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國宴,浩浩滿園,眾人皆醉,卻并非醉于美酒佳釀。
而是沉醉于一場空前絕后的表演。
紅衣女子似舞非舞,舞武雜糅。袖中無盡紅綾施展自如,招招精妙,變幻莫測。時而身姿矯健,步步生蓮;時而飄逸輕靈,婀娜嫵媚。時而以絕頂輕功騰于上空,紅綾開綻,如萬丈紅蓮;時而以柔軟身姿鳳舞盤旋,衣袂飄飄,似紅墨渲染龍繪丹青。
此舞非舞,卻勝過無數(shù)宮廷樂舞。一般的舞蹈,無非為盡展女子風情萬種,矯揉造作,以博男子歡心。而此紅衣女子,雖有曼妙身姿,卻不以為意,看得出她練武多年,一轉(zhuǎn)身,一揮袖,更像是出自武功招式,英姿颯爽,盡顯本色。
一曲罷,舞隨之而盡。紅衣女子揚袖收回萬丈紅綾,干脆利落地從空中飛騰下來,昂首傲立于露臺中央。一雙烏黑清澈的眼睛直面屠胤遲,帶著淡淡笑意,泰然自若。
“好,好!”
不知是誰鼓了一掌,隨之眾人才回過魂來,后知后覺的掌聲四起,驚贊之聲一時不絕于耳。
佟運明見屠胤遲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紅衣女子,不禁笑得更為開懷,朝圣上深深作了一揖,道:“圣上,小女此舞便是老臣獨門所創(chuàng),如今終于能得圣上鑒賞,還請圣上評價一二,若有不足之處,老臣必定命小女再加苦練?!?p> 屠胤遲對佟運明的話充耳不聞,只與那紅衣女子遠遠地四目相對,目光傾注,如月如水。
紅衣女子眼中笑意更深了些,隨后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時,揚手朝著佟運明的方向一揮,滑出一段紅綾,劈頭蓋臉地將佟運明夫婦給罩住了。
此舉,是為報方才他們夫妻倆在底下出言侮辱之仇。
佟運明夫婦在仆人的協(xié)助下手忙腳亂地將紅綾扒扯開,佟運明又急又不解,對著紅衣女子喚道:“如霜,你……”
“誰是你的如霜!”
一聽到這聲音,所有人都愣了愣。這并非是佟如霜那宛如天籟般的聲音啊。
紅衣女子抬手將面紗摘去,展露的面容,頓時震驚四座——
竟然是……心妃娘娘?。?p>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休想占本宮便宜!”慕遠夕對著佟運明癟了癟嘴。
佟運明滿是驚愕,差點說不出話來:“你……娘娘……此舞……是從何學來?小女,小女如霜呢?”
慕遠夕笑對佟運明,戲謔道:“怎么?這難道還真是你們佟家的獨門技藝不成?哈哈哈!佟老頭,你怕不是異想天開了吧?如今這天下都是圣上打下來的,武林江湖門派四立,朝中王孫貴胄自小習武,你說這武功誰人不會?也就是你這文弱老頭,將與武術(shù)相結(jié)合的舞蹈視若獨門絕技,你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你……你……”佟運明氣得臉都發(fā)青了,身形亂顫,佟夫人連忙將他扶住,低聲勸他:“老爺,快別說了,她可是圣上親封的妃子啊……”
“放心吧,你們那傾城傾國的女兒只不過是被本宮扒了衣裳,毫發(fā)無損。本宮已經(jīng)遣人送她回你們府中了~”
慕遠夕莞爾一笑,不再看向他們,隨后縱身一躍,落回到了屠胤遲身旁,笑著問他:“不知屠屠覺得我方才的表演如何?”
屠胤遲側(cè)過臉看她,眼中笑意盈盈:“心妃舞技,自是無人能及。”
如此看來,今晚這一局,她是唯一的勝出者。
底下那些還未及出場的鶯燕蜂蝶,都可以不用出場咯。
慕遠夕頗為得意,轉(zhuǎn)而目視前方,昂頭一笑。心里嘿嘿道:“哼,就憑底下那些個庸脂俗粉,一個個都妄想著給勞資戴綠帽子?做夢去吧!”
晚宴后,屠胤遲執(zhí)意要送慕遠夕回宮。
一路上的氣氛又一次的好生尷尬,屠胤遲身高腿長,可卻故意似的走的賊慢。慕遠夕一心只想擺脫他,可又不得不配合他的步伐,于是兩人就這么一前一后地走著。
御花園距離無憂殿,本來不過一刻鐘的路程,然而照現(xiàn)在這個速度還不得走到明年!
嘿我這暴脾氣急性子!
終于,慕遠夕忍無可忍,突然停下腳步,“哎喲”一聲一把捂住肚子:“那個,圣上,我好像吃太多了,得去上個廁所,你自己先回去吧,別等我了!”
屠胤遲似乎被她嚇了一跳,正要將她扶住,可她已經(jīng)急不可耐地一溜煙地跑了。
小寧子后知后覺,急忙跟了上去。
“東門——”屠胤遲直望著慕遠夕消失的方向,語音不自覺加重了:“迅速命太醫(yī)院備些安胃消食之藥。”
“是,圣上,奴才這就前去?!?p> 此處乃湖邊花園,慕遠夕情急之下不辨方向,竟尋了個死路,凈房倒是有幾個,可是要想回無憂殿,還是得原路返回到方才的地方。就算是運用輕功也沒用……
“娘娘,你怎么不去了呢?”小寧子見慕遠夕插著腰到處張望,連忙走過去扶她。
慕遠夕反過來抓著小寧子的手,話語急切:“你出去看那北幽帝走了沒有。”
小寧子屁顛屁顛跑了出去,不一會兒便折了回來,“娘娘,圣上還在等您呢,還問您需不需要叫太醫(yī)。”
“叫太醫(yī)有啥用!有本事給我叫個飛的!”
“娘娘,您這是怎么了?哪兒不舒服嗎?”
慕遠夕往草地里一坐,兀自氣惱:“那北幽帝是不是有毛病啊?我借尿遁逃走那么明顯,他不會不知道我的意思吧???”
“什……什么意思?”小寧子蹲下來,一臉疑惑。
慕遠夕對著她直搖頭嘆氣:“這大晚上的,一個男人非要送女人回家,這意思你還不懂嗎?他以為這天下的女人都愿隨他的意?他以為我昨天對他做了什么,今天他就可以得寸進尺對我下手嗎?他以為我是那種隨便起來不是人的人嗎?他才不是人!他簡直就是魔鬼??!”
小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