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還離私塾幾十米距離，那清脆帶著童音的朗朗讀書聲便清晰傳入顧惜耳中。
記憶之中此時是私塾的最后一節(jié)閱讀課，每到此時老秀才便會坐在私塾的大門旁，等待能背誦的學子在他面前背誦課文。通過老秀才考驗的學子便可提前下學回家，要是不會那你就得等所有人都走完，老秀才才會慢悠悠教你再讀兩遍之后才能回家。
學堂不大，三間青石切成兩三米高的房間，學堂前廣場與房間所占面積幾乎相同。
學堂前是一片菜地，此時那菜地之中還是一片綠意，顆顆萵筍接近地面之處也是枯黃變焦的菜葉。
書院背后便是那座以前時常有山匪盤踞的雪梁子。不過鐵琴心單人獨劍闖過之后便不曾再有山匪盤踞。
那雪梁子海拔非常之高，山的中間還是人間四月，那山頂卻是積雪覆蓋，因其山頂常年積雪而得名。
顧惜不知是緬懷還是害怕，他變成了小碎步向著那學堂走去?；蛟S是此時村民正在忙碌，顧惜未曾見過一道熟悉的身影。
“藍藍”回來了，這一個多月跑哪去了。
有時你越不想碰到熟人，他偏偏出現(xiàn)在你的眼前。說話之人是一個身穿粗布短打的老農(nóng)，他手里還拿著一桿冒著青煙的煙斗。他面帶慈祥，語氣溫柔，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顧惜。
原身對于自己的小名沒有絲毫感受，又或者這么多年過來他也習慣。可此刻顧惜還有覺得有點恥辱，這明顯像個女孩的名字呀。
是的劉爺爺，我這不是在外面找了點活干嘛，今天剛好輪到我休息，我就想回來看看。
對于同村的爺爺輩老人，顧惜語氣溫和的開口說道。這個老人與顧惜爺爺是同時代之人，姓劉名八斗。
噢！活好不好干，吃得飽嗎？
快接近九十高齡的老人，聲音還是那么洪亮有力，說話時臉上的皺紋加密了不少。
還行，能吃飽。
顧惜又輕輕開口回道，他語氣溫柔，眼睛看著劉八斗的蒼老臉龐。
那劉爺爺，我就先走了。
顧惜見學堂前也有許多學童走出，他又接著開口說道。
好，有空來我家坐坐。
劉八斗開口回道，他語氣很是隨意，顧惜能聽出他只是一般的客氣話。
烏云遮住了天空的太陽，光線變得越來越昏暗，看樣子是像要下雨或者下雪的征兆。
學堂還有斷斷續(xù)續(xù)的讀書聲傳來，顧惜那時也幾乎會留到最后才走，學習這種事勤奮不一定能比過別人的天賦。
學渣不是不努力，只是努力之后也不一定會有成果。顧惜整理心情，慢慢悠悠的向?qū)W堂走去。
轟隆……
雷聲的響起總是會伴隨著閃電，刺眼的光芒讓行走的顧惜下意識閉上雙眼。
雷聲響過之后，吹起了大風。那風還是刺骨的冷，烏云可能是被大風吹散了，雖沒露出太陽，可光線稍稍明亮了些許。
顧惜也許沒有小孩緣，相互擦肩而過，沒有一個小孩與他搭話。只是偶爾有一兩個孩童眼神奇怪的打量著他，顧惜看過去時又避開眼神。
老秀才一身天藍色書生服，頭頂無冠，一條白色絲帶把他那烏黑的長發(fā)扎在腦后。
時光似乎未曾在老秀才臉上留下痕跡，他那臉還如嬰兒般白嫩。只是下巴處留著一指長的胡須，露出的手掌也白皙細膩。
此刻他正轉(zhuǎn)頭看向慢步走來的顧惜，臉上帶著歡喜。連身后正在背書的孩童他也忘記監(jiān)督，顧惜能從那眼神中看出他的欣喜。
叔……我……回來了。
一句話顧惜斷斷續(xù)續(xù)的讓人等得有些心焦，他面上微笑也有些許不自然。
回來就好！還走嗎？
老人眼神還清澈明亮，語氣溫和，對于顧惜上次的離開未曾與他打招呼沒有絲毫在意。他的聲音好似帶著溫暖人心的功效，顧惜此時好似也不再緊張。
過幾天就走，我還有點事要做。
顧惜有些向往外面的風景，雖來的時間不長可他也見識了江湖的許多風光。他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輕輕開口回道。
嗯！去外面見識見識也好，我本希望你能去試試科考，不過你的學業(yè)真的不咋地。
老秀才對于顧惜的決定持贊成態(tài)度，他語氣溫和的開口說道。
等等。
老秀才好似才想起身后的私塾之內(nèi)還有學童，于是他開口對顧惜說道。
今天就到這里，你們都回家吧。
老秀才對顧惜說完又轉(zhuǎn)頭吩咐還在私塾里的學生道。
耶……噼里啪啦……沓沓。
私塾之內(nèi)先是歡呼聲，接著又響起書與課桌碰撞的聲音，然后腳步聲亦跟隨響起。
等老秀才鎖好私塾大門，顧惜才與老秀才走出學堂。
你開始學武了。
正亦步亦趨跟隨著老秀才腳步的顧惜聽到聲音不由腳步微微一頓。
嗯，我去了無名劍派。
顧惜輕輕的點了點頭，又想起走在前方未曾轉(zhuǎn)頭的老秀才看不到，于是他輕聲回答道。
學武很危險，不過不學說不定更危險，世道快變了。
老秀才的聲音抑揚頓挫，可能是教學生太久導致。顧惜能明白他的話語，只是最后一句世道快變了讓顧惜有點懵。
叔，你也會武嗎？
顧惜問出了自己的疑問，他聲音很輕，可能心里還抱著老秀才未必能聽清的心里。
一點，我年輕時也向往那快意恩仇的生活?？勺呷肫渲形也虐l(fā)現(xiàn)，似乎永遠利益至上才是江湖。
老秀才走著腳步一頓，又走了幾步才開口說道。只是他那讓顧惜看到的側(cè)臉似乎帶著緬懷。
十幾年前我本想去西方那座城看看，可在幾里外的縣城被人攔了下來。
老秀才見顧惜正仔細聆聽他的話語，又接著開口說道。
西方？
顧惜眼神帶著好奇，好似隨意的問道，只是他此時卻豎起了雙耳。
對呀，西方有座登天城，可那座城卻是多少武林同道的埋骨之地。
老秀才聲音變得嘶啞，語氣加重了少許，眼神中帶著悲哀之色。
登天城嗎！
顧惜似感嘆，又似在提問，他的聲音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