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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堂春生

第五十二章 小重山

畫堂春生 鵪鶉的11號 2300 2020-02-23 23:55:00

  居岑寂看向四周,所有人都站在身后,這樣大的一方院子里,只有他一個人坐著。管樑不在,似乎這一場戲少了重要的主角。

  人群中不知是誰遞給居岑安一把槍,接過后握在手里,黑洞洞的槍口直接指向蘇瑜知。

  “你也別怪我不念從前情分,動我居家人別怪我心狠?!?p>  這便是居岑安,看著柔弱真的狠起來不輸身后的每個人,安全感這種東西居岑寂只有在居岑安身上才能感受到。

  骨肉至親。

  “慢著——”

  慢慢起身居岑寂走到居岑安身邊,用手擋住那黑乎乎的洞口,在居岑安耳邊低語幾句,居岑安聽后便不再多說些什么,他順勢拿下她手中的槍。居岑安退后幾步站在王居亦的身側(cè),看著居岑寂往蘇瑜知身邊走去。

  槍在他的手里把玩,碰上這樣的事情也是難得,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遇上這樣的事情,眼底里看向蘇瑜知還有幾分玩味。

  眼前人到底還是蠢。

  蘇瑜知便是抱著有去無還的心態(tài),此刻看著居岑寂心里還是不由得一虛:“居岑寂,給我一個痛快,何必這樣讓眾人看我笑話?!?p>  原本便是帶著玩味,這樣一聽真的笑出聲來。

  身后的人一直緊盯著這兩人,只見居岑寂撫摸著手里的槍像是撫摸自己的愛寵,極盡溫柔。一個喘息的機會,見著的是扣動扳機槍已經(jīng)抵在蘇瑜知的太陽穴處。

  居岑寂在她身邊低語,聲線放的極低,除了蘇瑜知外無人能聽見。

  “我忘了告訴你具體細節(jié),蘇霖是死在他常用的那支鋼筆的筆尖下。扎在心口,快狠準,不知道他疼不疼?!?p>  蘇瑜知的臉抽搐,那涂滿厚重脂粉的臉儼然換成另一幅模樣。

  “居岑寂——”

  “哦,對了,你蘇家那么多條性命,是我吩咐管樑做的?!?p>  “還有一件事,你那未過門的嫂子——肚子里孩子都有四個月了!”

  四個月,已經(jīng)顯懷四個月那胚胎已經(jīng)初具人形。

  那樣的眼神,若不是恨極了對方,大抵這一生都不會出現(xiàn)。恨意像是這青天白日里的太陽,照在身上讓人避無可避。蘇瑜知說不出的疼痛,滅門的仇人就在眼前,自己卻做不得任何事情,她的腦海里出現(xiàn)的是那死前所有的幻像,像一把把刀子,插在她的心口,越發(fā)的呼不出氣來。

  放下那抵在太陽穴處的槍,居岑寂甚至覺得自己有些過分,這樣嚇一個姑娘。

  他看著她,原本眉清目秀的姑娘已然沒了那一方天真,面上忽然掛著的笑更是恐怖,已經(jīng)很多年都沒有見過。

  他成功地把一個好好地人逼成了自己想象中的模樣。

  可惜管樑不在,不然真該好好給他看看這樣一幅面孔。

  “居三爺——”

  只聽蘇瑜知又說道:“好歹是你生辰,我?guī)еK家所有給你道賀?!?p>  “所有人都祝你萬壽無疆,所有人都祝你事事順意,所有人都祝你高朋滿座。”

  “但是——”

  “我偏不——我祝你夜夜夢驚醒,祝你日日殫竭慮,祝你一生所愛皆不可得!”

  “居三爺,這是你該得的。殺人誅心,見血封喉,你手里的人命,你的命,總有一天會有人向你討?!?p>  這世間最毒的祝福,大都抵不上這樣一句——一生所愛皆不可得。

  困獸猶斗,總要有所掙扎。

  居岑寂只覺得可笑。

  他這一生還能有幾個年頭可活,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想來自己處在這樣的位置上,又有什么得不到!

  他答應(yīng)過管樑放蘇瑜知一條生路自然不會食言,他只答應(yīng)了放,并沒有答應(yīng)怎么放。

  沒有人比他知道蘇瑜知有多想殺了自己,他的眼眸閃過一絲別樣的目光,嘴角上掛著蘇瑜知看不明白的笑意。

  “我給你一個機會,殺了我?!?p>  一眾人紛紛驚呼,前排站著的幾個人更是大驚失色,連梁平都覺得不可思議。

  居岑寂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三爺——”

  “岑寂——”

  “三叔——”

  “小舅舅——”

  這些呼喊幾近異口同聲。

  居岑寂回身看了他們一眼,所有的震驚與吃驚都被壓下。無數(shù)人聲已經(jīng)不再重要,居岑寂并不理會身后的任何言語,此刻他只想與蘇瑜知玩一玩。

  蘇瑜知原本黯淡的眼眸聽見這一句話已然回神。

  “你……當真?

  她問。

  “當真?!?p>  得到居岑寂的示意捉住蘇瑜知的兩個人放下她,束縛全然沒有整個人都自由了。

  即便如此蘇瑜知不相信居岑寂會這樣好心。

  當著眾人的面居岑寂卸下槍里的子彈,只留下最后一發(fā),準備完備后將槍遞到蘇瑜知的手中。

  “這一槍打中了,算我沒命活。若是打不中——”

  蘇瑜知追著問:“打不中會怎樣?”

  “不會怎樣,算兩清,放你離開?!?p>  蘇瑜知以為自己聽錯了,放自己走?向來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居岑寂會這樣好心?

  “放我離開?”

  “我答應(yīng)過管二,自然要言而有信。”

  因為那一把火,燒了她家的所有,她的心里一直恨著管樑,愛恨交錯里她已經(jīng)看不清自己到底是愛著管樑還是恨著管樑。如今居岑寂卻告訴她全然同管樑無關(guān),似乎讓她成為一個笑話,她對管樑所有的言之鑿鑿,所有的惡語相向,所有的恨意,又都是為了什么?

  她恨居岑寂,不僅僅只是因為蘇家所有亡靈。她要殺了他,必須要送他上路。

  接過居岑寂手中的槍,她從沒如此鎮(zhèn)定,只見居岑寂轉(zhuǎn)身向后走去,在她扣動扳機的同時人群里一眾人都端起槍來。

  居岑寂走到椅子邊邊站定,示意眼前的所有端著槍的人放下。既然他說了給蘇瑜知機會,就給她這個機會。

  若是蘇瑜知真的打中居岑寂,今日她自然活著走不出居府。

  蘇瑜知不傻,甚至還很聰明,居岑寂這一步確實厲害,既不會落的一個欺害孤女的罵名,也不會失信與管樑。

  居岑寂永遠都是居岑寂,蘇瑜知就該知道他一笑,早已做好了后路。

  即便如此她已經(jīng)下定決定,既然敢來她就沒有活著出去的念頭。

  她端著槍,腦海里閃過無數(shù)的念頭,混亂不堪。往事歷歷在目,無論是蘇家還是管樑,她的心里開始出現(xiàn)雜念,雙手緊緊握住槍,那原本對著她黑洞洞的槍口此刻對準正前方的居岑寂。

  所有人都屏息,不敢出半點差錯,這本就是一件賭命的事情,并且十賭九輸。

  沒有人能看出居岑寂到底為了什么。

  若是都能讀懂居岑寂,那居岑寂便不是這被城里人人聞之喪膽的居三爺。

  居葁玖站在他的身側(cè),看向居岑寂的眼睛里滿是淚水,她的三叔此刻就站在黃泉邊緣。

  她就這一個三叔,死了可就沒有三叔了。

  蘇瑜知看向那一眾人,扣動扳機的那一刻她緊閉眼睛,混亂的記憶夾雜著心里一遍遍的對不起。

  周圍立刻亂了,在聽見槍響后她的腦海中已經(jīng)一片空白,似乎已經(jīng)聞見鮮血的味道。

  她,真的殺人了。

  真的?殺人了?

  她不敢睜開眼睛,心里只剩下無數(shù)個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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