩子們。”她站起來,挑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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