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十三年,南方楚州爆發(fā)了開國以來最大的貪污腐敗案。以楚州節(jié)度使劉巖為首的一伙地頭蛇常年盤踞楚州,貪污腐敗,對下苛捐雜稅,嚴刑酷吏,對上阿諛奉承,諂媚獻寶。
他們如此行徑有了幾年本來也不會被發(fā)現(xiàn),可惜如今春夏之交,雨水豐沛,而當初依靠白水建的堤壩,又偷工減料,如此一來,洪水沖破堤壩,毀了成千畝的稻田。一時之間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
皇帝也曾派欽差大臣前來賑災,可每次派的人只要一到楚州就會莫名的消失,多日未得音訊,后來又派了幾個人都是如此?;实垡膊皇莻€傻子,他自然也知道其中有些貓膩。
要說如今在朝堂上他信任的人實在沒有幾個,雖然陳弋身居要職,可如今事急從權,也顧不得太多。
雖然南方已鬧得人心惶惶,但是在京城還未產生什么影響,因此今年的立陽節(jié)一如往昔般歡騰熱鬧。
可皇上卻是憂心忡忡,立陽節(jié)一過他就連夜召陳弋入宮,身為皇帝的心腹,他自然也知道皇帝心里在想什么。
陳弋今年也不過二十出頭,這是一個人最為春秋鼎盛的時候,意氣風發(fā),不問前路。
他一步一步爬到如今的位置,著實不容易,可他也有自己的堅守,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不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種大話?;实坌湃嗡?,派他為欽差大臣,名為賑災實則暗訪,自然一腔孤勇,星夜兼程。
到了楚州陳弋才發(fā)現(xiàn)事情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嚴重許多。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滿大街面黃肌瘦,骨瘦如柴的人如同行尸走肉般活著,眼里沒有任何生的希望。
可這里的地方官呢,府門一關,哪里管事?
哪怕外面怨聲沖天也不妨礙他在府內歌舞升平靡靡之音。
俗話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可是陳弋不信,蛇就是說龍就是龍,即使它一日乘風化龍也改變不了它本來是蛇的事實,又如何能翻身做主人?
可他終究還是失算了。
楚州地牢內,兩個獄差坐在牢門前的桌旁,一人倒上一碗酒,就著一盤花生米,在那里胡吃海喝。
他們怕什么可什么都不怕,你說什么?劫獄!別逗了!如今整個楚州誰還不知道,現(xiàn)下都在劉大人的掌控之下,現(xiàn)在這里就像一張?zhí)炝_地網,誰來了都不想逃掉。欽差大臣又如何?這牢里死的的呀,都是欽差大臣。
兩個人喝的迷迷糊糊的,突然覺得眼前一花人昏了過去。
陳弋聽到耳邊傳來鑰匙開鎖的聲音,背對著牢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想他如此謹慎的一個人居然……常年打印終被雁啄啊。
他本來以為又是哪一個獄卒,可半晌不見身后有動靜,直到一聲熟悉的聲音傳來,“大人。”
陳弋聽到聲音滿臉驚詫的回頭,“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冷淡至極的面龐上染上了一絲焦急。
來人正是輕歌,她一路打聽來到楚州,剛進城門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她又在城中尋了幾日,始終不見陳弋他們的身影,后來抓到一個鬼鬼祟祟跟蹤自己的人,才從那個人口中逼問出他們如今的下落。
一得到下落她就急匆匆的趕過來救人了,當然也并不是什么都沒有準備就直接沖過去。
在城中這幾日,她已經大概摸清楚了方位,因著楚州是前朝一個王爺的封地,當初這個王爺從楚州舉兵造反,也是如今寧國公的曾祖父帶兵平叛的,所以這地下與別的城池不同,倒是有這幾條暗道。
這也是上一世原主得知陳弋死后,一次偶然的機會,從父親和兄長的嘴里聽到的。
這些暗道也是后來才被發(fā)現(xiàn)。
溜達找人這幾天,輕歌也順便找了找暗道,發(fā)現(xiàn)后第一時間確保了暗道的安全,雖然閑置了,幾十上百年不用,可依然保存完好,也并未被人發(fā)現(xiàn)。
上一世陳弋就是在楚州出事的,既然要完成原主的心愿,輕歌自然也不敢耽擱,她也不知道具體的時間,只好一有消息就立馬行動。
索性什么意外都還未發(fā)生。
看著面前一向清冷的男子臉上出現(xiàn)呆愣的表情,輕歌覺得莫名有些可愛??涩F(xiàn)在也不是敘舊的時候,她上前一把手拉住陳弋,匆匆朝外跑去,沿著地道,到達一處閑置的民宅,暫且隱藏落腳。
陳弋一路被輕歌拽著跑了出來,他從未想過會如此順利,直到輕歌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恍若如夢初醒,可面上仍然帶著不可思議,“你到底是如何到這里的?一個女孩子家,怎可,我不是讓書墨看著你了么?”
輕歌看著陳弋越說越陰沉的臉,不由得有一絲心虛,隨即轉過臉不去看他。
陳弋要對著她念叨了半天,往日謫仙般的清冷淡雅統(tǒng)統(tǒng)不見了蹤影,此時的他倒像是一個老父親一樣,絮絮叨叨個不停。
不過后來有了輕歌之后,一切順利的許多。陳弋也不在隱藏自己,他知道自己此行危險重重,他當然也不可能不把自己的安危不放在心上。
不過他秉承著雞蛋不能全放到一個籃子里,讓帶來的人手隱藏在城外。所以才會遭了他們的暗算,被關進牢里。
如今他出來了,自然是有仇報仇,有冤報怨。
大概劉巖也沒有想到那個本該在大牢里關著的人,如今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
陳弋帶人到府衙的時候就看到劉巖在府里大擺宴席,而他自己袒胸露乳,懷中抱著一個女子,極盡淫樂。
大概劉巖也沒有想到自己作威作福了這么多年,還能有一日這樣狼狽。
所謂擒賊先擒王,抓住了就巖后面的一切都好辦了,他的那些黨羽不過是一些烏合之眾,根本就不成氣候。
待陳弋抓到劉巖之后就暫時接任了楚州節(jié)度使一職,立馬命人開倉放糧,施粥救濟,無論如何還是要先穩(wěn)住百姓。
此間百廢俱興,等了半月皇帝終于選派來人接替管理楚州,陳弋也松了一口氣,帶著輕歌回了京城。
陳弋回京后皇帝自然又是一番大肆封賞。